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自谷虛變革已經過去了五年,這期間武當實力蒸蒸日上,僅是弟子就已經增加近三百人,而且其中不乏資質好的,被挑選精心培養。
除此之外,武當的財力說是日進斗金也不為過,一些稀奇的東西從湖北流向周邊,進而傳到全國,引發一場場風潮,而朝廷似乎也默許了武當的作為。
「掌門,前日有消息傳來,說山腳下出現了幾個陌生人,且行蹤隱秘,似乎不像是武林中人」,成虛向谷虛匯報近日得到的一些重要消息。
「只要他們不主動生事,就不必去管,這應該是朝廷的人,皇帝不放心咱們武當,這也難怪,單看武當這幾年的發展,就著實讓人心驚」,谷虛不後悔這般高調,武當既然已經入了皇帝的眼,那就光明正大的擺出來,越是低調越是容易引起他的懷疑。
「現在少林幾乎是半封山門,六派之中,還在武林上活躍的除了咱們,也就只有峨眉了,峨眉派大部分都是女子,皇帝倒也不擔心出現什麼差錯,只是咱們武當終究太過扎眼了」。
成虛對掌門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僅僅五年的時間,就讓武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武當弟子遊歷都會被人高看一眼,原因就是正清院的存在。
正清院初建一年之後,就有幾名弟子觸犯門規,意氣用事,用武功爭強鬥勝,在街道上交手,致使百姓受傷,這些弟子本以為事情被掩蓋,無人知曉,可當正清院來人之後,才知道大禍臨頭,將他們廢掉武功,趕出武當,並將名單貼在戒律牆上公示。
也是如此,近年來諾大的武當算得上門風頗正,少有人仗著師門威名在外面尋釁滋事。
「師弟,青書和無忌他們現在已經到了長白山了吧?」。
武當雖然一直避免與武林各派產生摩擦,但也總有一些不知名的門派和一些散人不知好歹,偏要和武當硬碰硬,最近風頭最勝的一件事便是長白山天香谷將一批運往武當的藥材給截留下來,並且殺了幾個武當弟子。
事情本是做的悄無聲息,但不知為何很快傳遍武林,此事一出,整個武林頓時熱鬧起來,自滅元之後,武林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活力,如今突然投出這麼一個爆炸消息,讓人著實震驚。
武當近年來在谷虛的領導下實力增長迅猛,連少林派也被蓋過鋒芒,名義上已經是武林魁首,其餘諸派也是默認,而天香谷敢惹上這等龐然大物,究竟是怎麼想的。
有人觀望,看武當如何處理此事,有人冷笑,笑天香谷不自量力,有人淡漠,與自己無關,當一個看客便好。
武當得到消息後,谷虛立刻命宋青書和張無忌領著弟子前去天香谷討要說法,並准許他們便宜行事。
「飛鴿傳書說他們已經進了長白山,估摸著現在應該和天香谷交上話了,師兄,這件事其實有些古怪」,成虛小心看了谷虛一眼,後者淡聲說道:「不管什麼原因,只要證明天香谷殺我弟子,那就沒有什麼可商量的,就算是陰謀詭計,我也一併擔下,讓我武當步入此局,就要付出代價」。
谷虛心中懷疑的對象首先便是朝廷,其次便是少林。前者一直就想將武當拉進自己的陣營,成為替他們穩定武林的幫手,一旦武當被打上朝廷的標籤,其餘諸派對武當的態度可就值得玩味了;後者如果是幕後主使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不甘心地位旁落,但又奈何不了自己,只能從這些事情上打擊武當,成則好,不成對自己也沒損失。
看著谷虛有些擔憂的樣子,成虛安慰道:「掌門放心就是,青書和無忌在武林上也算是數得上的高手,那三十多個弟子也算得上好手,加上還有大師伯和五師叔他們暗中保護,不會出什麼問題,掌門可放寬心」。
之前谷虛有意磨練二人,但成虛建議暗中也派人保護,青書和無忌不能出現任何閃失,不過暗中人手不到危機之時,不用露面,如此一來,既能起到磨練作用,也能防止意外發生。
為此谷虛特意跟大師伯和五師叔商量一下,讓他們辛苦走上一趟。
長白山天香谷
聶翼臉色鐵青的放下手中書信,狠狠看了一眼身邊的青年。
啪的一聲,手掌拍在桌上,讓心不在焉的青年醒了過來。
「這下好了,現在武當已經找上門來,你說誰你為什麼就偏要和西域少林糾纏在一起,搶了武當的東西不說,連人也給殺了,你這是要把天香谷往死里推啊」,看著這個孽障,聶翼咬牙切齒,要不是只有這一個兒子,早就把他交給武當處理了。
「爹,當初那些人明明說只是教訓武當派,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殺人,爹,現在怎麼辦啊,兒子還不想死啊」,聶磊跪在聶翼身邊,嚎啕大哭。
聶翼嘆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也是為父太過溺愛,這才讓你長成這般性子,那些西域少林的人呢?」
