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此事事關重大,絕不能走漏風聲,否則……」
秋棠桂神色凝重的看著秋棠傑,「去將小蝶喊來。」
秋棠傑聞言眼神一亮,二哥此法甚妙,這小蝶雖是伺候秋若楓,但地位在莊園卻是不低,就算是自己也需得給上幾分面子。
「二哥是想通過小蝶將那些知道此事的人全都控制起來,小弟這就去將她請來。」
秋棠傑立刻朝著秋若楓的院子而去,而此時的秋若楓則在青羊鎮中四處閒逛,渾然不知一場劫難將要落在他的身上。
「三爺,小蝶明白了,少爺身邊總共就三個人,除了我之外,要說他最信任誰,那一定是秋安,不過秋全也不能放過。」
小蝶聽完秋棠傑簡單講述,心中也是驚恐不已,一個不好,便是滅門之災,自己深受老莊主秋棠柏之恩,絕不能讓此事發生。
「秋安,平時看他老老實實,沒想到也是個不安分的,不好好服侍少爺,還幫著他隱瞞我等,這等豬狗不如的東西,留之無用,小蝶,你先拖住那孽障,我去處理那兩個不知好歹的傢伙。」
秋棠傑之前認為秋若楓只有一些小心機,尤其是在秋水山莊破敗之後,沒有多少心氣了,那隻就是這個孽障差點捅破了天。
「三爺放心,此事便交給我去辦,不過三爺需得快些,少爺心思複雜,我怕拖不了太長時間。」
小蝶在秋若楓身邊伺候,雖然他平時笑語盈盈,但是身周卻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
「嗯。」
秋棠傑點了點頭,再是吩咐幾聲後,走出庭院,與秋棠桂商議片刻後,立刻帶著十多個人手暗暗出了莊園,朝著秋若楓所在的茶樓而去,與此同時,在茶樓品茶的秋若楓收到了小蝶的消息,說老莊主臨終之前留下一物,說是安頓好之後,便交給他。
「莫非是龍珠不成。」
秋若楓微微一思,頓時雙眼露出精光,之前他在爹的一些隨筆之上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其中提到最多的便是龍珠,不過爹死後那龍珠卻是不見,秋若楓一直以為是收在二叔手裡,沒想到卻是在小蝶手上,這真是意外之喜。
「若是有了龍珠,我秋若楓必可成為武林第一人,什麼忠信堂,什麼天山派,通通不堪一擊,到時候我要讓武林全都臣服在我的腳下,尤其是上官雲,我要將你千刀萬剮,折磨而死。」
秋若楓越想越是狂躁,雙眼猩紅,渾身氣息也是驟然暴躥,手中的茶杯咔嚓一聲捏碎,溫水撒了一身,一旁服侍的秋全被駭得不輕,秋安見狀則是心神一凜,走進幾步,輕聲道:「少爺。」
秋若楓聞言嗯了一聲,隨手扔掉手上的碎瓷,拍了拍手扔出一錠銀子給秋安,道:「去買一件衣裳。」
秋安立馬接了過來,笑著道:「少爺稍等,小的這就去錦衣閣,那裡的衣裳可是上品。」
說著話,秋安立刻拉著秋全一塊下樓,秋全還有些疑惑不解,問道:「你怎麼把少爺一個人留在那,咱們得留下一個服侍吧。」
「你懂什麼,少爺分明是有心事,不讓咱們在旁伺候,再說這裡是青羊鎮,天山派的地盤,你還擔心發生什麼危險麼,走走,趕緊躲開,省的少爺煩心。」
秋若楓在秋安二人離開不久後,起身下樓,腳步輕快的朝著莊園而去,而他不知道的是,那秋安與秋全就在錦衣閣不遠處被秋棠傑帶人堵住,秋安見狀頓覺不妙,欲要逃跑,卻被秋棠傑一指點住。
「帶走!」
秋棠傑看了一眼神色慌張的秋安,再是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秋全,一揮手,身邊隨從立刻將二人捆綁起來,不一會便不見蹤影。
那街道之上人卻是見怪不怪,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到時有天山派的弟子將這裡發生的事情整理之後,發回了山上。
