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殺死這個叫越正清的男人。」
那一刻,整個會客室都陷入了死寂,就連蘇白也睜開眼睛看著旁邊沙發上詭異的湖面。
雖然此時此刻的肖曉蝶一直都低著頭,但蘇白還記得這位女玩家最開始的樣子——一位長相和聲音同樣甜美的年輕女性,坐在越正清身邊的時候臉上經常掛著幸福的甜蜜笑容,氣質溫柔得就像是大多數選擇治療能力的玩家。
但是現在,那位溫柔的治療者一邊「親昵」地摟著越正清的胳膊,一邊緊貼在男友的身上,一邊說出了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話語。
「我想要殺死這個叫越正清的男人。」就像是擔心有人聽不清楚,肖曉蝶又用甜甜的聲音重複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她的聲音就像是有一種奇怪力量,話音落下後也依舊有聲響在其他人的耳邊迴響。
「小,小蝶你在說什麼?哈哈哈,你看把大家都嚇了一跳。」越正清下意識想要從肖曉蝶的身邊掙脫,但哪怕他已經額頭冒汗,也還是沒能從肖曉蝶的手臂中脫身。
「現在氣氛是有些壓抑,小蝶你只是想要幫忙活躍一下氣氛吧?」越正清伸出手碰了碰依舊低頭依偎著自己的肖曉蝶,很努力地讓自己語氣聽起來更柔和,「小蝶,我有點渴了,能不能幫忙去倒杯水?」
哪怕越正清不願意去相信,也知道現在肖曉蝶的情況有些奇怪。一向溫柔善良的肖曉蝶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一向身體柔弱的肖曉蝶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而肖曉蝶就好像根本沒聽見越正清說的話一樣,依舊死死地按住越正清的手臂,讓他難以動彈。
「肖曉蝶,你給我放手!」越正清注意到會客室里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之後,漸漸氣憤得滿臉漲紅,惱怒地提高了聲音,「肖曉蝶,我就知道你受不了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但你別忘了這裡是噩夢遊戲,你得依靠我才能活著離開這裡!如果你再不放手的話,就算你現在還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會對你下手的。」
蘇白隱約記得越正清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說過,他的能力和「很熱很燙」有關,就算不是風鈴那樣的火能力者,應該也足以對付普通的人類。
不過……蘇白看著那個緊貼在越正清身邊的肖曉蝶,雖然身體狀態不佳,身體裡原本梳理平穩的力量也被副作用影響得亂七八糟,但蘇白在噩夢世界掙扎多年的直覺還是讓他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肖小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有些話即使是情侶之間也必須說清楚才能得以釋懷。」桑桑看了一眼從臉色到脖頸都已經漲紅的越正清,除了惱羞成怒之外,這種詭異的漲紅看起來還像是使用能力前的先兆,「就算真的說不清楚,也能就此一刀兩斷,大不了今後形同陌路,千萬別忘了遊戲規則!」
也許是為了保險起見,桑桑的雙手已經撐在了沙發扶手上,像是隨時準備起身阻止可能會動手的越正清。
坐在越正清他們對面的陳溪和姚慶雖然戰鬥能力不足,但也都警惕地盯著越正清,好像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認為比起肖曉蝶,越正清更有可能壞事。
「遊戲規則?」
「肖曉蝶」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就好像是收音機故障時變了調的聲音。
「那是你們的遊戲。」
「我的遊戲,和你們不一樣。」
「肖曉蝶」變了調的話音落下,原本低著的頭瞬間像是斷了一樣向左側折去,一直因為低著頭而遮擋住面容的頭髮也被甩開,露出了「肖曉蝶」遍布紅色血絲的臉,和那雙只有眼白和血絲的詭異眼睛。
幾乎就是在「肖曉蝶」脖頸折過去的瞬間,那些血絲開始在「肖曉蝶」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蔓延,而那兩條遍布血絲的手臂正死死地抓著越正清的那條胳膊。
「啊啊啊!」越正清一轉頭就被「肖曉蝶」的樣子嚇了個半死,剛才還漲紅的臉色瞬間被嚇得慘白,他開始不顧一切地從「肖曉蝶」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卻發出了比剛才更加慘烈的叫聲,「啊啊啊啊啊——!」
「肖曉蝶」身上的那些血絲並不只是恐怖的裝飾,有很多細細的密密麻麻的血絲從「肖曉蝶」的指尖伸出,已經死死地扎進了越正清手臂里。
沒有人知道那些血絲扎得有多深,也許只是扎進了肉里,也許已經開始侵蝕越正清的血骨。
除了折磨越正清之外,「肖曉蝶」的外表雖然看起來恐怖,卻並沒有再做些什麼,反而一臉饒有興趣地用那雙詭異的眼睛觀察會客室里的其他玩家。
而整個會客室里除了因為那些血絲的扎入而不斷慘叫的越正清之外,包括蘇白在內的所有玩家都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默默儘自己所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雖然自稱「資深者」的越正清叫得格外慘烈,但這裡畢竟是噩夢世界,出現詭異的事物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甚至對於蘇白這樣真正的資深者來說,「肖曉蝶」的外表和其它詭異之物相比,甚至稱得上賞心悅目,確實還不足以讓所有玩家都驚慌失措。
但也不能再躺平下去了。
蘇白蜷在沙發上的動作雖然沒有變化,但已經努力讓自己睜著眼睛保持清醒,甚至和「厲鬼拼圖」中的幾位提前打好了招呼。就算蘇白現在行動不便,阿喜、小火、青嵐甚至其他幾位一直在休息的拼圖都不會任由蘇白踏足絕境。
一直警戒著的桑桑已經從沙發上起身,左手背在身後似乎正準備著什麼。
站在沙發後面的風鈴也已經開始活動指關節。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肖曉蝶」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動作。
「肖小姐。」桑桑敢在這個時候站起身,必然是有她的底牌,「您想要做什麼?」
「我不是她。」「肖曉蝶」用一隻手扶正了自己的腦袋,詭異的瞳孔環顧四周,「我只是和這具身體達成了交易,她把身體給我,我幫她殺死這個人類。」
「肖曉蝶」說著,另一隻遍布血絲的手直接掐住了越正清的脖子,原本扎進越正清手臂中的血絲在他慘厲的叫聲中滴著血抽出,轉而鑽進了越正清的脖頸。
這一次,越正清已經無法發出聲音,只有脖頸和臉上暴起的青筋述說著他此刻的痛苦。
「不過,我倒也不用真的遵守約定。」
下一秒,「肖曉蝶」竟然鬆了手,讓越正清脫力地癱在沙發上,而那些已經鑽進他脖頸處的血絲依舊還留在那裡,長長的血線與「肖曉蝶」的手指相連。兩個人之間如同一具癱著的人形木偶和遙遙操控著的詭異木偶師。
「人類,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話,不如加入我的遊戲怎麼樣?」被詭異之物占據了身體的「肖曉蝶」動了動手指,那些血線被牽動的同時也拉扯著癱在沙發上的越正清直起了身子。
下一秒,越正清被血線寄生的脖頸就被硬生生拽到了「肖曉蝶」的面前,有著恐怖眼睛的詭異之物,用布滿血絲的另一隻手撫過越正清冒著青筋的頸部,然後又用「肖曉蝶」的聲音親昵地貼著越正清的耳朵對他說道——
「只要你殺死會客室內的一個人類,你就可以活下去。」
「肖曉蝶」的聲音不小,足以讓會客室內的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