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戰前風波

  天山凌雲頂,倪清風端坐石台之上,頭頂之上一團團五彩雲光不斷朝著天上匯聚,身上氣息也是越發縹緲,不過幾個呼吸,在遠處守護的趙開等人,只見天上五彩光雲鋪展,三道沖霄氣柱撐持天宇,另有一聲聲清越劍鳴響徹雲霄。

  「道家常言,修道有成之人,可五氣朝元,三花聚頂,四師叔莫不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

  伏天香眼神呆呆地看著天中的異象,不覺喃喃說道。

  趙開等人聽到這話也是心中一震,越看越覺得有可能,他們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豪氣,天山派若是有這樣一位高人坐鎮,今後必會成為武林第一大派。

  張庸更是脫口而出道:「要是四師叔真的修到了那一步,豈不是是說咱們天山派再也無懼於其他門派了,咱們這些天山弟子走出去,更是威風不少。」

  趙開聽到這話卻是眉頭微皺,半轉身軀,眼神直直的盯著張庸,只把後者看的十分不自在,小聲問道:「師兄,小弟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張庸自知資質平庸,因此在之前的修行中可以說是花費了比其他人幾倍的努力,又承蒙趙開和伏天嬌指點,這才沒有掉下隊,因此張庸對這位二師兄還是有些敬畏的。

  「三師弟,面子是自己掙回來的,要是依仗師門威名,豈不是本末倒置,天山弟子都該秉承天山派以我為榮的理念,要是人人都想著藉助師門名聲在外生威,這天山派不亡也亡了,三師弟,以後這話可千萬不要說出口了。」

  看著張庸訕訕的神色,趙開轉過身來,看著其他幾人若有所思的模樣,沉聲說道:「諸位師弟妹也該當謹記,要想讓別人心悅誠服的敬重,只有依靠自己的本事,否則一切都是虛妄。」

  「謹遵師兄教誨!」

  張庸等人聞言皆是肅容一禮,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趙開說的不錯,你們最近也是有些心浮氣躁了,現在可還遠遠沒有到你們放鬆的時候。」

  眾人聞言看去,只見掌門薛萬山已是從遠空疾奔而至,雙足穩穩落地,未濺起一點微塵,拂塵一擺,飄動的衣袍頓時撫平。

  趙開見狀,立刻帶著師弟妹上前行禮。

  「師父。」

  薛萬山微微點首,慈愛的看了他們幾人一眼,隨後抬眼看著山頂之上那鋪天蓋地的異象。

  「師父,四師叔方才已是醒過來,說師父一到,便可直上山頂。」

  「嗯,你們在這好好守著,不得再讓其他人上山,門中若有要事,你就和天嬌商量處理,若有拿捏不定的,可去找你二師叔和三師叔。」

  「是,弟子遵命。」

  薛萬山揮揮手讓他們散去,自己則是抬步疾行山頂,原本籠罩凌雲頂的無形氣罩在倪清風清醒過來後也是消失,因此薛萬山毫不費力的在三刻之後便來到了山頂。

  看著端坐山頂石台的倪清風,只見他身外凝光玉質,輝映萬千,襯以五彩光雲,清嘯劍音,仿若仙神之流,尤其是那股似有似無,綿綿若存的玄妙之氣,更是讓薛萬山感慨萬千。

  「師弟已是五氣朝元,三花聚頂,看著情形,不日便可功行圓滿,直入飛升之境了。」

  薛萬山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擾,而不遠處正在混煉真氣的倪清風在薛萬山上山之時已是有所察覺,見他並未出言攪擾,倪清風頓時心神一動,原本籠天蓋地的五彩光雲緩緩朝內聚攏,而那三股沖霄氣柱也是漸漸收縮,頓時將凌雲頂周遭封鎖在內,遠處的趙開等人看去,只見山頂朦朧一片,光華流轉不定,雙眼盯時一久,便感刺痛。

  此刻山頂之上,薛萬山也是察覺異象驟變,不過他卻安然自若,就在此時,薛萬山只感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妙之感直衝腦海,其中包含無數妙理,一時之間他也是難以消化,身體微微一滯,急忙守住心神,真氣流轉,將腦海中出現的妙理如抽絲剝繭般擇選出來。

