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一路南行(一)

  灰袍老者的話,聽在花四望心中,就是讓花四望心中一凜。

  但他下一刻,就有些懷疑了,他怎麼以前就沒聽這位李道友,有結識過如此厲害的修士。

  但接著一想,就知道了對方的意思,這是要替眼前這小子說情,並且讓自己在動其宗門之前想清楚。

  不過他花四望,豈能因對方一句話,就真的放棄敲上一筆的機會。

  何況他對灰袍老者,能有這樣強大的好友,更是抱著不信居多。

  於是,花四望語帶一絲不屑中,也傳音回道。

  「噢?那就多謝李師兄提醒了,不過任何修士,只要是在荒月大陸修煉,在『徵調令』下,那可是都無法例外的,在下也是奉命行事的不是?」

  灰袍老者一聽此言,就知道對方並不相信自己所言,他於是索性揮了揮袍袖,一副讓花四望隨意的樣子。

  反正自己今天為了這小子,都已下拉了老臉,早已做到了仁至義盡。這對於他來說,已是極為破例的事情了,現在可是未得到對方一點好處。

  剛才動動嘴皮子可以,再讓自己拋下更多情面,可就不值了。

  至於花四望可能因此,而得罪了一位厲害的修士,他才不管!

  既然花四望如此不給自己面子,他巴不得花四望因為此事,能在那位神秘修士手上,吃個大虧才好。

  他只能對李言輕輕搖了搖頭,便不再多言了。

  李言最終看到老者搖頭,這終於才是放了心,否則他再傳送回去,那麼又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天,才能回到這片區域了。

  至於,被這名大漢「徵調」帶走,心中並沒有太多擔心,他也就是表面上,配合著顯出緊張神色罷了。

  李言早暗中仔細觀察,花四望應該是金丹中期,李言知道現在的自己,還遠遠不是此人對手,可是自己若存心想逃,還是有些把握的。

  他也從花四望與灰袍老者對話中,知道花四望身後八名築基修士,也是被徵調的修士。

  如此之多的修士,花四望難道真的時時刻刻,都會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成,如果自己伺機在半路逃走,李言覺得自己至少有六成希望。

  灰袍老者說完後,真的就走向一邊,不再管這邊情況。

  只是他無巧不巧地,站在了傳送陣幻陣前方,有意無意的擋住了傳送陣入口處,顯然這也是對花四望有很大的提防了。

  花四望倒沒想到灰袍老者,竟然如此的乾脆,自己本來想用話語,勾出對方更多的信息,可對方竟然真的直接不管了。

  而且看灰袍老者臉上表情,真的是絲毫不擔心自己,會挾迫眼前這名小修士,前往其宗門一趟的樣子。

  而且,他怎麼都覺得灰袍老者的目光中,竟隱隱有一絲期盼之意。

  花四望一時間,心中反而猶豫了,能修煉他這境界的修士,當然不是愚蠢之人。

  他狐疑中,又轉頭看向李言,雖然看出李言有些緊張,但他還是看出了李言眼中,似乎也有著一絲期待之色。

  就在自己望去時,李言慌忙地低下了頭,可這依舊沒有逃出,花四望敏銳的觀察。

  「期待,這小子在期待什麼?而且那個老傢伙竟也真的不管此事了……」

  這一下,讓花四望疑心更大了幾分。

  「這小子是在期待有人救他,難道對方口中的,那什麼『無遊子』真的強大到,即使是知道自己的修為,對方二人也是有恃無恐?

  他們就是想藉機,讓我儘快帶這小子回到宗門,那裡有他的靠山,他的倚仗!

  哼,不管是真是假,至少這小子的那個宗門,竹槓應該是不好敲的……」

  花四望很快想通了一些事情,這小子的師尊可能真是一名假嬰修士,自己若是尋根而去,那後果……

  想到這裡,花四望不由覺得,自己後背開始發涼。

  他雖然自命修為不凡,可是遇到金丹後期以上高手,除了被教訓或被直接擊殺外,沒有別的可能。

  按現如今來說,也許對方駙顧忌自己「淨土宗徵調使」的身份,被教訓上一頓。

  但有些修士的心性,可完全不能以常理來推斷,那就是喜怒無常,自己若是死了,淨土宗再給自己報仇,那還有什麼用?

