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第一層,大廳
存活下來的人狀態都不太好,有的腿被鋼筋扎穿,基本無法活動,只能等死;有的一隻手削去了一大片肉正在包紮止血;還有的則出現腦震盪,目前昏迷不醒……
岑安願坐在地上,看著周圍一片的慘狀,眼底的複雜又添了幾分,拉了拉旁邊正在耍刀的人,湊上前小聲說:「我們是不是也該裝一下?」
林雨齋的手停下來,似乎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一條黑色的領帶落到岑安願懷裡,充滿磁性的聲音說:
「綁腳上,待會兒我扶著你走。」
「嗯。」岑安願將它綁在腳踝處,打了一個蝴蝶結。
林雨齋走到窗邊,仰頭看向天邊如水一般柔和的月色,那專注的模樣,不知道在看的是今晚的月色還是在回憶某人的模樣。
岑安願單腳跳到他身邊,靠著牆,假裝悠閒地吹了吹口哨,漫不經心地問:「是不是……在想事兒?」
那人看向他,眼裡裝著一個月亮。
月亮本該遠在天邊,可此刻卻近在眼前。
流光像是只有在夢裡才能編織的布,上面什麼也沒有,一份強烈的情感偏偏如潮水湧入他心裡,使他身軀微微一震。
「今天的月亮是圓的。」
岑安願一時茫然,林雨齋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算了,先想辦法接下去再說。
「……像月餅。」
「月餅?」林雨齋一愣,突然噗嗤一笑,從口袋裡拿出裹著東西的報紙,打開后里面是三片餅乾,「你餓嗎?給你。」
岑安願瞪大了眼睛,第二次刷關的人都是這麼有經驗的嗎?
「你要這麼問……」岑安願拿了一片開始吃,不好意思笑著說:「確實有點餓了……」
「連『小女孩』都被叫去吃飯了,我想你也該餓了。」林雨齋盯著他看,似乎在思索什麼。
岑安願又問道:「你能想到帶吃的,是因為上次刷關有被餓的經歷嗎?一直找不到鑰匙,就會一點點擠壓我們的生存空間嗎?」
「沒有。但我看到別人都很容易餓得失去理智,病急亂投醫,特別容易死,所以不想變成那樣……」林雨齋拿出手帕擦去他嘴角的餅乾屑,「如果一直找不到鑰匙,我們會永遠沉睡在這裡,永遠都無法離開了……」
「就像祁一一樣……」
「你想變成『祁一』嗎,岑安願?」
……
你想死嗎?
岑安願?
你要放棄你所擁有的一切嗎?
只是為了逃避困難……?
猛然炸開的痛苦回憶讓他心臟驟然停住。
一下子,他就被捲入了無情的漩渦之中,他努力地向上游,被嗆了好幾口水,不停喊著有人嗎誰能來救救他……
水的上面……
有光……
他能看到……
可是他即便伸手了也夠不著……
好冷……
快要沒力氣了……
看不清了……
……
「岑安願……」
誰……?
「岑安願……」
是誰在叫他……?
「岑安願!你醒醒!」
他醒得過來嗎?
「岑安願!你快醒醒!」林雨齋搖晃他的肩膀,卻像在祈求一個人偶擁有人的意識一樣不可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