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老,你這是要幹什麼」,李政楷看著破門而入,帶著一大隊人馬的李天昊,沉聲問道。
「幫主,還沒看出來麼,李長老這是要犯上作亂啊」。
鐵爪飛鷹暗扣手上信號,一臉嘲諷的說道。
「幫主,你雄心已減,不再適合領導巨鯨幫了,還是退位吧」。
李天昊手一揮,跟在他後面的幫眾立刻將李政楷和鐵爪飛鷹等人團團圍住。
「原來你早有叛逆之心,這麼說來刺殺皇上,吸引朝廷注意,也是你的計謀」。
「沒錯,我早就知道這個計劃不可能成功,所以我故意露出破綻,讓朝廷將目光鎖定在巨鯨幫上,假若護龍山莊密探和東廠大檔頭以及巨鯨幫主一夜之間全部被殺,你說朝廷該如何應對」。
李政楷聞言心下一沉,李天昊話里話外分明是要自立,將巨鯨幫從朝廷中分割出去,狼子野心。
「就算我死,你也不會成功」
「那誰有說得准,想想一位長老力挽狂瀾,打退倭寇的偷襲,保全了巨鯨幫的利益,維護了朝廷的尊嚴,加上我的打點,這巨鯨幫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麼」。
看著李政楷和鐵爪飛鷹面沉如水,李天昊不由大笑幾聲,籌備多年,潛臥在李政楷身邊,為的便是這一天。
「僅憑你一人難以成事,你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底氣,要是我猜的不錯,那位合作夥伴應該是柳生先生吧」。
「幫主果然聰明」,一身武士服的柳生但馬守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李政楷二人,隨後便站在李天昊身邊。
「幫主,多說無益,你要是放棄抵抗,我可以留你一個全屍,要是不同意,那你就要死無全屍,你的家人也會全部沒命」。
「李幫主,看來無論如何都是一條死路,你要屈服麼」,鐵爪飛鷹手指輕扣,一枚信號彈飛射天穹,在夜幕中炸開,一道絢爛煙火在巨鯨幫上空閃耀。
「大檔頭,你東廠來人不過百數,就算全部召集,又如何能與我幫想抗衡,這一局,你們是輸得徹底,動手」。
一聲令下,李天昊這邊的人紛紛持刀而上,李政楷和鐵爪飛鷹同時下令,雙方立刻交戰在一塊。
「李幫主,還是先拿下李天昊,要不然今夜註定要血流成河」
「大檔頭所說正是我所想,不過李天昊武功不弱,而且身邊還有柳生但馬守這等高手在側,要想抓到他可是十分不易」。
李政楷對上李天昊倒是有些把握,但對上柳生但馬守卻是拿不準,萬一失手,那結果是不言而喻。
「柳生但馬守就交給我來對付,你只需要對付李天昊便可」,鐵爪飛鷹知道援助需要一些時間,現在只能拖延一些時間了。
「好」,李政楷抽出寶刀,對鐵爪飛鷹一點頭,二者一撲李天昊,一攻柳生但馬守。
「不自量力」,柳生但馬守冷笑一聲,唰的一聲,長刀出鞘,一刀斬飛襲來飛爪,飛爪倒旋而回,回到飛鷹手上。
「好厲害的刀氣」,飛鷹看著百鍛精鋼所制的鐵爪上被斬出一道白痕,就知道對方的勁力有多大。
瞥了一眼正在交戰的李政楷和李天昊兩人,飛鷹暫時看不出勝敗,但自己這一邊萬萬不能出現差錯,心神一斂,飛鷹披風一甩,擺出戰鬥姿勢。
「無知無畏,好膽色」,柳生但馬守急奔幾步,刀削橫斬,幾個閃躲不及的人被一刀劈成兩半,其餘之人紛紛閃避,一時之間兩人交戰之地空出一大片。
飛鷹見狀橫臂亮爪,三道袖箭嗖嗖疾射,分鎖柳生但馬守上中下三路死門,可後者卻是面色平靜,一記三式連環斬,三道袖箭不分先後被攔腰斬斷,斷口光滑平整。
解決袖箭之後,柳生但馬守凌空劈斬,刀氣及身,飛鷹臉色凝重,側身迴旋,扯下身上披風,提力甩向柳生但馬守,紅色披風如一捲簾幕遮擋住柳生但馬守的視線,但僅僅兩個呼吸,披風被刀氣斬中,在半空中裂成無數碎片,洋洋灑灑落在地上。
就在披風碎裂之時,飛鷹已經閃到柳生但馬守後面,鐵爪飛射,襲向對方,卻只聽到一記金鐵交擊之聲,飛爪受創而回。
