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血神伏誅

  血瀑被雷光包裹,每當有血魄衝出,必然會被雷光所斬,而血瀑流動的速度也漸漸變緩,雷光不斷侵奪下,血瀑開始慢慢收攏。

  隱藏深處的血神察覺情況不對,心中大驚,血瀑要是凝聚一團,自己的活動空間就會大大縮小,這樣不就等於自己把自己給困死期中了麼。

  而自己一身實力不足六成,要是脫離了血瀑,那就是主動丟了自己最大的優勢,在外面的谷虛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自己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

  眼下藏在血瀑中還有一拼之力,主動脫離,那是非死不可。

  想到此處,血神一臉猙獰,恨聲一語,「要不是本座大意,怎會如此」

  伸手抓向自己的胸口,撤下一塊血氣凝成的血肉,張口噴出一團元氣,注入其中後,只見血肉衍生飛快變成一個與他相似的人形,只不過眼神呆滯,沒有自我意識,恰如一隻上好的傀儡。

  血神看著眼前的傀儡,卻是滿意的點點頭,這是它天生神通,名喚「血元造生」,用本命元氣衍生一個化身,其實力有本體七八成,不過只能存在半個時辰,而且事後若是不能得到足夠血氣補損,本體將會承受來自化身的所有傷勢。

  這本是血神的一張底牌,是在關鍵時刻底定戰局的,如今卻是被谷虛給逼了出來。

  傳過一道命令後,元氣大損的血神看著化身血光一閃,已是出了血瀑,朝著谷虛沖了上去。

  這次化身得了血神之前的鬥戰意識,見到谷虛之後,直接掀起一道血色狂瀾,朝著谷虛傾壓而下的同時,伸手一引,成百上千道血箭如暴雨一般,密密麻麻順勢而下,兩招並發,一聚勢,二占攻,聲勢赫赫,卻是讓谷虛高看一眼。

  躲在血瀑深處的血神見到化身奏威,當即身影一動,要趁著谷虛被糾纏瞬間回到孤島深處,只要自己回到地脈深處,用血氣勾連南嶺州,吞奪一州靈氣,就不難恢復原狀,到時候,天下之大,就算谷虛也不能將自己如何。

  不過就在它行動之時,卻是沒有發現一道雷光猛然一長,穿透血瀑,正正打在了它的身上,血神面露驚愕,身形一滯,看著胸口處冒出的乏雷劍光,伸手欲抓之時,劍氣雷光驟然一亮,血神全身轟然炸裂,就連血瀑也是被一併炸開。

  散碎的血氣自在的飄浮在空,而遠處欲谷虛鬥戰的血神化身,在血瀑被毀瞬間,眼中靈光突然消失一身氣息也在不停衰落,不過幾個呼吸後,血神化身已是成了一團純粹的血氣精華。

  谷虛看了一眼,伸手一抓,血神化身頓時被凝成一團血珠,谷虛伸手點了幾下,將其封印後,來到散碎的血瀑前。

  看著四散的血煞之力,谷虛祭出淨魂清心鑒,同時不斷聚攏血氣,在鑒光照耀下,那些血煞之力被層層剝出,被鑒光一照,頓時消散一空,而純淨的血氣則被谷虛有意留在外面,雖是留下九成,但是剩下的血氣也足夠讓寶鑑煉化。

  過了數個時辰後,谷虛收回淨魂清心鑒,看著天中的血月。

  而在孤島遠處,尹仲等人察覺到,之前充斥整個西原州的濃烈血氣,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

