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御書房出來之後,齊嘯風回東宮換了身常服,便打算出宮去拜會定遠公。
覺得就這麼空手前去不太合適,齊嘯風還不忘吩咐霽月,讓她從庫房裡挑了些奇珍異寶,一同帶上了馬車。
原本,齊嘯風正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規劃著名到手的四百萬兩銀子該如何使用。
誰知馬車竟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一般,差點把自己給甩出去!
「你怎麼駕的車啊?」
「姑娘你能不能講講道理?明明是你好端端地橫在路中央,差點撞上了我的車!」
「這裡是京城!你車駕的那麼快,還有沒有王法了……」
聽到外面響起的那陣女聲十分耳熟,齊嘯風乾脆挑起車簾,向外打量了起來。
剛一看清對面姑娘那張氣呼呼的小臉,齊嘯風嘴巴一咧,直接樂了。
什麼叫做冤家路窄啊!
「方小姐,這麼巧啊!」
「怎麼又是你?」
方小無接二連三地遇到觸霉頭的事,心情本就糟糕至極。
看到馬車裡坐著的人,竟然就是那個每次見面都讓自己更倒霉的男子,方小無登時柳眉倒豎。
「又是你!」
「我就知道,每次一遇到你,我就准沒痛快事!」
「你的人到底是怎麼駕的車?」
齊嘯風揚了揚眉毛。
「你這話說的就有問題了,你自己倒霉,干我什麼事?」
方小無眉毛一擰,伸手指著自己被蹭破了的紗裙。
「若不是被你的車碰到,我的衣服也不會蹭破了!」
「是你的車撞了我,你還有理了不成?」
齊嘯風原本正著急趕路,萬萬沒想到,竟會在大路上碰到這麼個攔路虎!
而且,還是個母老虎!
這小姑娘長得倒是挺俊俏,怎麼說話辦事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啊?
接二連三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齊嘯風早就對這個姑娘喪失了一切好感和興趣。
「既然還能這樣中氣十足地吵架,證明人沒事。」
「許均,給她拿幾兩銀子,算是賠她件衣服。」
「咱們繼續趕路吧。」
「是!」
一旁的許均點了點頭,掏出半錠銀子便要拿給對方。
誰知方小無卻一揚手,一把將許均拿來的銀子給打翻了。
「誰要你的銀子!」
「我只需要你一句真情實意的道歉,而不是你高高在上的羞辱!」
「你憑什麼看不起人?」
齊嘯風本就處在發火的邊緣,聽對方竟然拉住自己喋喋不休,他心中的無明業火瞬間竄得老高。
「我道歉?」
「看情況,似乎是你在我的馬車前面碰瓷吧?」
「我的車駕得好好的,你卻要躺在中間攔路!」
「你看看我的車,都碰成什麼樣子了?」
「還有我的馬,也被你驚到了!」
「修車費、醫馬費,還有我的精神損失費……」
見齊嘯風扳著手指算了起來,方小無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明顯被齊嘯風這一番操作氣得不輕!
「你……你……」
「你無恥!」
齊嘯風冷冷一笑:「我就是無恥,你咬我啊?」
方小無瞪大了雙眼,在這一瞬間,她竟徹底喪失了語言能力!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齊嘯風上了馬車,直到馬車徹底駛離了她的視線,她都久久沒有回過神。
直到周圍一圈圈的看客也都漸漸散去,方小無這才逐漸反應了過來。
從小到大,她都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男子!
下次再見到這個人,無論他是什麼身份,方小無都一定要往他那張欠揍的臉揍上一拳!
一定,必須!
……
馬車一路向東飛馳,直到齊嘯風懷疑快要出了京城地界時,這才穩穩地停了下來。
下了馬車,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恢宏的門頭。
門前的兩個石獅子氣派無比,門頭上的牌匾上書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定遠公府。
此處遠離鬧市,雖然沒有那麼熱鬧,但卻別有一番清幽的味道。
駕車的太監主動上前去,輕輕叩響了定遠公府的大門。
「什麼人啊?」
很快,便有個年輕小廝前來應門。
小太監笑意盈盈:「勞煩進去通報一聲,是太子殿下前來拜會。」
小廝有些驚訝地抬起了眼來,見一名衣著不俗的華貴男子正站在馬車前面,他瞬間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請稍等!」
「容我進去通報一聲!」
不出半炷香的功夫,那小廝又氣喘吁吁地折返了回來。
這一次,他的身後又跟了一個管家似的圓臉漢子,以及其餘一眾家奴。
「不知殿下到來,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定遠公已經在正廳內等候了,殿下快快請進!」
齊嘯風跟在管家的身後,穿過蜿蜒的迴廊,一路直取正廳。
遠遠的,就看到定遠公等候在外。
與昨日那略顯威嚴的模樣有所不同,今日的他身著一襲普通素色布衣,頭髮也梳得亂糟糟的,看上去平易近人了許多。
只不過,他那一雙銳利的眼神依舊犀利。
看到齊嘯風前來,他連忙躬身下去,似乎是要向齊嘯風行跪拜大禮。
「老夫方立文,拜見太子殿下!」
見定遠公說話間便要跪下了身子,齊嘯風嚇了一跳。
忙一個箭步沖了上去,雙手托著定遠公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
「不可、不可啊!」
「定遠公行此大禮,豈不是要折煞我了!」
就連淵帝都明確地說過,兩大國公看到淵帝,皆無需下跪行禮。
自己雖然是太子,但不過也只是個皇子而已!
哪裡敢受得住這老頭這麼大的禮?
不過顯然能看得出來,定遠公剛才也不過只是做了個樣子。
被齊嘯風這麼伸手一托,他自然而然地站直了身子。
「不知太子造訪,有失遠迎!」
「太子請隨老夫進來吧!」
齊嘯風跟定遠公進了正廳,只見正廳內除了一套上好桌椅外,並沒有什麼其他多餘的裝飾。
八仙桌上擺著的茶盅倒是頗為考究,純白細膩的瓷釉上,烤制著精美鮮艷的花紋。
只不過茶盅里的茶湯並不是常見的黃綠色,而是透明的。
齊嘯風心裡有些奇怪。
位高權重的定遠公,就用白開水招待自己這個儲君?
不應該啊!
再怎麼大大咧咧、不拘一格,也不能對一個儲君如此糊弄吧?
要真是如此,這個定遠公未免過於倚老賣老、目無皇權了。
就在齊嘯風心中極其疑惑之時。
只見定遠公伸手端起茶盅,朝著齊嘯風微微一笑。
「太子前來看望老夫,老夫心中不勝歡喜啊!」
「今日便以酒代茶,敬殿下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