「你還有什麼招式,就儘管使出來」,柳生但馬守雙手緊握長刀,不斷聚勢,眼睛緊盯著飛鷹,只要後者稍有不慎,這一記斬出,定會讓對方「一刀兩斷」。
「東瀛的武功果然鬼魅莫測,剛才的身法……」
幾次交手下來,飛鷹知道自己與對手的差距,現在也只能以自保為上,拖到援助前來。
「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飛鷹眼神頓時犀利幾分,伸手一吸,一柄長刀落入他的左手。
「哦,一心兩用之術麼,有些意思」,柳生但馬守看他如此,頓時來了幾分興趣。
一心二用對於習武之人來說算得上是一種天賜稟賦,修煉之途比之旁人要寬闊不少。
只見一道白芒疾射而來,同時飛鷹手上長刀緊隨而上,柳生但馬守臉上首顯凝重。
「看來他這是放棄了防守,轉而將所有力量用到進攻上面,倒也算是聰明,不過差距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縮短的」。
柳生新陰派上乘武學「雪飄人間」赫然上手,刀式一出,森寒之意頓時鎖定飛鷹,後者臉色大變,但隨即眼神一厲,卻是不管不顧,加大攻擊力度,只見一道雪亮刀光閃過,鐵爪和長刀被一斬而碎,飛鷹憑藉一絲空隙掙脫出來,但全身上下皆是被刀氣劃破的傷口,失去了戰力。
正在與李天昊交戰的李政楷見狀,暗道不好,手上稍一放鬆,李天昊頓將攻勢扭轉回來,李政楷好不容易贏得的大好局面立刻喪失。
李政楷的親信幫眾和錦衣衛也在不斷減少,局面頓成雪崩之勢,就在柳生但馬守想要上前幫助李天昊解決李政楷之時,突然看向大門之外,只見段天涯站在那裡。
「段天涯」,柳生但馬守一步一步走向大門,段天涯對正在協助李政楷的上官海棠一點頭,飛身離開巨鯨幫,而柳生但馬守也不管這邊,追著段天涯而去。
李天昊本來占據上風,但被這一幕弄得不知所措,心下大罵柳生但馬守,卻又不得不應付李政楷和海棠的雙手聯擊。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身上就接連添了幾道傷痕,要不是親信救援,恐怕還要再多上幾道,但隨著時間了流逝,來援的錦衣衛終於趕來,局面頓時發生逆轉。
「李天昊,你敗了,讓他們放下手中兵器」,上官海棠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成王敗寇,不外如是,李政楷,你殺了我吧」,李天昊渾不在意,閉上雙眼,扭頭一邊。
李政楷看了他一眼,掃視四周道:「放下手上兵刃,我還可網開一面,如不然只能是死路一條」。
李天昊的親信幫眾見局面已經失控,為首幾人對視幾眼,將手上兵刃扔到了地上,其餘之人也是紛紛扔下。
「李天昊,你的背後主使是誰」,上官海棠逼問一句,果然看到李天昊眉間聳動一下。
「你以為你不說話就無事,東廠之人可不會放過你」,上官海棠看著鐵爪飛鷹說道。
李天昊仍是默不作聲,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李政楷處理完幫內之事後,看著李天昊說道:「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家人考慮」。
睜開雙眼,李天昊想要說些什麼,突然一道寒芒插在了他的咽喉處,見血封喉,李天昊當場斃命。
「誰」,上官海棠看向暗器發射的方向,飛身騰越,只見大樹之上留有一道痕跡。
「這暗器很是平常,上官莊主,你可有什麼發現」
「人已經消失不見,看來是有人不想讓李天昊開口,李幫主,我還有事,告辭了」。
上官海棠急忙前往鯉魚山,那是之前段天涯和自己商定的地方。
「李幫主,我已經通知了曹督主,相信東廠那邊很快就會來人,你還是想想該如何交待吧」。
鐵爪飛鷹讓人抬著,一步一步走出巨鯨幫,臨走前,留下一句話,李政楷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且說段天涯引著柳生但馬守一路來到鯉魚山,柳生但馬守看著站立的段天涯,冷笑一聲。