為了自己的兒子,聶翼不得不儘早打算,如今武當氣勢洶洶,此事不能善了,天香谷只能是一條路走到黑了。
聶磊止住哭聲,小聲說道:「他們一直就在谷中」,聶翼聞言臉色更是不好看,這些西域少林的人果真是無恥,殺了武當的人,竟還敢住在自己谷中,這豈不是平白給武當送上把柄,現在自己是徹底上了這些和尚的賊船。
「你去把他們主事之人喊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還不快去」,聶翼怒罵一聲,聶磊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聶翼越等心裡越是不安,祖先辛苦打拼的基業,很可能就在自己手中敗了,神情哀泣,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
「阿彌陀佛,聶施主如此消沉,看來是要束手待斃了」,醇厚聲音傳到聶翼耳中,讓他驚醒過來。
抬眼望去,只見一身著袈裟,手持禪珠的老和尚,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聶翼看不透對方深淺,站起身來,抱拳一禮,「敢問大師法號?」
「貧僧空義,見過聶谷主」。
聶翼請他入座後,冷聲質問道:「大師費盡心力藉助我兒之手,殺掉武當弟子,究竟意欲何為,是公還是私?」
聶翼可不認為這老和尚會做虧本買賣,接下來必定會有後手。
「既然聶谷主爽快,老衲也不繞圈子了,此事不僅僅是西域少林參與,就連少室山上也摻了一腳,否則,老衲又怎麼會有這樣的膽子招惹武當」。
空義來之前就從聶磊身上探出聶翼的口風,如今雙方算是站在一條船上,因此對他開誠布公。
「大師不是西域少林麼,聽說你們兩家之間長久不來往,此次少室山說動貴派出力,不知道付出了什麼代價」。
「阿彌陀佛」,空義打一聲佛號,隨後閉口不言,聶翼暗自冷笑,這個和尚到現在還裝模作樣,實在令人厭惡。
「聶谷主,武當此次來人乃是宋青書和張無忌,此二人深受武當掌門的看重,如今你已經是沒有退路,不如想想該如何應對」,空義手捻佛珠,淡聲開口道。
「大師可有對策」,聶翼倒要看看這個老和尚究竟能有什麼辦法,武當之人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其實事情不難,我等只要將武當派來人全都留在谷中,剩下的事就不勞咱們費心了」。
「大師好本事,這是生怕我黑的不夠,要繼續給我上色啊」,聶翼眼神一厲,這老和尚打的好算盤,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希望,那做下這件事後,真的是不死不休了,到時候天香谷一脈是在劫難逃了。
「聶谷主稍安勿躁,只要貴派承諾應允此事,你的安全自會有人保證,而且事成之後還會將聶小施主收入門下,如此可好」。
空義現在是拿捏住了聶翼的軟肋,處處言語相逼,由不得他不答應。
聶翼臉色愈發難看,看著笑吟吟的空義,他心中一團怒火無處發泄,要不是他們這些和尚做下這等惡事,事情何以發展到如此地步,罷了。
「大師都如此說了,聶某也只能贊同,不過那宋張二人武功不俗,你又和本領能勝過他們?」
空義聞言狡詐笑道:「以武比斗乃是下乘,要是用計能達成目的,何必動武呢」。
「哦,願聞其詳」
「聶谷主可在天香谷設宴,擺出一副賠禮致歉的姿態,在他們到了谷中後,立刻封死出口,只要在他們飯食之中下藥,到時候就可以一網生擒,任殺任剮都操之貴派之手」。
聽了空義的計策,聶翼點點頭,計謀很簡單,但只要有用就好,說不得要讓那個孽子受些皮肉之苦了。
「就按照大師的意思辦,到時候大師也一併出席」。
「谷主盛情相邀,老衲定會前來」,空義心裡明白聶翼這是不讓自己置身事外,反正自己也從來也沒想過全身而退,等到完成那人交給自己的任務後,自己也可以去面見佛主了。
空義離開之後,聶翼寫了一封信,派人送給宋青書,然後又狠狠打了一頓聶磊,只把後者打的皮開肉綻,慘叫練練。
宋青書拆開書信後,看了一遍,冷笑一聲道:「這個聶翼還真是死心不改,當我是三歲小孩麼,說什麼一切都是誤會,師弟,你看看這位聶谷主的話」,宋青書將書信遞給張無忌。
張無忌仔細閱覽後,怒聲道:「師兄,這聶翼要設宴賠禮,說的好聽,明顯是要用計誆騙我等,可他不知道,這次我們前來早已探查清楚」。
武當雖然在湖北之外情報勢力稍弱,但這幾天過去,各方消息經過整合,早已明了事情原委,西域少林牽扯進來倒是讓人有些意外,不過在武當看來,這已經算是少林寺正面出招了。
「既然他要邀請我們前去,那咱們就光明正大前去,此人不足為慮,稍有麻煩的是那西域少林一派,無忌,吩咐下去,讓師弟們都帶上胡先生配置的解毒丸,這次是宴無好宴」,張無忌應聲下去。