秋若楓一入莊園,立刻直奔自己的庭院而去,但是就在剛剛踏入庭院之後,秋若楓臉色微變,只因為二叔秋棠桂正坐在當中,手中還拿著一條軟鞭,而小蝶則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二叔,你怎麼到小侄這來了,小蝶,還不去倒茶來。」
秋若楓心中一緊,但是面上卻是不顯分毫,朝著秋棠桂緩步行來,而秋棠桂聞言卻是冷哼一聲,臉色陰沉的看著他,厲聲道:「孽障,事到如今,還不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難道真的要我動用家法麼!」
一聲怒喝響在秋若楓心裡,他心裡一個咯噔,看著二叔難看至極的臉色,暗道不好,自己中計了,現在三叔不在這,一定是去擒拿秋安了,想到這裡,秋若楓也是破罐破摔了,沉聲道:「此事我自問做的隱秘,二叔究竟是如何識破的?還是有人告知?」
「你不用顧左右而言他,你即是如此問,看來事情是確認無誤了,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什麼!」
秋棠桂握緊手中軟鞭,一臉失望的看著秋若楓,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脈,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呵,為什麼,不就是為了重振秋水山莊麼,二叔,你和三叔心氣已散,為了生存不惜託庇在天山派門下,秋水山莊自創派以來,何曾有過這般狼狽的時候,我秋若楓身為秋水山莊的正宗傳人,理應承擔復興責任。」
秋若楓越發激昂的語氣讓秋棠桂沉默不語,一旁的小蝶卻是緊皺眉頭,雙眼如看白痴一般掃了秋若楓一眼,這一眼卻是著實刺痛了秋若楓,他憤恨道:「我武功低微是不錯,但是要重振基業,非得要武功麼,只要我算盡人心,這武林的未來註定是屬於秋家的,二叔,你知道麼,此計一旦成功,必會引發武林大亂,到時候咱們便可坐觀天山派與忠信堂爭鬥,等到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咱們出來收拾殘局,一舉消滅兩派,咱們秋水山莊便是這武林之中唯一的王!」
「你瘋了,你瘋了……」
秋棠傑看著越發癲狂的秋若楓,滿臉皆是垂喪,手上軟鞭不由落地,身體一下子癱軟在木椅上。
「我瘋了,是,我瘋了,要不是為了秋家,我不至於如此瘋狂,你們願意平凡一生,我卻不甘心,小蝶,告訴我龍珠的下落。」
秋若楓慢慢逼近小蝶,伸手欲抓其人,後者卻是退後一步,冷聲道:「老莊主的龍珠早已不見,你就死心吧。」
秋若楓聞言卻是森然一笑,目光陰冷的盯著小蝶,「你若肯告訴我龍珠下落,本少爺就饒你一條命,否則就別怪我辣手無情!」
事已至此,秋若楓已是殺心漸盛,手中寒光一閃,一把混天刺赫然握在手中,驚電飛馳,射向小蝶,後者見狀卻是腳步騰挪,立身回敬一記「秋水橫波掌」,只見掌氣如波紋,蕩漾開來,綿綿後勁疊浪而去,那混天刺頓被掌力迫開,秋若楓臉色微變,伸手一抓,將混天刺收了回來。
「你以為練了秋水橫波掌就能對付我麼,二叔,你還不出手?」
秋若楓一語說完,只見另一隻手也是取出一隻混天刺,兩根混天刺繞旋舞動,一道道尖銳勁力從秋若楓身上迸射出來,朝著秋棠桂與小蝶衝殺過去。
「秋水十八式,沒想到你竟能練至第七式,二叔還真是小瞧你了。」
這秋水十八式與一般武學不同,越是在後越是易練,秋棠柏乃是武學奇才,也不過在最近十年才練至第一式,秋若楓不過十九,而就已經有如此功力,說得上是天資不凡。
秋棠桂眼神一厲,手上軟鞭連甩,憑空生雷,朝著秋若楓打去,而與此同時,小蝶也是內力飽提,雙掌連發數道掌風,如洶湧奔浪湧向秋若楓。
秋若楓將兩根混天刺緊密守住門戶,只見那鞭力掌風臨近三尺之外便被那混天刺所發出的罡風吞噬無形,而且不過幾個呼吸後,那混天刺竟是逆反歸宗,將吸納進來的勁力朝著秋棠桂和小蝶送去。