  而且天中血幕也褪去顏色,唯有一輪血月高懸。

  「血月未消,那血神定然沒有完全消失」寧蹈見狀肯定說道。

  而尹仲也是點首贊同,一旁的趙長老則是毫不擔心。

  「上尊出手,那血神定然是有死無生,這血月我等能看出端倪,上尊又怎會看不出來,我等就耐心等候吧」

  谷虛看著天中血月,伸手一划,冰魄玄光凝成數道霜刃飛射而去,而就在碰觸血月瞬間,霜刃竟然飛快融化,滴落的水汽還帶著絲絲血腥味,讓谷虛皺眉不已。

  「尊駕真要不留一條活路麼」

  一道尖細刺耳的聲音從血月中傳來,同時一道人影在血月中驀然出現,谷虛定睛一看,其相貌與之前的血神別無二致。

  「霍亂一州,殘害生靈,顛覆乾坤,似你這樣的禍源就要斬草除根」

  谷虛冷笑一聲,不再言語,背後青雷劍光芒一閃,疾射而去,途中更是分化數十道劍光,從四面八方分刺血月,而血月也不甘坐以待斃,只見血月驟然一亮,外圍泛起一圈圈波盪血紋。

  劍光接觸之時,如陷泥淖,就在血神自以為建功之時,突然劍光之上燃起一團赤火,順著血紋開始燃燒,而且不斷逼近血月。

  血神見狀,眼神一厲,頓時一片從血月中飛射出來濺落在赤火之上,試圖將其熄滅,不過隨後血神卻是臉色一變,那赤火非但沒有被血雨熄滅,而且越燒越旺,在谷虛心意催動下,已經變成一頭龐大火龍,昂首一吟,夾帶酷烈天火,朝著血月奔襲而來。

  谷虛看著被赤火攻襲的血月,心中一片平靜,這「三昧純陽火」正是所有陰煞克星,血神不明其理,當場出了一個昏招,現在主動權已是落在了谷虛手上。

  看著純陽真火不斷焚燒自身,血神臉色徹底變了,之前血瀑被毀已是喪失了一條命,現在若是血月再被毀去,那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本座絕不能就這樣死去,本座耗費了多少心血才有今日,谷虛,你既然咄咄逼人,那就休怪本座辣手無情」

  血神看著血月外越來越稀薄的血氣,狠下心來,提起最後的元氣,沉喝一聲,只見一團耀眼血光徹照天穹,群星光輝頓時被遮掩下去,一團凝而不散的血雲出現在谷虛面前,未等谷虛有所動作,血雲驟然分裂,朝著四面八方而去。

  谷虛見狀冷哼一聲,純陽真火所化火龍飛快追上最大一塊血雲,團團包圍後,將其煉化為一塊血玉,而剩餘的那些血雲未跑多遠,突然撞上一層無形光罩,其上有符紋閃爍,血雲欲要逃竄之時,符紋化一道道鎖鏈,將其盡數捆綁。

  血雲奮力掙扎,但越是掙扎,鎖鏈越是捆得越緊,金光閃耀之後,所有血雲都靜止不動,谷虛伸手一抓,血雲崩散化成一塊塊大小不一的血玉。

  揮袖一攬,血玉落在谷虛袖中唯有一點紅光被鎖鏈捆住,迎著谷虛看過來的目光,血神狠狠一聲,「谷虛,本座落入你手雖是天命,但五百年後的天地大劫,本座仍有轉生之機,到時你又該如何力挽狂瀾」

  「貧道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天地大劫雖是蒼生劫難,但是何嘗不是一次自證己身的機會,若能挺過,必是海闊天空」

  聞聽谷虛之言,血神心神一震,隨即冷笑幾聲,「說的好聽,之前本座吞奪那些兵將血氣之時,你不出手,非要等到本座出關才動手,當真是個偽君子,就你還想攀登天道,實在是可笑至極」

  「今日他們喪命你手,殊不知未來不能親手報仇,到時貧道倒是省卻不少心力」

  血神聞言,張口欲說什麼,谷虛伸手一拂,血神最後一點精粹轟然破碎,赤色光點懸浮在谷虛面前,看著面前沒有一絲血煞之力的血精,谷虛將其收到寶鑑之中。

  而至此,血神算是身亡,天中血月已是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輪冷月,冷輝遍灑,滋養著西原州殘存下來的孤島。

  看著支離破碎的西原州,谷虛心下一嘆,這場災劫雖是起自西原州,但其他幾州也是共受災厄,南嶺州是唯二被血煞侵染的,情況雖是稍好,但也成了死絕之地,瘴氣遍布,血煞侵入地脈。

