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就拒絕了。
她說，「不用了。」
於覺神色有點僵硬，顯然是沒有預料到顧妍會拒絕得如此乾脆。
他的心緒糾結矛盾，半晌後艱難地低聲道，「昨晚你說你愛我。」
顧妍目光游離，紅唇有些顫抖，「抱歉，我，我昨晚喝多了。」
四周安靜，靜得似乎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良久，於覺輕輕嘆了口氣，沉聲道，「那就當是，我愛你，你可否履行五年前的承諾……」
他咬唇，頓了頓，「做我女朋友。」
顧妍聞言，猛地邁步往外跑，近乎落荒而逃，不料差點摔跤，所幸於覺扶住了她。
她在慌亂中對上於覺的視線，淡淡開口道，「沒人會同意的。」
顧妍太清楚了，於家的人都不會同意的。
帝城於家，百年望族，最重視名聲。
而她，顧妍，雖是陸家四爺的親生女兒，但非婚生……再加上五年前的意外，陸家的人早就拋棄她了。
於覺一臉嚴肅，聲音清亮，「不需要其他人同意，你同意，我同意，就夠了。」
顧妍雙眸暗沉，垂頭喪氣，「於青山，你會被整個家族指責的，於老爺子不會允許的。」
「我不在乎。」他說。
以前他也總說，他不在乎，除了顧妍，他誰也不在乎。
於覺認真的態度讓顧妍的內心分裂，此時的她，一半是歡呼雀躍，一半卻是黯然神傷。
……
和顧妍一樣，也是在中午才醒來的還有周尋一和葉楚。
葉楚比周尋一先醒，醒來的時候，窗外陽光透過窗簾斜射進來，屋裡很明亮。
對於昨晚的事，葉楚有印象，所以看到男人睡在她的身旁，她沒有一絲詫異。
她輕手輕腳下了床，撿起衣物往浴室走去。
葉楚站在鏡子前，皺了皺眉。
她的脖頸、肩膀以及再往下的部位都布滿草莓印。
「狗男人！」她不禁罵了一句。
葉楚用了幾分鐘時間隨意沖洗了身體，穿上衣服便要離開。
不期然，在她打開房門的時候，背後傳來周尋一的聲音——
「我叫周尋一，可否交個朋友？」
語氣玩味又曖昧。
葉楚轉頭瞥了他一眼，笑笑道，「不必了，技術太差。」
話畢，她就起步離開了，沒有片刻停留。
周尋一有點懷疑人生……
技術差？
昨晚某人哇哇叫的時候怎麼不說他技術差？
狗女人！
……
晚上，華大五食堂二樓超市。
顧妍站在收銀台前，忙完最後一波便坐了下來。
她雙手撐著下巴，眼神渙散。
今天中午於覺的話讓她震撼，他竟然叫她做他女朋友。
這是她連做夢都不敢想的。
她承認自己有被誘惑到，但，終是理智占了上風，她拒絕了。
本以為，按照於覺心高氣傲的個性，面對拒絕，他肯定惱羞成怒，大發雷霆，但最後他卻是淡然一笑，心平氣和地和她說——
「你不必這麼急著拒絕我，今年還剩十天，你考慮下，如果你最終的答覆還是拒絕的，從新年開始，我不打擾你。」
「多少錢！」
一個男聲打斷了顧妍的思緒。
「15塊。」
男生掃碼支付之後，顧妍才注意到於覺和一個瘦瘦的女生站在後面。
他們三人一起來買水。
於覺沒有跟顧妍打招呼，和瘦瘦的女生說說笑笑的，還幫她擰飲料瓶蓋。
顧妍目睹三人離開的背影，莫名感覺心臟刺痛。
她想，他是她的劫難吧，怎麼也逃不掉了。
往後幾天，於覺沒有聯繫過顧妍，偶爾見面也當不認識，顧妍心裡不由地堵得慌，吃不好睡不著，上課和工作都無法聚精會神。
這天下午，顧妍本打算回家一趟，不料卻在宿舍樓下看到了周尋一。
周尋一是商學院的學生，來華大做什麼？
顧妍有點猶豫要不要打聲招呼，但沒想到，周尋一卻主動走過來了。
「你也住這棟樓？」周尋一問。
顧妍點點頭，「你來找人？」
周尋一直言，「對，來找人，不過人家不見我，算了。」
顧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隨後道，「那，再見。」
話落，她起步離開，周尋一也沒多說什麼。
走了幾步，顧妍倏地轉身喊了一句，「周尋一，有空聊聊？」
兩人來到學校外面一家咖啡廳。
坐下之後，顧妍直接開口道，「我想跟你聊聊於青山。」
周尋一聞言，扯了扯唇，「顧妍，你又想玩什麼？」
顧妍看出面前的男人對她有意見，她解釋道，「我沒有，我只是想了解下，過去幾年他……他——」
「行。」周尋一冷冷地笑了笑，「我可以都告訴你，但是希望你放過阿覺一條生路，他玩不過你。」
顧妍眨了眨眼，聲音很低，「阿覺……」
「呵呵，『阿覺』……好聽嗎？」
周尋一的語氣真是陰陽怪氣的。
顧妍語氣很溫和，「他怎麼突然改名了？」
周尋一煩躁地道，「我哪知道。」
他頓了頓，喝了一口咖啡，「他只是跟我說，他再也不做夢了，我猜想應該是他覺悟了吧，覺悟了有些人壓根不值得。」
在說到「有些人」三個字的時候，周尋一直視顧妍的眼睛，所以這裡的「有些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他是出車禍之後改名的，然後出了國？」
「對。」
顧妍輕輕靠在椅背上，神色不太自然，半晌後說了一句，「謝謝。」
周尋一戳了戳眉心，「你做人倒是禮貌又客氣，怎麼也看不出心腸那麼硬。於青山以前對你多好，你是一點都記不住。」
霎時，顧妍鼻尖一酸，微微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終是什麼也沒說出口，她強忍著喉頭的酸澀，對著周尋一很勉強地勾了一下唇。
「我還記得，六年級暑假，他跟我說他認識了一個很乖的女孩子，怎麼欺負她都不會生氣……」
周尋一說著話，見顧妍似乎很有興趣聽下去，於是就想多聊聊。
「後來上初中，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猜想，於青山應該是喜歡你了。估計你也知道，他從小到大過的很壓抑，他於家繼承人的身份不容他做錯事，他必須努力扮演乖乖仔，什麼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