  「這必是倪師弟弄出來的。」

  薛萬山只是粗略一看那突然出現的妙理,便感覺這東西非是世間存留之物,而現在倪師弟又是氣貫穹宇,神遊太虛,除了他之外,再沒有旁人能夠做到了。

  「這份人情,師兄記下了。」

  薛萬山看著不遠處仍在閉目的倪清風,立刻端坐下來,拂塵輕揮,沉下心神,緩緩沉入到那妙理參悟中,薛萬山自知自家有多少實力,因此對於那些妙理的參悟是有選擇的,他沒有去選那些攻殺之流,而是選擇了最為基本的練氣培元之法。

  倪清風察覺薛萬山選擇此法,不覺微微點首,常言道萬丈高樓平地起,要是根基不牢,那便是空中樓閣,遭遇外力,一碰即塌。

  天山派本就是道家源流,在練氣之上自有一番見解,如今又是得了這無上妙法,說不定幾代之後便可再多出一門鎮派武學。

  不知過去多久,薛萬山精神奕奕的睜開雙眼,一番參悟雖只是理解了一層表面,但是對他也是受益匪淺,本就距離先天不遠的他,如今更是朝著那道大門邁進了一步。

  朝著倪清風所在看去,薛萬山並未看到其人,而且那漫天異象也是消失不見,薛萬山急忙起身,拿起拂塵向四處觀看,看到東南崖邊之上一道清俊人影,他這才鬆了一口氣,拂塵輕擺,緩步朝著倪清風走來。

  「師弟已臻至飛升之境,可喜可賀。」

  薛萬山此刻心中十分激動,在遠處未曾發現,走到近前,倪清風身上那股不混同與塵世的氣息越發清晰,這分明是功行將滿,欲要乘風破空而去了。

  天山派數百年傳承,如今若是能出一個飛升之境的高手,對於整個門派而言,那都是無上的榮光,就算將來羽化之後,他也有面目去見天山派歷代掌門了。

  「師兄謬讚,師弟也不過是先行一步,師兄即將步入先天,也是可喜可賀。」

  倪清風站在崖邊之上,吹拂的勁風似乎連他的衣角也掀動不了,平淡如水的眸子透過翻滾的雲霧看向遠方,聽到薛萬山的聲音,轉過身來,對著薛萬山一禮。

  「師兄,師弟即將功行圓滿,恐怕在這塵世無法停留太長時間,若是師兄有什麼需要做的事情,可以放手一為了,也算是師弟在臨行前最後為天山派做點貢獻。」

  倪清風一語說完,薛萬山先是一喜,隨之便是一聲嘆息,原本想著師弟還能再在天山多留一段時日,若是能經他調教天山弟子,將來對天山派也是好處多多,但是現在看來還是自己有些貪心了。

  收斂起神色,薛萬山對著倪清風說道:「師弟,上官雲需得解決,但是卻一直沒有他的消息,為兄擔心我等離山攻打忠信堂之時,他會暗中出手,不知師弟可有良策解決此患?」

  「上官雲雖是被我重創,但他體內有三顆龍珠,現在恐怕已是恢復了元氣,不過師兄不必擔心,方才我已是感應到他的蹤影,正在距離天山西北二十里外的一處山谷中,若是師兄想要解決此人,師弟這便可前去。」

  倪清風現在距離飛升破空之境也是差了臨門一腳,此番若是能將上官雲之事解決,了結了這番承負,必可水到渠成,不過看掌門師兄若有所思的模樣,倪清風料想他勢必有什麼考量,因此也不催促,轉身看向前方翻滾的雲海霧氣。

  薛萬山在聽到倪清風找到上官雲的藏身之地之時,頓時心下一喜,但再是一想,自己何不來一個將計就計,將上官雲的死忠全都聚攏一處,這樣聚而殲之豈不是更加利索,省的他們東奔西走。

  「師弟,為兄有一計。」

  薛萬山知道這關鍵的一環還是落在倪清風身上,於是便將自己的計劃傾盤托出,倪清風聞聽之後也是點點頭,這個計謀雖是略顯粗糙,但是用的好的話,足以一戰定勝局,他自然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便照師兄之言。」

