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斗毒

  「難怪慕容無敵敢這般硬氣,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撐腰」,劉喜心下對谷虛有些忌憚,僅僅一招就能讓自己知難而退,這人的武功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移花宮的兩個婆娘就很難對付,再加上此人和燕南天,自己想要重整江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等本督練成神功後,第一個就拿你開刀」,劉喜心中愈發迫切練成吸功大法最後一層,如今距離七星連珠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自己這麼些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爹,你沒事吧」,慕容淑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慕容無敵。

  「無事,這劉喜的武功果然厲害,我原本以為就算不敵,起碼也有自保之力,沒想到卻連他一招都接不住,要不是你和賢弟幫忙,今晚恐怕是九死一生」。

  慕容無敵回想起來仍是心有戚戚,那吸功大法籠罩全身的滋味實在是難受,渾身真氣都不受控制,如翻如滾,仿佛待宰羔羊,生死操於他人之手。

  「這閹狗武功明顯還未練成最後一層,就已經有了這般威力,要真是讓他練成,為父實在難以想像,淑兒,你要當心,在宮中切莫中了劉喜的計」

  慕容淑聞言,道:「放心吧,爹,女兒自有自保之力,倒是小妹的消息千萬不能被劉喜知道,雖然咱們不怕劉喜,但擋不住他暗地裡下陰招,讓人防不勝防,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慕容仙和慕容淑一樣都是命格純陰,符合劉喜練功的二陰人選,因此慕容淑才著重提醒一聲。

  「為父知道,在仙兒出生後,我就將她的生辰八字改了」,雖然更改生辰八字不合規矩,但跟女兒性命相比,慕容無敵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說起來這還是賢弟的建議,他說這命格的女子向來是一些邪道之人練功的鼎爐,慕容世家雖然勢大,但保不住一些人鋌而走險,所以還不如從根源上絕了他們的念想」。

  「這便好,師傅考慮的很是周到」,慕容淑點了點頭,雖然師傅武功高強,但卻從不仗勢欺人,能用最小的代價解決問題,那是再好不過,武力是最後的底線。

  「師傅出手,劉喜肯定討不了好,之後的日子也會讓他安穩些,讓他清楚知道,咱們慕容世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地方」。

  秋蘭院

  「這劉喜的吸功大法倒是有些意思,不過走錯了路」,谷虛通過與劉喜的交手,大致可推斷出對方的武功走的路數。

  這套吸功大法劍走偏鋒,在修煉之後必須不斷吸取別人功力,雖然威力不小,但體內各種真氣雜糅,好似一團亂麻。

  平時倒也還好,劉喜可仗著自己修煉的內力將它們逐漸化去,雖然十不存一,但終歸對自身有益,可要是在與人交手中收了傷,那劉喜必須得吸取別人功力療傷,這樣一來,似乎就陷入了一個循環中。

  劉喜自然也知道自身武功弊端,這才千方百計想要練成隔空吸功,但蹉跎了許多年仍是未成,後來還是在一本古籍上得知,要練成神功,需得在七星連珠之日找到五陽二陰,吸取他們的功力,這才能水到渠成。

  「七星連珠不過是一種天文氣象,與隔空吸功根本沒有聯繫,劉喜辛苦這麼些年,到頭來註定是要一場夢,一場空」。

  谷虛對這些走旁門左道的人一向沒有好感,留著他活在世上,不過是為了看他的笑話罷了,順帶給江玉燕留個對手。

  青牛鎮,紅葉齋

  在江玉燕拿出紅葉令後,僕人恭敬地請三人到了雅間入座,管事聽到下人回報,立刻前來伺候。

  「江姑娘,不知您來此有何貴幹?」,管事岳斌小心伺候道。

  「岳管事,我此來是為一個人的下落」,江玉燕放下茶杯,淡聲道。

  「不知是什麼人」

  「江別鶴」

  「姑娘且稍等,我去調一下最近的卷宗」。

  看著岳斌下去,小魚兒笑著說道:「這紅葉齋一向是盛氣凌人,沒想到對上江姑娘卻是如此謙恭」

  「他們恭敬地不是我,而是我手上的這塊令牌」。

  這塊令牌是谷虛交給慕容中的,後者回家之前特意留給了江玉燕,就是擔心她遇上難事解決不了,讓她去紅葉齋求助。

  「不管怎麼說,有了這面令牌,咱們或許可以省些時間」,小魚兒是個追求務實之人,只要能找到江別鶴,無論什麼手段都可以。

  「也不知道師傅現在在哪」,小魚兒嘆氣一聲。

  「魚兄不必擔心,燕大俠武功蓋世,不會有什麼危險,當今武林除了移花宮的兩位宮主,誰能對他有威脅,或許現在他被什麼事絆住了,你不是已經沿途留下暗記了麼,到時候燕大俠會找到你的」。