  現在血神之患雖是解決,但造成的傷害卻是十分嚴重,西原州地脈被毀,州域崩塌,沒有數百上千年的休養,很難恢復原狀。

  「不過有失便有得,西原州消弭血神之患,天道垂青,接下來的天地大劫自然不會再加諸在此,也算是冥冥之中有一線生機」

  按照谷虛的推算,五百年後的大劫要比現在更為慘烈,到時候不僅天華州難逃此劫,就連孤懸海外的蓬源州一樣逃脫不得。

  念及此處,谷虛遁光一閃,已是朝著尹仲等人離開的方向而去。

  一座碎石孤島上,尹仲閉目養神間,突然心神一動,睜開雙眼,看著天中血月已是消失不見,不覺大驚,隨即將眾人喚醒。

  「必是上尊已經將血神除去,否則血月不會這麼消失」

  趙長老一臉激動的看著天邊夜幕,聞聽此言,寧蹈也是點首贊同,這血神威勢無倫,竟也沒能在谷虛手上堅持太長時間,這一身通天徹地的修為實在讓人心驚。

  「血神之禍雖解,但是無上道與真武殿之間的糾葛可是剛剛開始」

  寧蹈心有算定,這血神被滅,共同的敵人一去,原本合作的雙方即使沒有當場翻臉,但也不會像當初那般親密,更何況,之前谷虛與道主定下的十年之約,也快要到了,這之後的情況,目前看來仍是一片迷霧。

  就在寧蹈沉思之際,突見一道遁光襲來,眾人未及反應,只感身體一輕,隨即被遁光帶離此處。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尹仲等人清醒過來後,法訣已經到了九山城百里之外,九山城恢宏廓影隱隱在目。

  「看來是上尊將我們帶到這裡的」

  趙長老看著身邊留下的一個玉瓶,制式是真武殿獨有,打開之後,裡面一股清香飄了出來,在場眾人心神皆是一清,聞上一口,體內濁氣似乎都排出不少。

  趙長老將丹丸倒出,大約有二十多粒,一人一顆也是綽綽有餘。

  「寧主司,尹莊主,給」

  寧蹈和尹仲接過丹藥,立刻吞服下去,其餘之人也將丹藥服下,不過半息,寧蹈尹仲已是感覺枯竭的真氣開始恢復,又是半個時辰體內真氣已是恢復大半,總算有了自保之力。

  而此時,昏迷的鄭長老也在服用丹藥後清醒過來。

  「趙長老,血神它……」

  「已經被上尊滅去,現在咱們就在九山城外」

  鄭長老聞言點了點頭,察看自己身體之後,發現情況很是糟糕,一身修為喪失了大半,若是沒有特殊奇物,自己的道途也就到此為止了,不過對於如今之局面,鄭長老卻是認為十分值得。

  「萬事就求一個舒心,孫長老能為蒼生不惜己身,老夫能有此結果已是很好了」

  趙長老聞言默然不語,寧蹈則是一臉欽佩,自己雖是做不到這般,但是對於鄭長老的所作所為卻是極為敬佩。

  尹仲見狀說道:「九山城就在前方,諸位,還是到城中在言其餘吧」

  寧蹈和鄭長老點首贊同,眾人隨即朝著九山城而去。

  連雲州,真武殿,地下密窟

  谷虛將血玉丟進煉爐之內,加之諸多寶材,不停煅燒,反覆融煉九次之後,血玉逐漸融化,與其餘寶材融合一處,慢慢成型,變成一柄血如意,雲紋覆身,靈芝狀首,彩珠綴尾,長約半臂,通體紅光閃爍,紋絡清晰可見。

