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啊!」
一陣清晰順暢的水流聲驟然響起,緊接著,齊嘯風的耳邊響起了周銘那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好漢、好漢!」
「別殺我別殺我!」
「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就是了!」
……好漢?
……殺人?
誰要殺人?!
齊嘯風用力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只覺自己目眥欲裂,頭痛難忍。
整個腦袋裡面像是住了一個施工隊一樣,正有無數小人拿著榔頭大錘,在這裡哐哐一頓猛敲。
自己像是在某個密閉的空間一樣,四周一片漆黑,陰暗不見天日。
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難以言說的惡臭氣味。
那是一種潮濕的霉味和常年不散的尿騷味混合在一起的腐臭氣息,齊嘯風只不過是剛剛把眼睛睜開,便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吐出來了。
「周銘?」
「是你嗎?」
周圍實在不見任何光亮,甚至看不清身邊究竟有沒有人、有幾個人。
無奈,齊嘯風只好張口向一旁問道。
「大哥?!」
「你在啊大哥!」
「是我!」
「咱們這是在什麼地方啊?」
周銘似乎也是剛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他的聲音聽上去侷促而驚慌,甚至還夾雜著哭腔。
齊嘯風正要開口,卻聽對面響起了一個低沉的嗓音。
「都給老子閉嘴!」
「再多說一句,老子先宰了你們!」
「出來!」
不知是誰將大門拉開了一道縫,這突然映入眼帘的光亮,差點把齊嘯風的眼睛給亮瞎。
聽到那人的恐嚇,周銘驚恐至極,只能乖乖站起身來,跟對方走了出去。
齊嘯風跟在周銘身後,一出門才發現,這裡竟是一處人跡罕至的荒郊密林內。
高聳入雲的樹木遮天蔽日,幾乎要將所有的陽光全部隔絕。
一時之間,竟然讓人分不清楚,這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密林的空地上,已經整整齊齊地跪倒了一片人。
這些人全部雙膝跪地,腦袋低低地向下垂著,雙手也被牢牢綁在了身子後面。
齊嘯風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臉,但從那顫抖不已的身板來看,這些人當中沒有一個不是驚恐到了極點。
「跪下!」
「都給老子跪下,聽見沒有?」
就在齊嘯風愣神的功夫,忽見一個面容潦草的漢子凶神惡煞,瞪眼走了過來。
他個頭不高,身材倒頗為健碩,一件敞懷馬甲將他那一身黝黑腱子肉全露了出來。
他面黑無須,右眼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這刀疤令他的右眼微微有些睜不開,讓他看上去像是大小眼似的,也給他那張本就兇巴巴的面龐又增添了幾分煞氣。
只見他手上拿著一把大砍刀,一邊吆喝,一邊將這把大砍刀在天空中來回揮舞著。
刀疤臉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跟著膝蓋一軟,嘩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說你呢!」
「你怎麼還不跪下?!」
走到周銘、齊嘯風二人面前,刀疤臉眉毛一挑,狠狠地望著周銘。
周銘脖子一梗:「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讓我跪我就跪?」
「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哎喲!」
周銘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刀疤臉一刀背狠狠敲在了膝蓋後面。
這一下敲得可不輕,周銘身上雖然沒有見血,但還是令他疼得齜牙咧嘴,只冒冷汗,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眼瞅刀疤臉已經來到了自己面前,齊嘯風連忙很有眼色地蹲了下來。
「我跪,我跪還不行嗎?」
周銘說得沒錯,男兒膝下有黃金,的確是不能你讓我跪,我就乖乖給你跪下。
不過,這樣的話,你能大搖大擺地說出來嘛?
還好身上穿著的袍子夠寬大,幾乎將齊嘯風蹲著的腿全部蓋住。
見齊嘯風還算配合,那刀疤臉冷哼一聲,這才走到了一邊去。
等刀疤臉走後,齊嘯風這才終於有機會,觀察起了四周的情況。
像刀疤臉這樣持刀的漢子,約莫還有二十個。
至於那些被他們控制起來、跪在地上的人,那就多了。
齊嘯風大概一數,至少還有八、九十個。
見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部都被控制了起來,齊嘯風心中瞬間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自己該不會是被人販子賣到大山里來了吧?!
不應該啊!
就算是真碰見了人販子,那又有誰會對自己這個已經成年的壯年男子感興趣?
退一萬步說,自己身上姑且還有些力氣,可以算作是廉價苦力。
那周銘這個小胖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販子要他有什麼用?
帶著一肚子的疑惑,齊嘯風壓低了聲音,向一旁的周銘小聲問道:「這他媽什麼情況?」
「這什麼鬼地方?」
周銘剛才被刀疤臉打得不輕,臉色依舊是無比的慘白。
「大哥,對不起!」
「都怪我太過於疏忽大意,才造成眼前的局面。」
「本該是你大喜的日子,不想竟弄成了這個樣子!」
「你打我吧,你罵我吧!」
「你就算是殺了我泄憤,我也無話可說……」
齊嘯風本來就著急,看著周銘這窩窩囊囊、哼哼唧唧的樣子,齊嘯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的都是什麼屁話?」
「我再怎麼著急,還能打你罵你不成?」
「再說了,就算我真殺了你,也改變不了眼前的現狀!」
「你趕緊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周銘小心翼翼瞟了齊嘯風一眼,小聲道:「那天……」
「那天你喝了巴納爾的酒之後,立刻就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我還以為是你不勝酒力,只喝了一杯酒醉倒了。」
「誰知巴納爾竟然告訴我,咱們兩個加在一起,能賣個一千兩銀子。」
「所以……所以……」
齊嘯風兩眼一黑。
怪不得周銘讓自己打他、罵他,甚至還讓自己殺了他泄憤。
他這個行為,的確欠打欠罵!
但齊嘯風也明白,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先想辦法從這裡脫身,才是最重要的!
「那他有沒有向你透露過,他要把咱們賣到什麼地方,或者說他為什麼要把咱們兩個給賣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周銘同樣也是一臉疑惑,他搖了搖頭,剛要開口,就被一旁一道清脆的女聲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