  江玉燕看了看靜坐的花無缺,對小魚兒說道。

  這些日子以來,三人慢慢熟悉起來,相互間介紹了師門。

  當花無缺說自己是移花宮的人的時候,著實把小魚兒嚇了一跳,移花宮凶名在外,凡是不服者都是格殺勿論,但是看話無趣一副偏偏佳公子,不像是很辣之人。

  反倒是江玉燕很鎮定,似乎早有猜測。

  就在二人說話間,岳斌拿著竹筒走了進來,「江姑娘,這是最新的情報,江別鶴的下落就在這裡面」,說著將竹筒輕輕放在桌上。

  聽到江別鶴的消息,一直閉目養神的花無缺睜開雙眼,小魚兒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辛苦岳管事了」,江玉燕對岳斌笑著說道。

  「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小人應該做的,三位要是沒有別的吩咐,小的就先下去了」,岳斌識趣的退了下去,不忘把門關好。

  「江姑娘,快些打開看看」

  江玉燕伸手一拿,打開竹筒,從中抽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短短几個字:雙壁山,萬藥山莊。

  江玉燕將紙條傳給二人。

  「這雙壁山在什麼地方」,小魚兒疑惑問道。

  「雙壁山是西南橫雲山脈的一座高峰,而萬藥山莊就在此山之中,此莊主人是當地有名的蠱醫,醫術高超,在中原聲名不顯,但在西南一帶卻是家喻戶曉,想不到江別鶴竟然能跑這麼遠」。