  倪清風一口答應下來,薛萬山頓時神色稍緩,方才他這番計謀雖是多天山派有利,但是不免有些殺戮過重,他有些擔心此舉會不會有礙師弟的修行,如今聽到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

  薛萬山再是與倪清風商談一二後,便快步奔行下山,此刻已是月上中天,冷輝遍灑,而守在凌雲頂外的趙開等人早已點起了火把,看到山頂之上有人下來,立刻上前。

  「師父。」

  趙開見是薛萬山,立刻行禮,留守在這伏天香與張庸也是急忙上前,薛萬山見狀點點頭,見到這裡只有他們三人在,於是問道:「怎麼只有你們三人在,卓冰,周靜和駱櫻她們呢?」

  「回師父的話,一個時辰前,二師叔前來,神色匆匆,大師姐帶著三位師妹跟著二師叔一同離去,為防止此處有疏漏,三師叔特意派來一幫弟子在周邊巡邏。」

  趙開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告知師父,後者聽完之後,拂塵微擺,神色凝重幾分。

  「二師弟神色匆匆,定是有什麼要事。」

  想到此處,薛萬山叮囑幾人一聲,隨後向著山門之處疾行而去,攜帶的勁風颳得火把晃動不止。

  薛萬山生怕門中有事,輕功疾奔,不過半刻已是到了山門之外,那守門弟子來不及行禮,薛萬山已是化一道殘影朝著正殿飄然而去。

  此刻弘毅殿中,燈火通明,藍影門門主史煥正在與沈鶴年爭吵不休,上景派的林秀,悅舞門的水月以及神猴門的侯老頭以及李登萍正在出言勸慰。

  「沈道長,史某一向欽佩天山派,敬重諸位俠義心腸,但是缺沒想到貴派便是如此對待我藍影門弟子麼,就算我藍影門勢小力微,但也容不得旁人折辱,若是貴派無法給在下一個說法,史某必不會善擺干休!」

  史煥一臉冷色的對著沈鶴年,後者則是臉色鐵青,面對他的咄咄逼問,一言不發,一旁的上景派掌門林秀見狀,立刻上前幾步,對著史煥道:「史兄,事情到了這般地步,還請讓沈道長他們查驗一二,這裡是天山,我等皆是為對付忠信堂而來,這還沒有與忠信堂交手,偏偏自家內訌起來,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林秀此話一出,侯老頭與水月二人也是點首贊同,看著地上躺著的三具屍體,不由暗自搖頭,這事情在他們看來著實太蹊蹺了一些,怎麼看都透露著一種詭異,但是他們也能理解史煥的憤怒,畢竟這三人可都是他的親傳弟子,將來是要擔起承擔門戶之責的,如今卻被天山派的獨門暗器「天山神芒」給斃殺,也難怪他會如此失控。

  「史掌門,貧道定會給貴派一個解釋,不過還是請史門主容貧道查驗一二。」

  沈鶴年見林秀三人勸說,史煥稍稍恢復一些理智,便趁機提出查驗屍身的請求,他心中也是懷疑,這天山神芒可是天山派的獨門暗器,煉製非常不易,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天山之上再沒有其他人擁有,這讓他越發肯定其中有詐。

  「查驗屍身是理所當然,但是沈道長你要知道,若是事情查驗無誤,史某再是相信貴派不會做出這等殺人之事,也難以相信貴派會領導我等一舉擊潰忠信堂。」

  史煥冷冷的聲音,讓沈鶴年心下一沉,這其中暗含之意他自然聽的明白,連門派獨有暗器都保不住,又有何能力能對抗忠信堂,門派內部出了問題,關鍵之時,不僅自身難保,而且還會連累盟友。

  果然,林秀等人聞聽此言也是臉色凝重,不過他們皆是武林老人,自然知道薛萬山等人不會有問題,但是其餘高層他們可不熟悉,要是再對付忠信堂之時來一個背後捅刀,足以讓他們萬劫不復。

