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府的局勢變得越發複雜了,如今連東瀛人都參合進去了。
複雜的局勢帶來更大的風險,本來只是為了幫藥師打開長生散銷路,更好地挖六皇子的牆角,現在又一不小心踩在一個麻煩的泥塘上了。
但是和之前那兩個一踩進去拔都拔不出來的泥潭不同,現在這個泥潭還未成型,也沒有之前兩個那麼深。更重要的是,沒有逼他一定要踩進去。
按照清羽一向小心謹慎的習慣,現在應該苟命要緊,戰略性轉移一波。
而且,臨川府是長生散銷往大乾最好的渠道,卻不是唯一的渠道,還有很多其他的選擇。
按理來說,這是不用猶豫的事情,但清羽偏偏就猶豫了。
猶豫的原因有很多。第一,臨川府雖然情勢複雜,但最強的戰力也就只有神元境。不是清羽看不起神元境,實在是見多了真丹境以上的大佬,神元境也就見怪不怪了。
和真丹境已經初步蛻變,稱作陸地神仙不同,神元境依然還處在正常人範圍之內。常人該有的弱點他們都有,只要人夠多,神元境也是有可能被堆死的。
而且,怎麼說清羽自己也算是一個低配版神元境呢。
第二,之前已經說過,臨川府是最好的渠道,遠比其他渠道好。而且,此番若是事成,可和前兩次不同。前兩次清羽就算是把命搭上,也是什麼好處也撈不到,事成事敗皆和他無關。這一次,若是能成,這臨川府可就不是幾個勢力排坐坐分果果了,而是清羽一家獨大。利益動人心啊。
這第三嘛,卻是從暗梟嘴裡,清羽得到了有用的消息,有了很大的把握參加這場遊戲。
風險在可承受範圍之內,利益大,還有了很大把握,清羽為什麼還猶豫呢?
究其原因,還是苟習慣了,一直以來都是別人推著他前進,現在突然得自己主動入局,突然之間有些適應不了,一點都沒有之前行事的果斷罷了。
「我在猶豫什麼啊······」
清羽來回踱步近一刻鐘,突然自嘲一笑,「風險小,收穫大,還有很大把握。如果這樣都不敢去搏一把,以後還有什麼敢去搏一搏的。再不濟,就算事敗,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啊。這種不說穩賺,一定不賠的買賣,天下誰人會不做。
這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主意一定,清羽掃去心中的怯懦,開始謀划起來。
沉思片刻,清羽突然來到書桌前坐下,拿起毛筆奮筆疾書。
「洛兄親啟,
自當日一別之後,已有數月未見,弟甚是想念。如今,上次於山間密林之事,弟有新的想法,期能與洛兄共享之。書信不便,望洛兄當面會見。——弟孟德」
信上清羽寫著數月未見,自然是假的,距離和洛琰分別才一個月不到。而山間密林之事,指的是在小秘境中,吳兄敵人背叛之事,暗指又有背叛出現了。
這麼寫,為的是預防立場不明的六扇門銀印捕快林藤原窺探到信中的消息。雖說作為暗捕專用的情報傳輸渠道雲來客棧,明捕身份的林藤原是沒資格插手的,但是林藤原畢竟是積年的老捕快,幹了這一行幾十年,誰沒點關係呢。
所以,小心的清羽便做點預防的手段嘍。不管洛琰是否會發現清羽想表達的意思,至少能看出信中的古怪,前來與清羽會面。
至於和洛琰稱兄道弟的事情,主要還是由於上次在小秘境中,清羽救下傷重的洛琰後,催眠他時可以加深了他對自己這個救命恩人的好感。然後事後,可以結交一下,就順理成章地稱兄道弟起來。
總體來說,這封信還是挺完美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一點都不完美的字體。這種字體完全不像是一個出自山河書院的學生該有的。
「東海商會以馮一賢這個八面玲瓏的漕幫舵主為樞紐,結交各方勢力為自己入場做鋪墊。可以說事成已是鐵板釘釘的事了。我若想攪黃此事,就只能製造亂局,將這即將成為既成事實的事無限期拖後。
將六扇門引入局後,本就紊亂的局勢會更加混亂。唯有臨川府亂做一片,方才有我渾水摸魚的可能。」
東瀛人隱瞞身份,大老遠跑到臨川府來,怎麼著都來欣賞中原的大好山河的,鐵定是要來搞事情的。六扇門一旦知道東海商會的身份,肯定會主動入局,那時候,林藤原的立場就能看出來了。
··················
此時,臨川府另一端東海商會的宅邸之內。
藤田平治跪坐在正堂正中,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直欲將堂下匍匐著的眾人燒成灰燼。
「八個鴨魯,」藤田平治倏地掀翻了身側的矮桌,「一群廢物,竟然讓人無聲無息地潛入府中,在對方暴露行蹤後,又被人劫持了暗梟,揚長而去。你們活著有什麼用,若非這裡是中原內地,沒有合適的替代人選,你們這群廢物通通都該切腹自盡。」
堂下眾人拼命地壓低頭顱,大氣都不敢喘。雖說是用人之際,但殺一兩個人還是沒什麼問題的。那個刺客的逃跑路上負責守衛的頭領剛剛才被暴怒的藤田平治給活活鞭抽死,在場的眾人有目共睹,可不想步那個倒霉蛋的後塵。
「藤田君,何事讓你如此動怒啊?」人未到,聲先至,在現在這種緊張的場合下,也就只有作為合作友人的馮一賢敢出聲了。
藤田平治臉上生硬地扯出笑容,勉強將怒意壓下去,對著來人起身迎接道:「馮君,不好意思,我的這群下屬出了點問題,還需你來幫我來解決一下問題。事後必有重謝!」
「誒~」馮一賢抬手微推,做推辭狀,「我們乃是友人,友人之間,互相幫點忙,又怎麼能要什麼謝禮呢。請說,什麼問題,該幫的我一定幫。」
藤田平治將昨晚的事故細細說給馮一賢聽。
「馮君,你們中原有句老話,『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不擔心藤田家的死士會泄露秘密,而是怕對方在毫無收穫之後,會不死心,屢次前來騷擾。只要你幫我找出這個圖謀不軌的小老鼠,我藤田平治,絕對會送上讓你滿意的酬謝。」
「不必不必。」馮一賢依然在推辭,但眼中的貪婪,卻是怎麼也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