提起二嬸,余斌想起了一件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匣子和一封信:「染將軍送給你的東珠,從胡國打來的戰利品。」
她曾經的二嬸,就是染將軍的姑姑,染家與襄陽侯府的聯姻儘管因為二嬸與二叔的和離宣布告破,但她與染將軍偶爾會書信一封,一起緬懷一下二嬸。上一次通信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五年前了。
余詩詩將小匣子放一邊,拆開信件閱讀了一番,笑道:「染將軍問我過得怎麼樣,可有空回京城,還說皇家狩獵要開始了,最好趕在那之前。」
余斌垂下眸子,淡淡一笑:「自從染將軍敗給廖提督後,好像沒那麼盛世凌人了。」
按理說,一個從未吃過敗仗的將軍,莫名其妙地敗在了一個名不經轉的棺材子手中,應該感到很屈辱、很憤怒才對,可他前些日子見到她,發現她心情好得不得了,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染將軍長得挺美,就是人太兇了,變溫柔點兒也好,早些找個合適的男子嫁掉。」余詩詩頗有感慨地說道。
「她都二十好幾了,依我看,她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了。」余斌搖了搖頭,又道,「我聽說廖提督接了一件大官司,跟盧大人有關的。」
余詩詩對此事並不知情,不由地睜大了眼睛:「有嗎?我不知道。」一時,竟也忘了問,遠在京城的弟弟又如何知道。
余斌很耐心地講解道:「盧高在鄉下老家有個妻子,現在找上門來了,要狀告他停妻再娶。大家不敢接這個案子,廖提督就給接下了。」
余詩詩眉頭一皺,驚訝道:「盧高居然是有過婚史的,這……那陳嬌知不知情?」
女人的關注點與男人永遠不一樣,余斌的重點在廖子承,余詩詩卻只顧著問陳嬌了。余斌摸了摸腦門兒,挑眉道:「陳家應該事先不知,現在嘛,人盡皆知。」
「哎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直覺得盧大人是個多么正直善良的男子,沒想到竟是拋棄了糟糠之妻的負心漢。這官司……」余詩詩想說該打,話到唇邊又記起自己和陳嬌是好友,只得閉了嘴。
余斌嘆了口氣:「可惜了,上次在京城沒與廖提督見上一面,你見過他沒?」
余詩詩想了想,說道:「見是見過,就是夜太黑,沒怎麼看清他容貌。」提督府那回,她又忙著「偷」墨蘭,錯過了。
余斌的眸光微微一動,仿佛閃過了什麼,在余詩詩發現之前,站起身笑道:「好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趕緊給染將軍回信吧,她很掛念你,你多講些琅琊的事兒給她聽。」
余詩詩還想問,原本母親說讓二叔上門納吉的,怎麼變成余斌自己了?
可一眨眼的功夫,余詩詩再抬眸,屋裡已經沒了余斌的影子。
清荷院內,華珠在描紅,經過年絳珠的高壓手段,她的字已經進步了良多。
年絳珠一邊數著余斌送來的禮物,一邊叫銀杏記檔:「……鮫人淚十顆,靈芝兩顆,人參五支,把人參送兩支去琉景閣,我瞧著嫿兒氣色不大好。」
「是。」銀杏應下,在收拾完畢後,拿著人參去了琉景閣。
華珠心道,顏嫿只怕不是氣色不好,是壓根兒不想嫁。以她對顏嫿的了解,非宮廷而不想去,區區一介侯府,又怎會入得她的眼?只可惜這回余斌帶著聘禮上門,顏嫿除非是自盡或落髮為尼,否則只能乖乖地接受這門親事。
年絳珠又將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收出來撞入另一個箱子:「這些給你做嫁妝。」
華珠瞄了瞄,唔,好多!
「二妹二妹!你好了沒?」顏博滿頭大汗地奔了進來,年絳珠瞧他這模樣,拿出帕子替他擦,他笑了笑,「多謝娘子。」
又看向華珠,「我約了吳媽媽和訟師到香滿樓,我偷偷從衙門裡溜出來的,待會兒還得偷偷地溜回去,趕緊趕緊!」
華珠跳下地,穿了鞋子與他一前一後打了帘子出去。
年絳珠追著跑了幾步,二人卻快要跨過穿堂,年絳珠只得大聲嚷道:「晚飯回不回來吃呀?」
香滿樓天字間內,盧高與陳嬌神色各異地坐在小圓桌旁,自從盧高的醜事曝光,陳嬌便再也沒給他好臉色。眼下二人雖說共同來了這裡,但盧高一個勁兒地給陳嬌夾核桃,陳嬌卻根本不拿正眼瞧他。
盧高陪著笑臉道:「阿嬌,我知道我錯了,但你生氣也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這些天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疼?你真疼當初就不會騙我?還一騙十幾年,我和女兒都沒法活了!」陳嬌憤憤地瞪著他,講到後面,淚水掉了下來。
盧高挪了挪凳子,挨著陳嬌,將陳嬌攬入華中軟語哄道:「我實在是太喜歡你,不想失去你,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已經情根深種無法自拔,所以才做了一兩件不得已的荒唐事兒。日久見人心,我是不是真心待你,你都觀察我十幾年了,難道還感受不到嗎?」
陳嬌冷冷一哼,背過了身子!
盧高一個頭兩個大,摟緊了陳嬌:「阿嬌啊,你這次一定要幫幫我,我聽說吳秀梅請了一個非常非常厲害的訟師啊,我……我會輸給她的。我丟了官不要緊,可要是連累咱們女兒沒了父親,我會一輩子不心安啊。」
陳嬌一想到乖巧的女兒,心就軟了,冷聲道:「我要是不管你,帶你來這兒做什麼?」
盧高疑惑不解。
須臾,一名身著藏青色錦服、腰束玉帶的俊逸男子步入房內,他的臉上沒了令人如沐春風的笑,讓人覺得嚴肅、嚴謹又不怒而威。
「盧大人,盧夫人。」他微微揚起唇角,打了招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