  李登萍聽到這話,面露寒霜,這史煥當真是可恨,之前拿回春丹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這是不是內藏毒藥的丹丸,現在僅憑這三具屍體便詰問本派,如此小人行徑實在可恥,就在她欲要出言嘲諷之時,突然外間一陣清風吹拂進殿,將兩邊的蠟燭吹的明滅不定。

  眾人見狀紛紛提神戒備,不過半息,那被風力壓制的燭火重新亮起,殿內頓時恢復通明之態,就在此時,史煥悚然發覺,自己腳邊的三具屍體已經消失不見。

  「誰!」

  史煥驚恐一聲,將眾人注意吸引過來,其他人也是同樣發現屍體不見,立刻亮出兵刃,警惕的掃視四周,不過就在此時,沈鶴年則是對著半空中薛萬山恭敬一禮。

  「掌門師兄!」

  沈鶴年這一舉動,登時將眾人目光聚集在半空,令眾人驚駭的是,薛萬山竟是凌空飄浮,雙足如站定實地一般,拂塵一揮,身前整齊擺放著那三具屍體登時繞旋而動,隨之一聲沉喝落入眾人耳中,三道銀白細影從屍體上飛射而出,擦過燭火,一聲輕響,三道暗器穩穩射在木柱之上,接觸處一片漆黑,看的人心神一震。

  「這絕不是天山神芒!」

  沈鶴年快步來到那暗器之旁,定睛一觀,頓時臉上露出笑容,不等他多做解釋,薛萬山那邊又有了動作。

  薛萬山雙足落地,拂塵輕掃,一一打在那三具屍體之上,勁力直透而入,只見那三具屍體胸口處衣衫破碎,顯露出一片漆黑皮膚,沒了阻擋,那毒氣竟是凝成一團黑霧,眨眼之間已是形成臉盆大小,張牙舞爪朝著薛萬山撲來。

  後者冷哼一聲,手上拂塵一掃,清聖罡風席捲而去,那陰森黑霧頓被吸納進去,不過半息時間便被罡風純正之力所煉化,而就在黑霧消失之時,那三具屍體如坍塌房屋一般,骨骼酥軟,血肉盡消,只留下一地的污濁穢物,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果然不是天山神芒。」

  林秀捂著鼻子,臉色凝重,雖然他未曾見過天山神芒,但是也知道這暗器不會如此歹毒,這與天山派的一貫理念不符,一旁的水月與侯老頭也是同樣看法,這便再次佐證了下手之人另有其人。

  沈鶴年將那三根假的天山神芒包在白布之上,遞到薛萬山身前,後者也不用手去接,直看著史煥道:「史門主,這天山神芒確實是假的,而且若是貧道看的不錯的話,這上面浸染的應該是唐門的毒藥,而且是最為歹毒的化神水。」

  薛萬山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紛紛色變,尤其是林秀等人更是怒不可遏,他們這些門派在之前可沒少吃了唐門的苦頭。

  「唐門被忠信堂所滅,其一應典籍煉冊全被收繳,依林某之見,此回必然是忠信堂之人下的手。」

  「上官雲剛剛被倪道長擊成重傷,難道他還有這麼大的膽子在天山徘徊,就不怕我等趁其傷勢未愈圍攻與他麼?」

  「未必是上官雲親自動手,忠信堂人才濟濟,想要選出幾個出類拔萃的人也不足為奇,只是此人武功必然是高深莫測,要不然在這天山之上很容易便被發現,薛掌門,依你之見,此事如何?」

  侯老頭將目光看向薛萬山,希圖他能給自己等人一個說法,本以為這天山是最為安全的地方,但是現在三人不明不白的死去,著實讓他們懷疑這天山的防禦手段。

  「諸位盡可放心,如今天山之上有倪師弟坐鎮,上官雲定不會前來,眼前之事雖是緊要,但我等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去辦,史掌門,此事貧道自會給貴派一個交代,但也得在忠信堂之事解決後,你看如何?」

  史煥在薛萬山出現之後便被震懾的不輕,此刻聽到這話才緩緩回過神來,連忙道:「薛掌門所言有理,史某也是心急,這才如此,還請諸位見諒,凡事有輕重緩急,此事暫且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