  想通了這些後,花四望哪裡還敢真的像他之前所說,要去上門徵調了,不過他也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

  他眼珠一轉,心道。

  「你師傅再厲害,難道還大得過四大宗門不成,我只需抓了這小子去聚集點,到時將此事一上報,自有更強的修士前來尋你。

  而且以這老傢伙和那人的交情,應該很快就會傳信過去,屆時那位假嬰修士若真敢露頭,那結果更是妙不可言……」

  想到這,花四望忽然嘿嘿一笑,對著灰袍老者一拱手。

  「李師兄,某家尚有職責在身,這些修士需要儘快送到聚集點,你的這位師侄,沒有上面特殊手令之下,也是難免是要走上一趟了。

  這一點,還望李師兄向其你那位好友說明一二,現如今這般嚴峻情勢之下,在下也只能奉命行事。否則,此事被別人傳揚出去,我是無法向上面交差了。」

  灰袍老者早在一旁,看出了花四望的猶豫,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還是起了不小作用。

  花四望顯然是,不敢自己單獨前去尋找江海師門了,先徵調了江海再說,日後說起來,江海的師門,也是要承上他這份大恩情的。

  他也是漠然的點了點頭。

  「花師弟,請便!江賢侄,你最好能有方法通知令師尊一聲了,免得一下失了你的去向,令師尊四處尋覓。」

  他前半句是對花四望所說,後面卻是看向李言了,他已算是仁至義盡,但他又不能真問李言要了其師門位置,然後自己跑過去一趟。

  先不說那樣人家信不信他,能把師門位置泄漏給他,就是真的給他,難道還真要為了結交另一位修士,自己低聲下氣中,成了跑腿的不成。

  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對方是一位元嬰修士的話,倒真是值得他如此行事了。

  李言眼中的緊張之色,慢慢變成了惶恐之色,他嚅囁的說道。

  「這……我……還是要去大寧……」

  花四望則是臉色一沉,聲帶陰寒的說道。

  「江小友,現如今魔族入侵,我輩修士自當奮起痛殺敵寇,否則人人都想躲在偏僻之處,尋一方安土修煉,那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屆時,恐怕整個荒月大陸,也是沒有一寸安樂之地了,汝,可知否?」

  花四望這一番話語說出,倒也是義正言辭,有那麼幾分道理,只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卻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李言在花四望灼灼眼神逼迫之下,最後也只能苦著臉,對著灰袍老者行了一禮,整個人在無精打采中,飛到了半空中巨刀之上。

  在飛上巨刀的瞬間,那八名築基修士的神情各異,有人眼中冰冷一片,有人則是帶著幸災樂禍之意。

  只有極少數的一兩人,眼中閃爍著一種,叫做同命相憐的無奈與同情。

  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大多人都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心中希望自己遭到的境遇,別人也要經歷才行,不然就是上天對自己的不公。

  花四望一個轉身,遙遙對著灰袍老者一拱手,然後虛空一步中,就踏上巨刀之上。

  旋即,刀身白芒大作,迅速向遠方飛去了。

  「李師伯,那個江道友的師尊,如果知道了此事後,也不知會不會……」

  就在李言十人剛一飛離時,下方一眾修士中,便有人出口詢問灰衫老者,他們在此值守,又聽了先前的灰衫老者與李言的對話,當然已清楚李言的來歷。

  一想到那位厲害的修士,若是知道自己的弟子,被人強行徵調走了,那結果可就未知了,自己一行人還守在此地,難免又會惹麻煩上身。

  「閉嘴,此事若是我再聽到有人議論,我先廢了你們。」

  灰衫老者因剛才花四望,沒給自己面子,早已是一肚子氣。

  現在聽著下面幾人又在議論,立即冷喝一聲,旋即身上陰寒氣息再度生出,頓時讓幾名修士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多說半句。

  李言獨自一人,盤坐在巨刀刀面上的一個偏僻的角落。

  花四望則是一言不發地,站在巨刀最前方,迎風而立,根本不瞧身後任何人一眼。

  巨刀風馳電掣,李言在暗中也是不斷比較,他感覺現在的自己,若是全力催動「穿雲柳」之下,可能稍微比這快上那麼一點,但也相差也不會太多。

  與自己施展「鳳沖天」的話,對方更是無法相比了,李言自信在十幾個呼吸間,他若施展「鳳沖天」,便可將大漢拋下至少七十里左右距離。

  可只要不在戰鬥中,李言根本不會使用「鳳沖天」的,七十多里這點距離,對於金丹修士來說,意義不是很大,幾乎等同於無。

  其餘八人,皆是來自同一宗門「黃眩谷」,所以他們對李言,也是根本不理不睬,幾人偶爾卻會低頭說上幾句。

  在李言看來,這八人顯然也都是個個心事重重,並沒有太多心思說話,更不會上來找李言敘談什麼了。

  如此一來,李言倒也樂得清閒。

  他看似緊張之下,才獨自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其實乃是時刻觀察周邊情況,尋找合適時機,想伺機施展「潛行夜藏」之術遁走。

  同時,以李言強大的神識,在那八名修士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就將他們的談話的每一句,都能偷聽得清清楚楚。

  「三師兄,你說我們這是要去凌雲門集合嗎?」

  一名長得頗為清秀的青年,正與身側修士低聲說著話,一幅不安的神色,始終掛在臉上。

  「九師弟,你自修煉以來,就很少出門歷練,這個方向哪裡是去凌雲門!

  凌雲門乃是在西南方向,而我們現在飛行的方向,可是正南,且還有些偏東之向。

  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去哪裡?但肯定不是凌雲門,可能集結點另有它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