秋棠桂見狀暗道一聲不妙,手腕一抖,軟鞭朝著小蝶捲去,一纏一甩,將其送至戰圈之外,手上軟鞭連抖,一圈圈鞭環將襲來勁力容納其中,沉喝一聲,只見軟鞭陡然破碎,勁力噴涌而出,將秋棠桂與秋若楓雙雙震退。
「二叔,原來你也不是廢物一個,混天刺的功夫你沒有練到家,到時這雜耍的功夫使得有模有樣,秋水山莊交到你的手上,簡直是把祖上臉面全都丟盡了。」
聽著秋若楓的嘲諷,秋棠桂卻是不為所動,看著他一臉桀驁不馴,不知悔改的模樣,回想當初大哥的臨終遺言,最終嘆息一聲,神色一正,沉聲道:「今日我就替列祖列宗好好教訓你這個孽障!」
話語落,只見秋棠桂身影飄動,只是一晃,便來到秋若楓半丈之外,右掌高舉,一道碧色掌氣如洶湧水流沖刷過去,站在前面的秋若楓好似水流中的岩石,不斷承受著正面的衝擊,秋若楓神色陡變,雙手揮舞混天刺,織成一團黑氣,不斷化解襲來的磅礴之力。
此乃秋水橫波掌中的「中流砥柱」,水乃至柔之物,秋水橫波掌更是以柔字為基,但是此招卻是剛猛無催,不將敵手摧垮決不罷休。
秋若楓畢竟是修行尚淺,就算練到第七式,也被這猛烈的攻勢逼得節節敗退,眼看就要被逼入死角之時,秋若楓眼神一厲,左手混天刺如驚電般射向秋棠桂。
「二叔,你這會是自己找死,就別怪侄兒無情。」
秋若楓早已將秋水橫波掌熟記於心,憑藉著自己的琢磨,加上秋棠柏留下的一些心得,他自然清楚這套掌法施展出來後的弱點。
這招中流砥柱一經施展,出招之人的「神封穴」便會出現一絲滯礙,若能以力破之,出招之人必死無疑。
眼見那混天刺襲向秋棠桂,在旁觀戰的小蝶也是臉色驟變,不及襲向,手上金鐲飛快打向那混天刺,只聽當的一聲,金鐲被混天刺刺穿,裂成兩瓣,但是得此一緩,那混天刺的速度也是微微一滯,秋棠桂見狀起手變招,真氣流轉,再使了一招「秋水瀠還」,一吸一引,將那混天刺打飛,呲的一聲釘在石桌上。
不待秋若楓再出手,秋棠桂身體半轉,左袖一甩,只見一道碧芒飛閃出去,秋若楓見到那物頓時驚駭不已,急忙將灌注真氣的混天刺擋在身前,使力一划,欲要將其擊飛,但是秋棠桂既然將此物拿出,那必然是有了絕對把握,只見那碧芒速度更疾,咔嚓一聲,先斷混天刺,再傷秋若楓,只見他右胸之上插著一柄細窄碧色針狀物,鮮血不斷從那傷口處冒了出來,很快將其一身衣衫染赤。
「碧光幽龍。」
秋若楓艱聲一語,臉色越發蒼白,這碧光幽龍乃是秋水山莊的獨門暗器,煉製十分不易,此物一經放出,碧光驟閃,一旦被此物刺中,頃刻間真氣盡散,對習武之人來說最是殘忍,當年秋棠柏初掌秋水山莊,為了防止惹出禍端來,便將僅剩的兩枚毀去。
秋若楓以為山莊再無留存,沒想到二叔手上還留著,自己竟是漏算了它。
「孽障,今日這枚碧光幽龍用在你的身上,你該羞愧!」
秋棠桂走到秋若楓身邊,伸指連點,將他身上幾大要穴全部封死,隨後提著他出了庭院,小蝶見狀急忙跟上。
秋棠桂提著秋若楓一路來到祠堂,隨手將其丟在祖宗和秋棠柏的牌位之前,自己上前點燃了三炷清香,恭敬一拜後,插進香爐中,青煙直上,繚繞盈空,秋若楓見狀卻是嗬嗬發笑,雙眼落淚,神色哀戚,口中說著混含不清的話。
「大哥,小弟無能,有愧你的託付,若楓做下錯事,愚弟難辭其咎,為保秋氏一脈,愚弟只能廢去他的武功,讓他平凡度過一生,待到愚弟百年後,再向大哥請罪。」
「小蝶,明日之後,將少爺帶回秋明院,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小蝶聞言當即稱是,秋棠桂再是看了一眼秋若楓,冷哼一聲,轉身出了祠堂,而這時候秋棠傑則是帶著被捆綁的秋安和秋全從後門進了莊園。
「秋安和秋全不能留,三弟,事情做的利索點,咱們秋家已經經不起折騰了,若楓已被我廢去武功,等過些日子,就讓他和小蝶成親,留下血脈之後,再做打算。」
「二哥,那天山派倪道長那邊……」
「過幾日,我會親自上天山一趟,將此事說清楚,最近咱們動作低調些,不要太過惹人注目。」