  九日之後,爐火熄滅,如意徹底成型,此寶材質上乘,比之淨魂清心鑒也是相差不遠,谷虛雖是聚靈凝符,試圖點開靈竅,但此寶終究未能成功。

  「天意如此,為之奈何,也罷,不過時常溫養而已,左右幾百年的功夫,我還受得起」

  伸手一招,將血如意拿在手中觸之溫潤,好似一塊暖玉,輕輕一揮,朵朵芝雲憑空而現,不過一會就凝雲成霧,遮住整座密窟。

  谷虛功聚雙目,也只能看清三丈之外情形,心中不由歡喜。

  這寶物用來布置幻陣迷陣是最合適不過,而且粗略一看,除了凝雲成霧的手段外,血如意還有其他妙用,其中令谷虛感興趣的是凝血煉元之術和化消諸形之術。

  以血如意施展凝血造元,凡是被血光照中之人都會幻化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分身出來,不過只有本體八成的功力,但是僅憑此術,這血如意已是非常難得了。

  而化消諸形之術更是厲害,不論有形之物還是無形之物,以真氣激發如意威能,只要真氣充沛,足夠化消外來之力,甚至能破滅封印,打破禁錮。

  「如今攻擊手段有此寶,加上青雷劍和淨魂清心鑒,足夠應付天地大劫,至於無上道和妖族一方,十年之約將至,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接下來的時間,谷虛開始閉關煉化血如意,一切事情暫交由古長老處理而鄭長老等人回到真武殿之時,古長老則是親自迎接了他們。

  「鄭長來不必多言,事情我已知曉,那些戰死的弟子有分魂在此,上尊已是親自將他們轉生,至於孫長老,上尊也已經有了安排」

  聞聽此言,鄭長老和趙長老心下一定,對著真武殿方向俯身一拜,而等他們行禮過後,古長老把兩個玉盒分別遞給鄭趙二人。

  「這是上尊親賜的補靈丹,正對鄭長老和趙長老的傷勢」

  古長老看著二人接過之後,撫須笑道:「二位長老近段時間就去閉關養傷,一概所用自有山門」

  鄭趙二人對他一禮,隨後鄭重一點首,又說了幾句後,便回了自己的居所,打開禁制,服下丹藥,閉關療傷。

  其餘存活下來的弟子也是人人得了重傷,不限於神兵利刃,丹藥法器,還是修道功法,一時之間,許多未曾參與此戰之人皆是懊悔不已,這次機會錯失,可就和那些弟子拉開了距離。

  想的更深一點,那些參與此戰的弟子必然在上尊那裡留下姓名,將來必是前途遠大。

  古長老對這些現象不發一言,仍是按部就班的打理真武殿俗務。

  天華州,無上道駐地

  祁灃聽完寧蹈的話後,沉吟片刻道:「想不到谷虛道長的修為已是如此高深,真是自嘆不如,寧蹈,再有三年便是約定的日期,傳令下去,凡是無上道弟子必須在兩年之內回返,若有不依者,一概逐出門戶」

  「弟子領命」

  寧蹈看了一眼祁灃,小心問道:「道主,谷虛道長與童氏一族關係莫測,將來咱們該如何自處」

  不是自己說喪氣話,單憑谷虛一人就足以將整個無上道覆滅,自家生死全在別人一念之間,怎能不讓人擔憂,而且這人與自家敵人有莫大關係,更是令人心驚。

  「這件事不用多慮,谷虛道長並非濫殺之人,之前我派與童氏一族也只是道法之爭,成王敗寇罷了,如今隨著童氏隱居,這場恩怨也該放下了,谷虛道長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故意對付我等,要說最該擔心的應是青山君等妖族」

  說到這裡,祁灃頓了一下,看向寧蹈道:「妖族此戰並未派人,說他自保也好,相信我等能解決此事也罷,總之,日後要遠離此輩谷虛道長說的一句話很是正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這幾年必然沒有放棄立造偽神的計劃」

  「立造神靈談何容易,之前魏峰他們除掉的神靈中,大都是妖族精魂所化,戰鬥力根本不值一提,要想對付也不是難事」

  寧蹈對要做立造偽神的計劃不屑一顧,都是些旁門左道。

  「這件事你看著辦,你此次做的很好,允你在歸元台上修煉五載,去吧」

  話語落,只見一枚令牌落在寧蹈面前,後者恭敬的接過來,看著祁灃身影慢慢模糊,寧蹈再是一禮,便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