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詩詩心頭髮酸,臉上卻笑道:「爺又說胡話了,不是?我上次去廟裡求籤,是一支上上籤,大師說我積德行善,就能得償所願。我只願和爺白頭偕老,其它的,我什麼都不要。」
顏碩唇角一勾,依舊是那痞痞的笑:「要是我死了,你就改嫁吧。我記得以前那個什麼中書令追求過你,他好像一直沒婚配。我瞅著他不錯。」
「爺!」余詩詩用手臂撐起身子,定定地看著身下的他,紅了眼眶,「爺就這麼嫌棄我嗎?」
「不是嫌棄你啦。」顏碩抹了她眼角的淚,笑道,「女人為男人守寡真的很傻!我就看不慣冷柔那樣的!我死了,你要是變得跟她一樣,當心我從墳墓里爬出來!」
「爺!我不許你胡說!」余詩詩激動得坐直了身子,滿臉通紅,「大夫說了,堅持喝藥,一定能有起色的。」
顏碩若無其事地將右臂枕在腦後,痞痞地笑道:「瞧把你給嚇的,真沒勁,小不點兒呢?」
余詩詩用帕子擦了淚:「剛叫人去喚她,應該快到了。」
話落,側目一看,就見華珠邁著婀娜的步子娉婷而來。
余詩詩揚起一抹溫婉的笑:「表妹來了,你大表哥正念叨你呢。」
「念叨我什麼?」華珠就問吊兒郎當的顏碩。
顏碩眯眼一笑:「說你慢得像只蝸牛!」
余詩詩抿唇偷笑,將藥碗放在華珠手裡,「勞煩表妹照顧一下你大表哥。」
華珠點頭。
余詩詩擰起腳邊的工具箱,走進了左側的暖房。
顏碩想起這傢伙上次把他比作一頭豬,他就要想噴她一臉,鼻子哼了哼,邪肆地笑道:「小不點兒,今兒又有什麼新鮮的?」
華珠在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攪了攪勺子,說道:「來點兒高難度的,怎麼樣?」
顏碩來了興致,摸著下巴道:「真要難倒爺才行,前幾次爺是讓著你,故意輸給你的。」
真能歪!
華珠撇了撇嘴兒,餵他喝了一口藥,就道:「找共同點。一共有四題,你慢慢想。」
一,魚,小溪,板凳,裙子。
二,灰塵,浪費,敵人,誤會。
三,鍋蓋,鞋墊,門閂,谷囤。
四,比方,醬油,圍牆,壞蛋。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題目?這些東西有共同點?就拿第一題來說,魚、小溪、板凳、裙子?魚和小溪尚且算作都是海里流出來的?那板凳兒又是怎麼回事兒?特別是那女人的裙子,能和魚啊水啊木頭啊找到什麼共同點?
顏碩找不出來,黑著臉看向華珠:「公布答案。」
華珠挑了挑眉:「先喝藥,喝完了我再告訴你。」
顏碩乖乖地喝了藥,華珠很滿意,「哎呀真乖。」
顏碩彈了彈她腦門兒!
本來脖子就痛,腦門兒又挨了一下,華珠吃痛,惱怒地瞪著他:「不告訴你答案了!」
語畢,氣呼呼地站起身,也進了左側的暖房。
暖房內,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蘭花,春蘭、蕙蘭、劍蘭……墨蘭。色澤明艷、鮮亮動人。
廖子承的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蘭香,此時滿屋子也都是蘭香,華珠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就想起了他,想起他在井底抱著她,也想起他在雪中牽著他。
「想什麼呢?」余詩詩笑著問華珠,並剪了一束墨蘭放入花瓶中,她喜好養花,也喜好插花。而她獨特典雅的氣質,也如一朵靜謐綻放的蘭花一般,「在想提督大人嗎?」
華珠一噎,被人說中心事的感覺真是……好尷尬。華珠笑了笑,矢口否認:「沒,我是覺得這裡漂亮,所以看呆了。」
余詩詩仿佛信了華珠的謊話,將蘭花放在鼻尖聞了聞,如雪肌膚被花朵與葉子襯出了幾分好顏色,越發顯得她清雅動人:「昨天太黑了,我沒看清提督大人的模樣,不過我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蘭香,讓我感覺很親切。」
同樣,你這裡的蘭香,也讓我覺得親切呢。華珠心裡補了一句,又四下看了看,由衷地稱讚道:「大表嫂的園藝真厲害,不知師承何處?」
這時,余詩詩插花完畢,將花瓶交給一旁的丫鬟:「給晴兒送去。」
丫鬟拿著花瓶離開了,余詩詩又拔了幾株花盆裡的雜草,說道:「跟我二嬸學的。」
華珠對襄陽侯府不熟,見余詩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打算,便話鋒一轉:「許久沒見晴兒了,她過得好嗎?」
余詩詩拿起剪刀,將一朵枯萎了的墨蘭剪下:「害喜很嚴重,基本上吃什麼吐什麼,好在胃口尚可,願意吃。今兒擴建新的小廚房,我怕吵到她,叫她去別處轉轉了。」
華珠一時不明白余詩詩口中的擴建是什麼意思,後面問了丫鬟才明白,大房的小廚房一直是余詩詩一個人在打理,她不喜歡別人進去。顏碩喝的每一碗藥,吃的每一口菜,全都是余詩詩親力親為。之前顏碩總鬧脾氣不吃飯、不喝藥,為了顏碩,嬌生慣養的侯門千金像個農家姑娘一樣學會了熬藥和做飯。顏碩打翻一碗藥,她就得再熬一碗,他掀翻一桌菜,她就得再頂著濃煙再做一桌。一開始顏博不清楚內情,還罵廚子手藝不好。折騰了大半個月,偶然一天經過小廚房,看見余詩詩綁著染血的紗布,滿臉黑灰,在灶台前忙來忙去,他怔愣了許久,自那以後,再苦也喝藥、再沒胃口也吃飯了。
這麼善良賢惠的女人,這麼專一忠貞的男人,華珠希望,他們能有一輩子的時間愛下去。
離開大房時已是午後,華珠走過梅園,經過省親別墅與碧水涼亭,想起第一次見冷柔時,就是冷柔掉到了水裡。當時她與赫連城聽到水聲,都懷疑是廖子承落水了,因為廖子承剛打這兒經過。而今一想,冷柔怕是因為看見廖子承,情緒太過激動所以失足落了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