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飛落後,李言和白柔分別與一些熟悉之人打過招呼,宮元台他們又與他人交談起來。
而布羅則是一臉興奮地,走到李言身邊。
「聽說元嬰老祖他們是主動撤回的,看來此戰應該是大有收穫了。」
「這不是廢話嗎?不然,公孫老祖他們早過去馳援接應了。」
無葉在一旁毫不客氣對布羅說道,他為人冰冷,說話也是沒有什麼緩衝,生硬的很。
但布羅聽在耳中後,卻是「嘿嘿」一笑,這落在李言眼裡,倒是覺得有些稀奇,布羅一向可沒有這麼好說話。
不過想想了就釋然,大家在一起也算是有過共同出生入死,想來布羅和無葉的關係私下裡,也應混的相當熟悉了。
聽說就是那回到後方的喬白夜在臨走時,還咒罵布羅不要死的太早,待他傷勢恢復後,好找他算算當初用幾件法寶,同時偷襲他的事情。
在上次「同歸嶺」大戰中,如果不是布羅給了他幾瓶上好丹藥,喬白夜帶傷之下,後面再與人交手時,能否堅持到最後都是兩說。
而布羅給出的丹藥,絕對不是喬白夜身上那些丹藥能比。
聽著喬白夜臨走時,咬牙切齒的咒罵,布羅則是在不屑的眼神中,突然飛起一腳,就將還處在重傷中喬白夜,一腳踹入了傳送法陣。
「還要找老子算後帳,白瞎了你一雙狗眼!」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中,護送一眾傷員趕往後方的那名假丹修士,也正要發火時,傳送陣中卻傳來了一邊咳嗽,一邊狂笑的喬白夜聲音。
「哈哈哈……真他媽的是一條瘋狗啊!」
這時眾人才知道,布羅那一腳卻是用了巧勁,而這些事情,遠在外面執行任務的李言,當然就是不知道了。
就在他們這些修士低聲或傳音交談時,前方的公孫長行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就是一動,然後一道清朗的聲音,頓時響徹天地之間。
「關閉入口法陣禁制!」
隨著他一聲輕喝,整片天地間忽然變的寂靜無聲,只有空中吹過的風,發出輕輕的「嗚嗚」聲……
然後,李言他們眼前那一層,困住了他們數日的七彩光芒隔膜,突然間就消失了。
出現在眾修士眼中的,是一片片倒塌的山峰,一塊塊燒焦的荒土,以及偶爾在焦土間,快速伸縮頭頸的幾隻野獸。
滿目的瘡痍的大地上,不少地方上,還散落著血染後已變成黑色的碎布,以及一些零碎的盔甲。
都已過去了數日,地面上依舊殘留著斷肢殘臂、內臟已是發臭,好里有人族修士的,有妖獸的,有魔修的……
現在過來吞食屍體的一些野獸,也是在大戰中命大僥倖存活下來的,它們前幾日中,只能瑟瑟發抖的躲在某處,並不敢出外獵食。
那一場大戰,天地間那一道道強橫到無法形容的威壓,以及縱橫交錯的凌厲攻擊,讓它們肝膽俱裂。
它們的同伴、族群被大片的光芒淹沒後,再也沒了蹤影,這在靈智未開的它們眼中,那無疑是等同於末世來臨。
直到了近兩日後,這些餓極的野獸,也只能帶著充滿恐懼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出來覓食,凡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頓做鳥獸散。
一些野獸正在撕咬已經變腐的屍體,突然它們眼前的一片荒山,就在一瞬間變了模樣,然後就出現了數千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它們。
這些野獸被眼前突變的一幕,給嚇了一大跳,紛紛四肢一蹬地面,掀起一片黃塵,向著遠處飛逃而去,或是已是倉促騰空飛離。
此時,正是盛夏!
