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里的玩家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儘可能不去想腦海里那些暴戾的思緒。雖然知道繼續留在會客室里的話,很快就會有人在那種力量的影響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但門外的未知區域對玩家們來說似乎更恐怖一些。
也就是在大部分玩家都表現的猶豫不決的時候,蘇白難掩睡意地直接靠牆坐下,用只能撐開一條縫的雙眼看著眼前的這些玩家。
蘇白的能力和天賦都和拼圖有關,這也使得蘇白隨時隨地都會為接觸到的人或事構建拼圖,拼圖越完整就說明蘇白對眼前的人或事情越了解。
而在這間並不大的會客室里,蘇白腦海中最殘缺不全的那塊拼圖,屬於那個叫秦宇軒的玩家。
之前自我介紹的時候,那個叫秦宇軒的玩家除了名字之外沒有說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有意引導所有人相信他是一個連天賦和能力都搞不清楚的新人。
但在蘇白看來,秦宇軒沒有表現出任何新人該有的樣子,一直都像是旁觀者一樣站在旁邊看戲,那糟糕的演技可以說是在場所有玩家中第二爛的。
蘇白又看了一眼不遠處低著頭的眼鏡女孩。
「走吧,會客室里的污染越來越嚴重。」桑桑勉強站著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裡面和外面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所有人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贊成了桑桑的提議。
就像剛才那個眼鏡女孩和桑桑說的那樣,會客室裡面和外面已經沒有太大區別了,如果他們這麼一群人繼續這麼集中性地留在會客室里,很快他們就會控制不住身體中的暴戾情緒。哪怕他們再怎麼告訴自己彼此都是人類都是玩家都是同行的夥伴,恐怕也會在喪失理智的狀態下自相殘殺。
所以他們必須分開!
不能再扎堆在會客室里了!
「吱嘎——」桑桑在眾人的注視下再一次打開了會客室的門,所有人都做好了面對未知危險的準備。
但是讓所有玩家都沒有想到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一次,會客室的門外什麼都沒有,之前那恐怖的血腥氣息和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門外那恐怖片一般的淡紅色世界也不見了,出現在眾人眼中的就只是一條普通的過道和兩側白色牆壁,正常的燈光也讓整條過道亮如白晝,看起來與現實世界的公寓走廊別無二致。
血氣呢?
戾氣呢?
那種讓人難受到雙腿發軟的壓迫感呢?
明明上一次打開會客室門的時候,門外是一個充滿恐怖氣息和血色旋渦的詭異世界。可這一次打開會客室門的時候,外面的一切都變得異常普通,反而是會客室內瀰漫著的血腥味和戾氣讓人感到更加恐怖。
這樣難以置信的變化讓剛才開門的陳溪都震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開始懷疑是不是她剛才開門的姿勢不太對?
「快走。」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桑桑還是毫不猶豫地走出了會客室的大門,畢竟沒有人知道剛才那個充滿血腥壓迫感的空間會不會再次降臨,他們必須趁著現在找到更多和「鏡子」相關的線索。
也就是在桑桑走出會客室的一瞬間,原本在會客室里時還殘存在身上的那種壓迫感蕩然無存,她的整個身體都變得無比輕鬆,連呼吸到的空氣都變得非常清新。
事實上,儘管此刻門外的世界看起來異常正常,但這座公寓依舊存在於噩夢世界之中,來自噩夢世界的空氣自然也難以擺脫紅月帶來的寒意,更不可能清新到哪裡去。因此桑桑會感到空氣清新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剛才那種恐怖氣息帶來的壓迫感和腐臭血腥味太讓人感到窒息。
和剛才相比,不僅是門外的那種壓迫感和血腥味神秘消失,就連一直縈繞在桑桑腦海中的暴戾情緒也紛紛散去,她整個人的狀態變得無比輕鬆。
在看到桑桑好好地走出會客室,甚至在門外表現出整個人重生了一般的輕鬆感之後,其他玩家也都迫不及待地 走出了會議室,體會到了和桑桑一樣的輕鬆感。
一時間所有人當中行動能力最弱的又變成了身體不適的蘇白,畢竟他身體上承受著的這些副作用,是根本不可能隨著門外那種壓迫感的消失一起結束的。
張一步應該也是察覺到了蘇白身體狀態的不對勁,縱然這個男孩可能無法理解為什麼當初444路公交車上那個強大到有那麼一瞬間讓人覺得恐怖的蘇白會突然變得嗜睡而且行動不便,可在其他玩家都迫不及待衝出會客室的時候,張一步還是留在了蘇白的身邊。
因為蘇白在444路公交車上救了他的命,因為剛才連桑桑和越正清這些老玩家都因為壓迫感而站不穩的時候,他得以藏在蘇白的身後,不至於因為那種恐怖的壓迫感而窒息。
「在噩夢遊戲裡,關心可以說是最沒用的獻殷勤手段了。」
張一步正在考慮怎麼去攙扶比他高得多的蘇白時,一個帶著調侃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張一步循著聲音抬頭看去,發現說話的人是剛才自我介紹的時候一直站在沙發後面的秦宇軒。
哪怕張一步讀書的時候沒表現出太好的記性,也還記得越正清他們嘲笑秦宇軒是個徹頭徹尾新人時的場面。可是讓張一步搞不懂的是,如果秦宇軒只是一個新人,為什麼要用經驗老道的語氣說出那樣的話。
「什麼?」
「沒什麼。」秦宇軒在看到張一步疑惑的目光時,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笑容,「只是覺得你們兩個人的感情很好。」
秦宇軒在資歷榜單上的排位比越正清和桑桑更高,身體在紅月下浸潤的時間更久,本身就比其他人更能夠抵抗那股恐怖的壓迫感。再加上秦宇軒的能力屬於精神控制,這讓他自己的精神力也遠超普通玩家。
因此之前壓迫感和血腥戾氣襲來的時候,秦宇軒即使同樣感到難受和喘不過氣來,狀態也要比其他玩家好得多,腦海里也沒有那麼多不受他控制的暴戾情緒。
這也讓秦宇軒能夠在會客室里清醒地觀察這場遊戲中的每個玩家,思考著用怎樣的方法讓這場本就詭異的遊戲變得更加有趣。畢竟身為精神控制者,秦宇軒最擅長的就是將一些原本很小的矛盾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製造一些原本並不存在的矛盾。
比如越正清和肖曉蝶之間親昵的戀愛關係。
比如越正清和桑桑之間暗自攀比爭鬥的矛盾。
比如一開口就用哥哥的身份向其他人施壓的陳溪。
再比如說……
秦宇軒若有所思地看向殷勤地想要攙扶那個「女孩」的張一步,雖然是經歷過同一場新人遊戲的同伴,但那個長相普通的男孩真的以為自己無微不至的體貼能夠引起那個「女孩」的注意?
擁有那張一張臉的「女孩」在噩夢遊戲裡,真的會因為廉價的「關心」而動容?
他救過「她」的命不成?
呵呵。
在秦宇軒看來,張一步的愚蠢同樣會讓這場遊戲變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