「飄絮雖然偷了玉龍丹解了你的碎骨掌,但如今不過是再行一次罷了,這次我看你如何活命」。
「柳生先生,多說無益,此戰之後,我們二人之間只有一個人才能活著離開,動手吧」。
段天涯拔出長劍,遙遙指向柳生但馬守,後者怒極反笑,刀持在手,迅奔而沖,段天涯雙手持刀迎刃而上,雙刃交擊,四眼對望,眼裡面只有殺戮。
勁力衝撞,段天涯被柳生但馬守震退三步,隨即揮劍前沖,鬼輪三閃,三道迅疾劍光飛射對手,但是柳生但馬守卻是看也不看,刀刃揮動間,三聲碰撞,劍光破碎。
「伊賀派的武學,我比你還要熟悉,用你的幻劍,要不然你一點機會都沒有」。
柳生但馬守說話間,一刀接著一刀不斷砍向段天涯,忽閃來去的刀光,透骨生寒,段天涯側身閃避間,一縷髮絲已然被削去,衣角也被砍去一截。
手上吃不住勁,段天涯手上長劍被一刀擊飛,後退兩步,一道雪亮劍光映照柳生但馬守眼前,後者微微眯眼,隨後只覺得眼前白光越來越亮,防守之間,手臂一痛,一道血痕赫然出現。
「好招」,柳生但馬守經驗此招,不退反進,刀舞旋飛,迎上段天涯的幻劍,一刀將幻影劈碎,抽身揮劍,兩三個呼吸間,六道幻影盡數消散,柳生但馬守耳朵一動,左手短刀拔出一擲,只聽叮的一聲,段天涯劍調上空,將短刀打飛,但真身也暴露在柳生但馬守眼前,此時正是陣露空門。
柳生但馬守眼中厲芒一閃,刀光閃舞騰空,柳生新陰派的最高絕學,「殺神一刀斬」已然上手。
刀勢甫出,一股令人驚駭的氣勢不斷攀升,段天涯被逼的苦苦抵擋,手中幻劍招式逐漸散亂。
但就在刀勢聚集到頂峰之時,柳生但馬守卻是臉色一變,體內真氣無故消散,氣勢陡然轉衰,段天涯不知道對手出現什麼變故,但對自己來說無疑是個好機會。
心神沉靜之下,身體瞬分八道幻影,同時運使幻劍,九道劍光沖向柳生但馬守,在半空中匯成一股更為驚人的劍氣,一劍穿身而過。
長刀落地,柳生但馬守整個身體被重重摔了出去。
「柳生先生,你敗了」,段天涯收劍而立,喘聲說道。
「呵,果真是家門不幸,飄絮,你還不出來麼」,柳生但馬守勉力半坐身體,依靠在石頭上,對著樹林虛聲說道。
段天涯聞言微微一怔,聽到動靜,轉身回望,只見柳生飄絮一襲白衣,手持長刀,從樹影中緩緩走了出來。
「父親」,柳生飄絮看著柳生但馬守,愧疚的喊了一聲,想要上前,卻被柳生但馬守喝止住腳步。
「站住,這化功散是你放的,你就這麼喜歡段天涯?」
柳生但馬守神情哀戚,自己一雙的兒女先後都因段天涯而死,難道這最後的女兒也要步上他們的後塵麼。
「父親,女兒……」,柳生飄絮眼中蓄淚,看了段天涯一眼,握緊手中長刀。
段天涯聽著父女二人談話,心中一片苦澀,柳生飄絮的心思,他怎會不明白,可是自己卻不能接受,不能對不起雪姬。
「好好,你不用說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我是將死之人,也不來勸阻你了,今後是好是壞,都由你自己承擔」
「段天涯,我今遭敗於你手,是天意如此,不過你要記住,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話一說完,柳生但馬守抽出收回的短刀,一刀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父親」,柳生飄絮悲呼一聲,急忙跑到他的身邊,但柳生但馬守依然氣絕,雙手緊握短刀,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段天涯看著不斷哭泣的柳生飄絮,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己這條命是她救的,但她的父親卻是被自己殺死,難道自己和柳生世家的恩怨就要這樣一直糾纏下去麼。
「飄絮」,段天涯正在思索間,柳生飄絮因承受不住悲傷,昏了過去,段天涯急忙抱起她,往城內急奔而去。
鯉魚山上夜冷風寒,樹葉掉在柳生但馬守守的屍體上,突然他睜開了雙眼,拔出短刀。