就在一眾修士驚駭望著外面,那大片如同煉獄般的景象時,風中已傳來了陣陣惡臭,那正是腐爛屍首散發而出。
李言他們甚至根本不有放出神識,目力所及,到處都是。
在離前山入口處較近的地方,一些腐屍上面,還有著白色的小蟲在屍體上鑽進鑽出,不時帶出一道道的或濃白或綠色的液體。
下一刻,一道道乾嘔聲,以及「噗噗噗」的聲音,就傳入了前方公孫長行的耳中,他不由皺了皺眉。
這裡的修士,只有一小半是從前方防禦戰中撤回之人,大部分修士還都是從後方剛徵調上來的。
這其中殺人如麻者有之,但更多的修士,卻從未經過這樣的修羅般的場面。
一些女修一瞬間已是面帶驚恐,臉色變的煞白,繼而胸腹中一陣噁心難受,在乾嘔了幾聲後,最終還是控制不住,大口嘔吐起來。
一名站在公孫長行後面的金丹修士,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口中發出一聲冷哼。
「成何體統,給我憋著,不然就讓你們走到那些屍體中間去吐!」
他這一聲頓時迴蕩天空,聽在後方所有修士耳中,更像是在腦中響起一道霹靂,頓時所有嘔吐戛然而止。
那名金丹看了看前方景象,在心中也是一聲嘆息,他們人手有限,而整個戰場又太大,綿延萬里以上。
十二名金丹修士除了負責風涼山巡邏,還要負責大陣的運轉,自然是沒人外出收拾。
他們更不會派築基修士外出,在風涼山防護大陣之外,若是遇到對方的金丹修士,舉手間就會將他們全部屠殺殆盡。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就是這些死人身上,已經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修士之間鬥法,對手在死亡的瞬間,身上的儲物袋肯定會被第一時間拿走,所能留下的東西,不過是一些法寶碎片罷了。
這些東西哪裡是金丹修士能看上眼的,他們更不會因此,讓築基修士出去冒險了。
那名出聲喝斥的金丹修士,神識掠過後方,對像李言這些在經歷過大戰的修士,以及新徵調修士中一些殺人如麻的修士的表現,還是較為滿意。
李言他們雖然同樣被大陣外景象所震驚,但他們目光中所帶的情緒,更多的是對大戰慘烈程度的震驚,並沒有出現任何的驚懼之意。
李言將神識掃向了遠方,首先感到的是一股排山倒海的氣息,正從南邊極速而來,李言神識只是遠遠剛一感應,就立即收回了神識。
而那些同樣放出神識的修士,均是做出了同樣的動作,根本不敢再仔細探查。
就在公孫長行話音落下幾息後,眾人視野中已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暗影,似要遮蔽了天日,將自南方當頭的陽光遮了大半。
眾修士一瞬間,仿佛感到了暗夜來臨,又像是一股浩蕩的天威,從天際蓋壓而來。
李言凝目仔細看去,這才分辨出,那分明是一頭身體龐大的妖獸,那頭妖獸體寬三百多丈,長有千丈,全身濃密的暗黃毛髮,如同潑了一層黃油。
烈日下,妖獸身體邊緣的暗黃毛髮,不斷閃爍著金光,更像是渡了一層金邊。
身下投出的陰影巨大無比,籠罩著下方萬丈大地,隨著它快速的飛行,陰影在快速移動中,不斷覆蓋著下方的一處處大地河川,如同一個不停凹凸起伏的巨毯。
妖獸布滿濃密毛髮頭顱上,一雙金目中藏在其中,泛著一層冰冷戾氣,正冷漠俯視著下方的芸芸眾生。
一張大嘴合攏間,便有兩根幾人合抱粗細的白森森獠牙,在唇角邊上下交錯而過,如同四根擎天巨柱。
李言識得這妖獸,乃是這世間妖獸排行百名以內,名列九十八位的「北冥山神虎」,是淨土宗的鎮山神獸。
據說此獸當今世上,一共只有兩隻,乃是為一對母子,想不到這次大戰,這頭絕世凶獸竟也參與了進來。
「這是那隻老的,還是那隻小的?奇怪,難道這世間就沒三隻的嗎,那隻小的『北冥山神虎』又從何而來?」
李言認出這隻妖獸的來歷後,竟然一時間在心中,就泛起了一個與此時毫無關係的念頭。
這隻妖虎頭上,呈尖錐「人」字形,站立了二十多名修士,這二十多人身後,巨大的虎背之上,則是黑壓壓的一片修士。
虎頭處「人」形最前端,乃是一名灰布僧袍的和尚,正單手豎在胸前,雙目低垂,這和尚身材中等,年約三旬。
其臉猶若金銅澆鑄,有一對令人過目不忘的長眉,長眉烏黑,呈彎月狀低垂至了下腮處。
李言雖然沒有再用神識探查,他已經猜出虎頭上這二十多人,應該都元嬰期修士,是這片大陸上站在最高處的強者。
「為首的是淨土宗的了緣大師,那可是一位真正的金剛羅漢。」
李言這群人中,澹臺動月的聲音低低響起,她可是在淨土宗那邊歷練過多年,所以對於淨土宗的情況,也是十分的熟悉。
「他就是了緣大師?」
「這就是後期大修士……」
隨著澹臺動月解釋,李言幾人均是倒吸一了口冷氣。
這世間元嬰後期大修士,掰著手指都能數過來,因此,但凡踏入築基以上的修士,都會知道他們的名字。
傳說這位了緣大師,不但佛法高深,可渡魂超靈,一身佛宗功法更是深不可測。
據說他曾在元嬰初期時,就只憑肉身想飛升仙靈界,但那次尋找到的飛升節點,卻是出了問題。
與了緣一起飛升的另兩名元嬰中期修士,一同都被裹進了亂流空間,直至四百年後,了緣大師隻身一人竟又重新回到了淨土宗。
雖然他已形同一截枯槁,但修為就在四百年中就已到了元嬰後期,而與他一同被裹進亂流空間的另兩名元嬰修士,再也沒了消息。
最終,他也接見了那兩名元嬰期修士的後人,說了一些隱密後,然後就選擇了閉關,再又過了百年後,了緣這個名字漸漸少有人再提起。
因為無人再見過他,不少人猜測他可能已經飛升仙靈界。
畢竟,當初元嬰初期在沒帶任何法寶之下,都敢以肉身獨闖飛升節點,何況他的修為已達元嬰後期境時呢?
想不到,今日竟然在凡人界他再次出現,雖然過去了許久,但他的名字依然讓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