「是。」
……,……
四日後,忠信堂
「堂主,秋水山莊的生意已經漸漸步上正軌,那些江南門派全都是一些見風使舵的傢伙,有他們從中出力,消化掉秋水山莊或許用不了半載。」
上官雲聽到這話卻是搖了搖頭,道:「那些門派你也說了,都是牆頭草,若真是全依賴他們,那咱們拿下秋水山莊不全是為他們做了嫁衣麼,本堂主寧願多耗費一點時間,也不願意將大頭利益給他們,月煞,讓下面的人守好本分,等到事情塵埃落定,本堂主不吝賞賜,但是要陽奉陰違,與那些門派勾結,欺上瞞下,嚴懲不貸!」
「是,堂主。」
「天山派那邊怎麼樣了?」
上官雲最近有些忽略了天山派,整個武林中,能對他產生威脅的,也僅此一家了,尤其是那不知深淺的倪清風,自己現在功力大進,卻仍是感覺倪清風有些捉摸不透,這讓他心中十分忌憚。
「最近天山派正在廣招弟子,看來是要擴充門中實力,留待將來與咱們忠信堂一戰,還有溪源城安氏和金鞭門已經與天山派結成同盟,商路走的很是順暢,亂石山的邱壑被天山弟子程峰所殺,一門上下盡數死在天山派手中,
「還有就是倪清風去了翠屏山,似乎有意與鐵槍門結盟。」
「嗯,這天山派動作頻頻,一副備戰的樣子,本堂主還真是小看了薛萬山的魄力,這龍珠和倪清風給他的希望可是不小啊。」
若是放在從前,薛萬山雖是會讓上官雲忌憚三分,但也不會處處忍讓,尤其是在雙方不在統一層次之上,沒有絕對的力量,便沒有話語權,但是時至今日,天山派因龍珠而興,又有倪清風坐鎮,當真是變得有些棘手了。
「堂主,不如咱們先讓手下的給天山派找些麻煩,不指望殺死多少人,只需要攪擾一二便可。」
月煞覺得自己的這個提議應到會得到上官雲的同意,但是上官雲卻道:「今日的天山派已不是從前,現在天山地界已是被其清掃一空,想要突入進去談何容易,若是做一些偷襲之舉,需得派堂中精銳,否則難以成事,現在秋水山莊這邊人手已是不足,如何再能調動,顧此失彼可是大忌。」
「堂主英明,是屬下魯莽。」
上官雲聞言擺了擺手,道:你的忠心我是明白的,與天山派爭鋒不必急於一時,對付這樣難啃的骨頭,穩紮穩打才是妥善的方法。」
日月雙煞對視一眼,口中道:「我等靜聽堂主吩咐。」
「你們先下去吧。」
「屬下告退。」
上官雲在殿內靜坐一會,走出大殿,來到一處靜謐之所,山石壘砌,流水潺潺,翠竹古松,幽蘭綠菊,亭台軒閣無一不備,置身其中,身體的疲憊頓時消失不見。
「爹!」
上官飛燕看著上官雲站在院子外面,立刻揮舞著手,並大喊一聲,旁邊正在餵魚的賀艷榮卻是連頭也沒有轉,上官雲應了上官飛燕一聲,深吸一口氣,走進庭院,來到母女二人身邊。
「這地方可還住的習慣麼?」
「這地方很是幽靜,能在這鬧市之中開闢出這麼一方靜謐之所,你費了不少心思。」
賀艷榮將手上剩下的一撮魚食全都撒在水池中,引得那些錦鯉爭相吞食,不一會便吃的乾乾淨淨。
「你喜歡就好。」
「爹,娘很喜歡這裡,昨天用茶花做了一道茶花餅,味道很不錯,我特意留下幾塊,爹,你也來嘗一嘗。」
上官飛燕說完之後,轉身朝著不遠處的水閣而去,不一會便端著一個瑩白瓷盤走了出來,上面整齊的擺放著六塊紅黃相間的圓餅。
「爹,你嘗一嘗,這是娘親手做的。」
上官雲看了一眼賀艷榮,伸手從瓷盤中拿出一塊,咬了一口,頓感香甜,但又不油膩,吃完之後,唇齒留香。
「你這手藝是越發精進了,先當年……」
上官雲一句話未說完,只見日月雙煞遠遠走來,神情很是焦急,上官雲臉色微變,歉意的看了一眼上官飛燕與賀艷榮,轉身朝著日月雙煞走去。
上官飛燕見狀嘆息一聲,而賀艷榮卻是一臉平靜,目光盯著水池中的游魚。
「發生何事?」
「堂主,剛剛傳來的消息,峨眉派、華山派、禪音寺、丐幫被一夜之間滅了門,另外天地人三劍、漠北雙雄、還有黑虎門的高絕身死,現在整個武林已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