次日黃昏,天香谷外,聶翼帶著一幫人迎候武當來人,聶磊被捆綁扔在地上,血肉模糊,不敢大聲喊叫。
宋青書一行人來到谷外,遠遠看見聶翼,轉頭對張無忌說道:「無忌,這位聶谷主姿態做的倒是很足,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天香谷」。
宋青書一早的打算便是將天香谷滅去,但是考慮之後又漸漸放棄這個想法,畢竟谷中也不是人人皆惡,而且自己也要弄清楚他們背後是何人操手,只逞匹夫之勇不是一個好習慣。
「宋少俠,張少俠一路辛苦,在下已經備好酒席,請二位賞個臉面吧」,看著聶翼笑呵呵的模樣,張無忌只感噁心,這等表里不一之人最是讓人厭煩。
「聶谷主客氣了,即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咦,這位兄台是,怎會傷的如此重?」
宋青書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聶磊,故作疑惑問道。
「唉,這正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聶磊,之前犯下大錯,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在下只能如此,倒是讓二位少俠看了笑話」,聶翼看宋青書一眼,臉上笑容已經不見,只有淡漠。
「原來他就是殺了烏師弟三人的聶磊啊,真是好本事」。
聽著宋青書冷冰冰的話,聶翼只感一股寒意,驚出一身冷汗。
「阿彌陀佛,宋少俠,聶谷主此舉也是大義滅親,要不是因為是獨子,聶谷主此刻恐怕已經上了武當,將此子交給谷虛掌門了」
「這位大師是?」空義在人群之中,一直被宋青書刻意忽視,要不是說這麼些話,宋青書也是懶得理會。
「這位是來自西域摩雲寺的空義大師,不久前遊歷經過此處」。
宋青書點點頭,「原來是摩雲寺的大師」。
空義對他這般態度倒也不惱,仍是一片和藹。
「聶谷主,什麼時候開宴,我都餓的不行了」,一旁的張無忌大聲說道。
「是聶某的不是,谷中宴席早已設下,諸位少俠,請」,聶翼伸手做請,領著眾人往谷中行去,至於那倒在地上的聶磊則被人抬起一塊入谷。
聶翼領著眾人來到花廳,裡面已經整齊擺放好桌椅,眾人落座之後,聶翼端起一杯酒,對宋青書歉聲說道:「犬子惹下大禍,原本應該交給貴派處置,不過我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實在難以割捨,因此在下願意送上黃金五千兩,珍貴藥材三十箱以作賠禮,不知宋少俠意下如何」。
要是能就此解決事情,聶翼也不在乎錢財,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
宋青書聞言,卻道:「聶谷主如此說,是把我武當之人當成隨意買賣的人麼,別說是黃金千兩,就算是更多,也比不過烏師弟三人的命,這等話還是莫要說了,免得失了身份」。
宋青書此話一出,聶翼神情一變,隨之冷笑一聲,「看來此事是沒有轉寰餘地了,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氣」。
武當弟子紛紛拔劍,怒視聶翼。
「空義大師,你又當如何」,宋青書直視空義說道,後者不慌不忙,緩緩起身,口中說道:「武當諸位還是好好坐下,要不然內力一運就會毒氣發作」。
宋青書和張無忌臉色一變,默運真氣,感覺氣息有些許阻礙不暢,身上發力,分明是中毒跡象,可是自己等人根本沒有動桌上的食物,怎麼會中毒。
「諸位行事謹慎是好的,不過太過在意桌上的飲食,卻是下意識忽略了照明的蠟燭」
宋青書看了一眼燃燒的蠟燭,又想到中毒跡象,頓時想起胡青牛曾經提到的一種毒藥,名喚「酥夢」,此物遇熱揮發,吸入體內後,會渾身乏力,不過此物平常在中原少見。
「呵,聶谷主好本事,竟然連『酥夢』都能得到,不知是不是這位空義大師的手筆」,宋青書暗自從袖口中拿出一枚蠟丸。
「宋少俠好見識,不過知道又如何,如今你們皆是無能為力」,聶翼聽到宋青書道出毒藥來歷,心中也有些吃驚,不過很快鎮定下來,如果沒有解藥,那也只是徒勞。
不過一會,聶翼看著武當弟子紛紛歪倒,只有功力較深的宋青書和張無忌仍是勉強支撐。
「聶谷主,派人將宋青書和張無忌拿下,免得夜長夢多」,看著宋張二人仍是屹立不倒,空義擔心出現變故。
聶翼手一揮,幾個好手立刻持兵而上,打算將宋張二人擊傷。
宋青書和張無忌早先已將「復元丹」服下,藥力化開,頓將毒性消融,兩人對視一眼,一人直撲聶翼,一人沖向空義,同時一大股暗器灑向四周,嘩啦啦倒下一片,場上僅剩四人站立。
二者作為讓聶翼空義臉色大變,看二人模樣,分明是沒有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