  花無缺知道此地並不奇怪,當初移花宮威震武林之時,江湖各幫派都是被記錄在冊。

  「原來在西南,按照咱們現在的腳程,七日之內必然能到」,小魚兒默算一下,心中有數。

  「事不宜遲,我從紅葉齋調三匹快馬,或許這時間還能再縮短一些」,江玉燕擔心時間過長,到時候江別鶴又會不知所蹤。

  「如此甚好」。

  「岳管事,我需要三匹快馬,勞您受累」,江玉燕從荷包中拿出一顆璀璨珍珠交給岳斌,後者推辭不過,急忙派人牽來三匹高大駿馬,並送上路上吃的乾糧。

  江玉燕稱謝一聲,三人騎馬飛快離開青牛鎮,往雙壁山趕去。

  三人一路疾行,馬不停蹄,終於在五日後來到雙壁山。

  「不愧是西南一景,僅僅這兩塊巨大石壁就足以讓人流連忘返」,小魚兒收攬韁繩,看著兩邊光可鑑人的光滑石壁。

  這兩塊石壁非是人工打磨,而是承受幾百年風雨侵蝕,自然而然形成的一道奇景,夜晚受月光照射,光芒耀眼,遠在數里之外都能看到。

  「美景雖好,可惜不是時候,駕」,三人沿著雙壁山道,一路往山腰而去。

  「花兄,魚兄,你們看,那處燈火通明的莊園便是萬藥山莊了,那莊主杜新可是亦正亦邪,咱們還是偷偷潛入進去」。

  江別鶴既然敢在這停留,那和杜新的關係一定非同一般,要是光明正大前去要人,十有八九會無功而返,反而會打草驚蛇。

  「就這麼辦」

  三人穿上早就準備好的夜行衣,運起輕功,躲開守莊弟子,一路來到大廳之中,不過讓他慢三人意外的是,此處居然聚集了許多武林人士。

  「這裡怎麼會來這麼多人,難道是什麼宴會不成」

  「這是萬毒大會,是毒道盛會,你看到那個頭戴五彩帽的老者了麼,那是五毒老祖,毒道宗師,還有那個拄著龍頭拐的白髮老者,那是蜀中唐門的當家人,唐森,……」

  花無缺一邊跟二人介紹,一邊在人群中掃視,發現江別鶴正在跟一個清瘦老者交談,那人便是萬藥山莊的莊主杜新。

  「這下麻煩了」,江玉燕皺眉道,這麼多人在這,想要安然無恙帶走江別鶴那是不可能了。

  「咱們見機行事」,要是別的人也就罷了,五毒老祖一身毒功深不可測,而唐森的一手暗器功夫更是出神入化,這兩人著實不好對付,更別說那坐在首位的杜新了。

  江玉燕和小魚兒都是鄭重點了點頭,如果真是事不可為,只能另尋他法了。

  三人悄悄的靠近大廳,仔細聽著裡面的聲音。

  大廳中,杜新站起身來,雙手虛虛一按,朗聲道:「諸位,多餘的話就不再多說,這次萬毒大會最主要的目的便是選出誰是最厲害的用毒高手,這次大會杜某特意準備了足夠的藥人,請諸位盡情施展」

  杜新雙手一拍,頓時有六個青壯男子被抬了上來,放在正中的台子上。

  「這第一場便由天蠶教的趙兄下毒,唐門之人解毒」。

  天蠶教雖是毒道大派,但與唐門勢力相比還是稍有不如,不少人不看好他,不過趙真卻是抬頭挺胸,走到台上,瞥了一眼下面的唐森,隨後從懷裡掏出一個黑瓷瓶。

  「這是我天蠶教花費六年時間煉製的一顆雪蠶丸,服下之後,便會渾身墮入冰窟,如果不能在三刻中化解,中毒之人將會被活活凍死」,

  趙真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顆雪蠶丸,塞進了藥人口中,不一會藥人身上就冒出絲絲寒氣,臉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唐老爺子,請解毒吧」,趙真輕笑一聲,施施然下了台。

  「嘶,好霸道的寒毒」,有人驚道,寒毒不少見,但能這麼快就顯出症狀的丹藥卻是稀少無比,沒想到這天蠶教果然有兩把刷子。

  「就看唐門那邊怎麼解毒了」,眾人將目光集中到唐門。

  只見唐森仍是閉目養神,不為所動,別人也不敢打擾,都是靜靜等候。

  「花兄,你說這寒毒,唐門可有辦法」,小魚兒問道。

  「寒毒算是比較常見的一種症狀,但能把寒毒融進丹藥,我尚是第一次見到,不過唐門傳承悠久,必定會有辦法」,花無缺肯定道。

  小魚兒點了點頭,自己跟著鬼醫學習,其中也提到過這種寒毒,不過常百草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因此他知道的也是有限。

  「這趙真必輸無疑」,江玉燕出言道。

  「此話何解?」

  「這唐門數年前曾經前來慕容山莊,花重金購買了山莊的一顆火靈芝用來煉藥,此物最是陽烈不過,如果練成丹藥,解決寒毒根本不在話下,看唐老爺子的神情,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火靈芝,如果真是此物的話,趙真輸得不冤」。

  時間過去兩刻後,趙真見唐門仍是沒有動靜,不由得嘲諷道:「唐老爺子,如果不能解毒,認輸算了,晚輩……」

  趙真話還沒說完,唐森睜眼,對著一旁的唐平說道:「平兒,你去解毒,給趙教主好好看看」。

  「是,爹」,唐平在眾人矚目之中,拿出一顆火紅的丹藥,塞進了全身冰冷的藥人口中。

  說來神奇,丹藥入口後,藥人身上突然冒出出現水霧,雖然淺薄,但足以證明此毒已然開始被消融。

  台下的趙真臉色十分難看,隨之便是一陣嘆氣。

  在三刻時間還未到的時候,藥人身上冰霜全數消失,脈搏也恢復正常,這一場斗毒,是唐門勝了。

  「第二場,蕭家對陣白家」

  蕭家是毒道世家之一,擅長使用混合毒藥,其中最厲害的便是百毒丹,此物是用各種毒花毒草的汁液,以及飛禽走獸的糞便煉製而成,服用下去,全身腫脹,如果不能及時化解,那就會爆裂而死。

  蕭家代表二話不說,將百毒丹給藥人餵了下去,藥人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起來,臉上更是出現一道道黑線。

  「白子凡,就讓我看看你白家如何解毒」,蕭陵心中冷笑一聲,轉身下台。

  「這毒是越來越恐怖了」,江玉燕感覺不寒而慄。

  「這還算是有型的下毒,屬於低層次的,像那些毒道高手,根本不屑一顧」。

  白子凡看著蕭陵自傲的樣子,很是不屑,百毒丹雖然霸道,但自家並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只見白子凡從袖中拿出一個精緻木盒,打開之後,裡面是一條金色的蜈蚣,不過一指長短。

