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遊戲就是,如果你想活下來的話,就殺死在場的另一個人類。」
附身在「肖曉蝶」身上的詭異之物緊了緊手中的血線,被血線死死扎著脖頸的越正清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脖子,在聽到「肖曉蝶」說的話之後,他瞪大的眼睛裡瞳孔有那麼一瞬間的縮放,然後他掙扎著伸長脖子,腦袋不停地向前伸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又因為紅線的原因發不出聲音。
「肖曉蝶」身上的詭異之物察覺到了越正清想要說話的意願,牽動血線的手指動了動,然後原本像是窒息一樣不斷掙扎著的越正清,就像是溺水久了終於得救了一樣猛吸一口氣,深呼吸了好久,才擠出聲音說道——
「你不是和肖曉蝶做了交易,要殺死我嗎?」
越正清的問題聽起來沒有太大意義,卻正是此時此刻的關鍵。
按照那位詭異的說法,它附身在肖曉蝶身上的原因是和對方達成了交易,肖曉蝶付出了自己的身體,而眼前這個遍布血線的詭異之物則要按照交易內容殺死越正清。
這是一場對於玩家而言可能必死的交易,肖曉蝶很可能為之付出了生命。但現在眼前的詭異之物卻正毫不在意地撕毀交易,甚至還向越正清提出了另一筆交易。
換句話說,眼前的詭異之物既然可以撕毀它和肖曉蝶的交易,自然也可以隨時撕毀和越正清的交易,這個東西說的話可信度絕對是零,毫無信用可言!
「呵呵,是怕我違約嗎?人類真是精明啊。」
「肖曉蝶」說這話的時候,越正清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漲紅到了詭異的程度,這和之前一樣應該是越正清正試圖使用自己能力的徵兆。顯然作為一位略有資歷的玩家,越正清比起相信「肖曉蝶」提出的交易,更想要直接殺死眼前的詭異之物!
但是下一秒,更多的血絲從「肖曉蝶」的指尖延伸出來,一根根蔓延向越正清的眼耳口鼻,入侵他的鼻腔,甚至扎進他的雙眼!
「唔——」
那些血線扎入越正清身體和頭部的時候無聲無息,但從他臉上漲紅瞬間褪去的樣子,以及他痛苦到無法言語的狀態和不停顫抖的身體來看,那些血線的入侵正把越正清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確實喜歡撕毀約定,但與我簽訂交易的人類也別無選擇。」「肖曉蝶」表情愉悅地看著已經痛苦到翻白眼的越正清,「要麼在你們的遊戲裡被我殺死,要麼參加我的遊戲去殺死另一個人類,你會選哪一個呢,親愛的?」
「肖曉蝶」拖長的尾音,卻像是一把刀子刺進了越正清的心臟。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已經快痛苦到失去意識的越正清緩慢地點了頭,同意了這筆交易。
「看來你已經決定好了。」「肖曉蝶」收回了一部分血線,讓越正清的狀態恢復到能夠行動的程度。既然越正清已經同意了這筆交易,那至少也要讓越正清有能夠殺死人的力氣。
「那麼在我的遊戲裡,你需要殺死的人類就是……他。」附身在肖曉蝶身上的詭異之物伸出了布滿血絲的右手,它手上的血絲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密集,仿佛很快肖曉蝶的這具身體就會被那些密集的血絲完全吞噬。
以蘇白的視力,甚至可以看見那些血絲正在肖曉蝶身體的皮膚下涌動。
而「肖曉蝶」伸出手指向的那個人……
是站在沙發後方的秦宇軒。
看著「肖曉蝶」伸出的手指,在場玩家的眼神里除了戒備和恐懼之外,難以抑制地多了些不解。不過在那個詭異之物的遊戲中,誰成為死者可能並不重要,所以也不必去深究為什麼被「肖曉蝶」選中的那個人是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新人秦宇軒。
「越先生,不要啊!」眼看著越正清已經踉蹌地從沙發上起身,玩家中心腸最軟的孟枝忍不住顫抖著開口,她可能是所有玩家中最害怕的一個,卻是玩家中最先開口說話的那個,「不要聽它說的話,噩夢世界的詭異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您千萬不要聽它的話!」
「從剛才開始,它就一直在引導我們違反遊戲規則。」桑桑的手摸向隨身的小包,「雖然不知道你和肖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顯然肖小姐已經成為了第一個違反遊戲規則的人。如果你現在真的對秦宇軒動手,你就會成為第二個違反規則的人。」
「就像孟姐說的那樣,詭異之物的話毫無可信度!」桑桑說著,右手已經從小包里取出一枚小小的刀片,刀片在會客室的燈光下反射出鋒利的金屬光澤,「越正清,有的時候違反遊戲規則要比被鬼物追殺恐怖得多。」
比起要殺死他們吃掉他們但同樣會被他們殺死的鬼物,一些絕對性的規則更像是無法反抗的因果,所以在測試出「鄰里和睦」的底線之前,玩家不應該輕舉妄動。
可他們確實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就知道,在噩夢遊戲裡,再簡單的規則也不是想遵守就能遵守的。」桑桑咬了咬牙,右手的刀片直接割向自己的左手手臂。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數根血線瞬間纏繞住了桑桑的雙臂,徹底制止住了她的動作。不過那些纏繞在桑桑手臂上的血線並沒有像對付越正清那樣狠狠扎進肉里,只是束縛住了桑桑的動作。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越正清一步步向著秦宇軒的方向走,「剛才你們什麼都沒做,現在輪到這個姓秦的小子遭殃,你們就要阻止我?現在我已經窺見了一線生機,你們卻要用那種縹緲的大道理來阻止我?秦宇軒的命是命,難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越正清一步步走出沙發區,雖然他臉上的血線已經褪去,但他的脖頸處、手臂處甚至背脊處都扎著那些無法擺脫的血線,那些血線會隨著越正清的腳步向前蔓延,雖然不會束縛他的動作,卻讓此時此刻的他看起來更像是被操控的人偶。
「你……」
沙發上的陳溪也坐不住地想要起身,但幾乎只是一瞬間一眨眼的功夫,密密麻麻的血線如同蛛網一般攔住了所有坐在沙發上的玩家,似乎隨時隨地就能夠扎入人類的身體。
「以旁觀者的身份坐在這裡不好嗎?」
「呵呵,和我的同伴相比,我對人類已經足夠友善。」
「雖然對待越正清的時候不那麼友善,但也是因為這具人類的身體裡還藏著她的記憶、情感以及那已經要溢出來的憤怒。」
「你們也不用同情那個會被越正清殺死的人類,畢竟他一直在做和我們一樣的事情。」
越正清一步一步向前走著,臉部、頸部和手臂都變得漲紅,看向前方秦宇軒的眼神中也充斥著止不住的殺意。只要殺死一個無力反抗的新人,就能夠獲得存活的機會,越正清根本就無法拒絕這筆交易。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會客室的燈光閃爍了一下。
然後會客室白色牆壁上那幅「家和萬事興」的巨大掛畫,竟然在那一瞬間變成了占據一半牆壁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