「飄絮,這場戲你演的很好」,柳生但馬守站起身來,拿出一個瓷瓶在傷口上撒上藥粉。
就在將要離開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
「柳生但馬守」,谷虛飄然而落,站在他的面前,淡聲一語卻讓對方如臨大敵。
「是你」,柳生但馬守握緊短刀,小心戒備來者。
「既然柳生先生已經死了,那活著還有什麼必要」,谷虛冷聲一語,一道熾熱指力飛射而來,柳生但馬守短刀相接,只敢手上一燙,丟掉刀柄,只見刀身已經化成了一灘鐵水。
驚駭的看著谷虛,柳生但馬守心知不可力敵,立刻幻化出數道分身,從四面八方逃走。
但谷虛卻是手指連閃,一道道鋒銳劍氣從指端攢射,一道道幻影分身被輕易擊破,真身更是被三道劍氣打中,在急奔中沒了氣息。
「柳生世家這些統合東瀛武林,到最後還不是為中原做了嫁衣,想必那些名門正派很是樂意瓜分東瀛」。
隨手處置了柳生但馬守的屍體,谷虛下了鯉魚山,剛走沒多久,上官海棠來到此處,見到戰鬥痕跡,撿起段天涯的長劍,又仔細搜索一番,沒有發現線索。
此刻天已是漸明,於是上官海棠回到了客棧,詢問客棧掌柜之後,得知段天涯沒有回來,心下不免焦急,正在房間來回走動時,外面傳來小二的敲門聲。
「公子,樓下有兩個人說是您的朋友」。
「知道了」,上官海棠算算時間,護龍山莊的人也該到了,下樓之後發現來人竟然是成是非和雲蘿。
「怎麼是你們二人」,上官海棠有些疑惑道,她原本以為是歸海一刀過來的。
「海棠,皇叔說一刀去辦私事,其他人實力差了許多,這才讓成是非過來」,雲蘿出言解釋一句,海棠這才明白。
「先上樓再說」,海棠領著二人來到房間。
「你們來的正好,大哥現在不知所蹤,我需要人幫我找他」,海棠看著成是非和雲蘿說道。
「沒問題,不過那巨鯨幫的事情不解決了麼」。
成是非在來之前被朱無視交待了幾句,大概說了其中一些事情。
「巨鯨幫之事已了,我料想東廠那邊曹正淳肯定會派人前來處理,這件事只能暫時擱下」。
「嗯」,成是非應了一聲,雲蘿坐在一旁一聲不吭。
「成是非,郡主,等吃過飯後,你們就去城東,我去城西,如果都沒有蹤跡,咱們再去城南城北去找,一定要儘快找到大哥」。
「沒問題,事不宜遲,隨便吃點就行了」,成是非一口答應下來,拉著雲蘿下樓,買了一些乾糧,就往城東去。
海棠見狀也收拾一下,往城西而去,沿著長寧街詢問路人。
就在三人尋找段天涯的時候,他正在城外一個山洞中,正在熬藥,柳生飄絮依舊昏迷不醒,自己為了她的安危著想,只能躲開巨鯨幫和東廠之人。
不過他在一些顯眼的地方已經留下暗記,如果海棠能夠看見,定會找來。
端著熬好的藥,段天涯將柳生飄絮扶起,一點一點用勺子餵。
一碗藥餵了大半之後,柳生飄絮這才悠悠的醒了過來。
看到她醒了過來,段天涯鬆了一口氣,要不是輸送真氣無用,自己也不會熬藥了。
「你醒了,把剩下的藥也喝了吧」段天涯將藥碗抵在她的嘴邊,柳生飄絮看他一眼,接過藥碗,自己喝了起來。
「多謝」,柳生飄絮恢復些氣力後,站起身體,準備離開,卻被段天涯一把抓住。
「柳生先生已死,但巨鯨幫和東廠之人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你現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條」。
「我的死活與你無干,父親死了,兄長死了,姐姐死了,整個家裡就剩下我一人,我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柳生飄絮神色哀傷,澀聲話語讓段天涯心如刀絞。
「假若你姐姐活著,也不想看著你這個樣子」。
「姐姐,又是姐姐,你心裡就只有姐姐一人麼,我就這麼不堪入眼麼,得不到你一點愛意麼」。
「我很抱歉,但天涯此生心裡只有雪姬一人」。
柳生飄絮的眼眶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