  「寶貝,你可要爭氣啊」,白子凡肉麻且古怪的聲音讓離得近的一些人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將蜈蚣放在藥人鼻子邊,金色武功似乎聞到了什麼東西,飛快的從鼻子裡鑽了進去。

  白子凡抬起頭看著蕭陵,眼神鄙視,這金色蜈蚣是白家耗時三代才弄出來的,名喚奪毒金蜈。

  此物從小就是被各種毒藥養大的,各種毒物在它面前就像是一盤盤美味佳肴。

  五毒老祖在白子凡將金蜈拿出之後,神色也是鄭重幾分。

  一盞茶的功夫後,有人驚呼一聲,「藥人的肚子下去了,臉上的黑線也變淡了」。

  蕭陵見狀捏碎了手中瓷杯,憤恨的看著白子凡,後者瞥了他一眼,將奪毒金蜈收了回來,可見它身上的金色光澤更是深了幾分。

  「第二場,白家勝」

  接下來的三場斗毒中,解毒一方全部失敗,弄得現場一片狼藉,等到清掃完畢後,這最後的一場才是最主要的。

  「五毒老祖,請指教了」,杜新抱拳一禮。

  「杜兄,請」,五毒老祖對他可是不敢小覷,杜新算得上是與自己齊名的人物。

  眾人看著兩位毒道宗師登台斗毒,都是激動萬分,要說前面是小打小鬧,這才是真正的高端斗毒。

  眾人生怕錯過細節,一個個都是瞪大了雙眼,緊盯著二人。

  杜新來到藥人身邊,繞著他轉了一圈,隨後在眾人不解的眼神中回到了座位。

  「五毒老祖,請解毒吧」,杜新將眾人神情收入眼底,淡聲道。

  「什麼,杜先生竟然下了毒,我怎麼沒看到啊」

  「這才是高手啊,無聲無息間就下了毒」

  「下毒本就是要悄無聲息,之前那般下毒都是落了下乘,看看這才是真正的下毒高手」

  ……

  眾人議論紛紛,五毒老祖卻是讚嘆道:「不愧是『賽閻王』,老祖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杜新扶須輕笑。

  別人看不清杜新下毒,五毒老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在他靠近藥人的時候,彈了一下衣角,上面必然下了毒粉。

  五毒老祖走到台上,看了看藥人的身體狀況,呼吸脈搏正常,臉色紅潤,身上也沒有什麼異狀。

  「魚兄,你可能看出杜新下了什麼毒麼」,江玉燕轉身問道。

  「不知道,離得太遠,難以識別,不過肯定不是一般的毒」。

  五毒老祖是毒道宗師,用平常毒藥考驗,那只是送菜,再說杜新好歹也是一方霸主,用尋常毒藥不僅不符合自身身份,也是看不起對手,他不會這樣愚蠢。

  五毒老祖在台上轉來轉去,思索杜新究竟下了什麼毒,而台下眾人見他這般模樣,開始竊竊私語。

  「老祖這是被難住了?」

  「我看有些懸了,這杜莊主也不是等閒之輩,在不知道毒藥名稱下,想要解毒那可是困難萬分」

  「我還是看好老祖,畢竟他在毒道上可是頗有建樹」

  「世上奇毒無數,說不準就有老祖不知道的呢」

  在眾人小聲說話之際,五毒老祖終於想到了一種毒藥。

  「醉生夢死」是一種令人陷入沉睡的藥,如果份量輕的話,對安眠有很好的幫助,但如果稍微過量就會使人陷入無窮無盡的夢境之中,讓人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最後無聲無息的死去。

  「杜莊主這『醉生夢死』下的好,險些讓老祖走了岔路」,五毒老祖成竹在胸,看向杜新。

  「老祖既然知道藥名,那就請解毒吧」,杜新大方承認。

  「竟然是『醉生夢死』」,有人顫聲道。

  聽到這個名字,許多人都是臉色大變,當年這毒藥一出,可是在江湖上引起了很大的風波,許多成名江湖人士不能不白的死去,實在讓人恐懼。

  後來銷聲匿跡,還以為是煉製此毒之人死了,沒想到竟然是出自杜新之手。

  「杜莊主,且看我解毒」,五毒老祖取出一個黃皮葫蘆,拔開塞子,一股刺鼻氣味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