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嘯風聞言，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向方立文點了點頭。
「既然定遠公已經決定了，相信父皇也一定會尊重定遠公的意見。」
「時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定遠公休息了。」
「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淵帝有意請方立文重返朝堂，是打算將內閣首輔的位置交給他來坐的。
從表面上看，方立文是方小無的爺爺。
一旦自己與方小無成婚，方立文和自己也就有了名正言順的親戚關係。
他做內閣首輔，簡直對自己這個儲君大有裨益。
講道理，齊嘯風應該雙手贊成，甚至極力促成此事才對。
但仔細一想，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會像表面看上去那麼順利。
先不說呂墨麟死後，他的一部分死忠依舊還活躍在朝堂上。
就連一向低調的老二，也依舊擁有一大批忠實的追隨者。
俗話說得好，樹大招風。
方立文本就是武將出身，若是讓他做了身為言官之首的內閣首輔，一定會遭到反對者的群起而攻之。
原本方立文激流勇退，在朝堂上還有些聲望。
如今一個武將轉行去做了言官之首，豈不是要讓他招惹罵名嗎？
一個不小心，那就是晚節不保！
想到這裡，齊嘯風這才沒有極力張口勸他。
齊嘯風離開後不久，方小無來到書房，向方立文請安。
「爺爺，小無來給您請安了。」
「時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著吧！」
方立文還在思考方才發生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地向方小無點了點頭。
「好，知道了。」
看到方立文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方小無徐徐停下了腳步。
「爺爺，剛才太子來都跟您說什麼了？」
「小無看他的表情還挺嚴肅的，莫不是朝堂上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見方小無一臉擔憂，方立文輕輕笑了。
「丫頭，你告訴爺爺。」
「你這樣問，是在為爺爺擔心，還是在為太子擔心？」
此話一出，方小無的臉蛋立刻變得通紅了起來。
「爺爺，您明知故問！」
「小無當然是在擔心您啊！」
「至於那個太子要怎麼樣，我才懶得管呢！」
看著方小無臉上那一抹難以掩飾的慌亂，方立文的笑意越發明顯了。
「爺爺最擔心的，就是你和太子的這樁婚事。」
「起初，爺爺只是想給你找個如意郎君，保你下半生安穩無虞。」
「但爺爺忘記了，你順不順心、如不如意，才是最重要的。」
「先前見你和太子發生了幾次爭吵，爺爺還在心中後悔。」
「擅自替你做了這樣一個重要的決定，是不是太過於草率了……」
方小無眼眶一紅，急忙蹲在方立文的膝邊，伸手握住了爺爺那雙如枯枝一般蒼老的雙手。
「爺爺，您說什麼呢？」
「小無當然知道，您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小無著想！」
「您做的這個決定，並沒有錯。」
「小無和太子之間……」
望著方小無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模樣，方立文終於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能和太子情投意合，爺爺就放心了！」
「從前總擔心，你這丫頭脾氣太沖，性格火爆，不知什麼樣的男子才能駕馭得了你。」
「只是萬萬沒想到，你命中注定的如意郎君，竟然會是徐老頭的外孫，當今的太子……」
「爺爺！」
方小無又羞又臊，實在聽不下去了，連忙開口打斷了方立文。
「說了半天，您還沒告訴小無，太子究竟因為什麼事情來找您呢！」
提起正事，方立文笑容逐漸淡了下去。
「太子說，升上有意讓老夫重返朝堂，接替呂墨麟，做內閣的首輔。」
方小無聞言，一雙眼睛瞬間閃閃發亮。
「爺爺，這是好事呀！」
「您先前總說，那個姓呂的老頭心術不正，搞得朝堂上烏煙瘴氣，污穢不堪。」
「若是您能擔任內閣首輔，必定能重整朝堂，令大淵官場恢復一片清明！」
「而且……」
而且爺爺若是能做內閣首輔，對太子豈不是也大有幫助嗎？
方立文卻意味深長：「這個首輔，老夫做不得。」
「若是為了太子，那老夫這個首輔，就更做不得了！」
方小無大為不解：「爺爺，您何出此言？」
方立文微微嘆了口氣。
「自古以來，就從沒有武將出身的朝臣坐過內閣首輔這個位置。」
「呂墨麟死後，朝堂上正處於一片混亂。」
「老夫來做這個首輔，就相當於把自己架在了風口浪尖上！」
「更有甚者，還會利用老夫這層身份來對付太子，說老夫是靠著太子的關係，才能爬上這樣的位置。」
「三人成虎，若是聖上真的將其中的一兩句傳言信以為真，那麼對老夫、對太子，這都不是一件好事……」
方小無何等聰明，聽呂墨麟這麼稍加解釋，她便瞬間明白了一切。
「原來如此！」
「先前，還是小無想的膚淺了。」
「還是爺爺高瞻遠矚，深謀遠慮！」
方立文淡淡搖頭，眉眼中，是無法抑制的擔憂。
「老夫是這樣考慮的，只是不知道，太子能不能明白老夫的用意……」
「爺爺，他會的！」
方小無目光鑿鑿，無比堅定地望著方立文。
「太子一定能夠理解您的，爺爺，您放心……」
……
一轉眼的功夫，與方小無的婚期就在明日了。
這幾天，齊嘯風突然變得無比悠閒。
尤其是宮外的太子府修繕完畢後，齊嘯風更是沒什麼事情好操心的。
閒來無事，乾脆幫著陸秀寧為她即將開張的酒樓——鳳鳴閣做準備。
原本是打算讓周銘幫她尋一處好店面，畢竟他見多識廣，在京城中認識的人也多。
然而這一連四天，周銘竟又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到處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無奈，齊嘯風也只好事事親為，親自替陸秀寧在城裡最熱鬧的地方盤下了一家店面。
雖然買地皮的銀子貴到令人咋舌的程度，但轉念一想，這可是京城裡最熱鬧的地方。
再想想這酒樓日後會帶來的收益，這錢倒也算是花得物有所值。
這一日忙完，已是日薄西山。
齊嘯風剛想打道回宮，誰料竟有個意想不到的身影，攔住了自己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