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嘯風聞言,不由重新打量起身旁的姑娘。
她看上去十指不沾陽春水,肩膀還有些瘦弱。
雖然從小家道中落,被賣入了春月樓當中,但因為一直被當成是花魁培養,也算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就是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卻如此堅定地謝絕了自己的一切恩惠,而是打算依靠自己的雙手去生存下去。
這樣的勇氣,實在令人佩服!
見齊嘯風又盯著自己打量,陸秀寧不自覺地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殿下,我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您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齊嘯風「撲哧」笑出了聲,伸手拍了拍陸秀寧的腦瓜。
「我是看你可愛,把你當成妹妹看待呢。」
「朱雀樓到了,走吧,咱們下車!」
陸秀寧癟了癟嘴,看上去並不怎麼高興。
望著齊嘯風先下車的背影,她壓低了聲音,低聲嘟囔了兩句。
「可是……」
「可是,我並不想做殿下您的妹妹啊!」
進了朱雀樓的包廂,齊嘯風依舊是照例點了一桌朱雀樓的招牌菜。
這一路上,齊嘯風都在思考,究竟有什麼生意是適合陸秀寧做的。
讓她跟著周銘一起做生意,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過,周銘那廝雖然人品不壞,但是鞍前馬後的殷勤模樣,屬實是有點嚇人。
若是再把陸秀寧給嚇著了,那可就尷尬了。
從先前陸秀寧經營寶儉堂的情況來看,她算是有些經商的頭腦的。
只不過如今京城的酒樓已經趨於飽和,再讓她經營酒樓和客棧,還真不一定能賺什麼錢……
見齊嘯風跟自己吃飯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陸秀寧不禁有些失落。
「殿下,您在想什麼呢?」
「該不會是大婚在即,您心中還在記掛您的太子妃吧?」
這沖天的醋味,就算是隔著一張桌子,齊嘯風也能聞得清清楚楚。
「我這不是在思考你方才說過的話嗎?」
「既然你想留在京城做點生意,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想法?」
聞言,陸秀寧右手托腮,仔細地思考了起來。
「殿下,實不相瞞,這兩日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從前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生意,還是在您的指點之下,才能勉強將寶儉堂、春月樓維持下去。」
「本以為揚州已經足夠富庶,沒想到來了京城才發現,揚州與京城還是有著天差地壤的區別。」
「想要在京城繼續做這酒樓的生意,怕是實在沒什麼競爭力……」
看著一板一眼的陸秀寧,齊嘯風嘴角不覺勾勒出一抹笑意。
先不說這姑娘有沒有做生意的頭腦,單是她這機敏好學的架勢,就足夠讓她干一行、行一行了。
原本齊嘯風也認為,繼續在京城裡開酒樓,的確不是什麼明智之選。
但轉念一想,倒還真不一定。
能夠在揚州城裡將那寶儉堂經營得風生水起,足以證明陸秀寧本身就有兩把刷子。
再加上她為人落落大方,出身名門之後,雖然流落煙花之地,但也一直被悉心培養著。
自小就有這樣的經歷,就註定她能夠成為一個八面玲瓏、長袖善舞之人。
再加上,方才在城東小院裡,還聽陸秀寧無意間說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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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剛才在院子裡的時候說過,你還釀了酒?」
陸秀寧笑彎了眼睛,重重點了點頭。
「沒錯!」
「前兩日閒來無事,我便釀了兩大壇女兒紅存在了地窖里。」
「不過恐怕要等個把月之後,殿下才能嘗一嘗了。」
齊嘯風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麼複雜的工序,你竟然也懂啊?」
陸秀寧聞言,眼中迅速地閃過了一絲落寞。
「春月樓要培養花魁,除了詩詞歌賦、吹拉彈唱之外,釀酒自然也是要學習的。」
「誰不知道在我大淵,許多雅士多以親自釀酒為樂。」
「像我這樣的揚州瘦馬,若是懂得釀酒,自然也會收穫更多的青眼……」
說到這裡,陸秀寧自嘲般地笑了笑。
望著陸秀寧那落寞的模樣,齊嘯風心中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一股疼惜。
「既然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那就把它們全都忘了吧。」
「況且你會釀酒,這是好事啊!」
聽到這話,陸秀寧略有些不解。
「好事?」
「殿下,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在京城裡賣酒嗎?」
齊嘯風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是,卻又不完全是。」
「我打算繼續讓你在京城裡經營酒樓,不過你要賣的,可不是普通酒樓里常見的酒。」
說白了,賣酒也不過是個做生意的由頭。
齊嘯風真正想讓陸秀寧做的,是在京城內為自己搜集各方勢力的情報,並將這個酒樓當成一個收集與散布消息的地方。
其實這樣的想法,齊嘯風早就在心中萌生許久了。
周銘的商業頭腦雖然過人,可為人實在過於大大咧咧。
這種事交給他來做,齊嘯風並不放心。
可若是交給陸秀寧來做,那就不一樣了。
她心思縝密,性格又沉穩。
讓她來經營一家這樣的酒樓,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當然,這一切也都只是後話。
究竟能不能成,還要看陸秀寧這酒樓究竟能不能開得起來!
「不是常見的酒?」
此話一出,瞬間勾起了陸秀寧的好奇心。
「殿下,我向來不愛說大話。」
「但放眼整個大淵,還從未出現過我沒有見過的酒呢!」
說著,陸秀寧向門外候著的店小二招呼道:「來人!」
「把你們朱雀樓上好的酒,全都來一壺!」
望著陸秀寧那十分豪邁的模樣,齊嘯風不由暗暗吃驚。
想不到身為大家閨秀的陸秀寧,竟然也有如此豪爽的一面!
很快,便見十餘名小二每人手捧一個精緻的酒壺魚貫而入。
「姑娘,您要的酒來了!」
陸秀寧伸手指了指眼前放著的精緻銀杯,店小二會意,立刻將那銀杯斟滿了酒。
只見陸秀寧伸出纖纖玉手,將那銀杯輕輕捏了起來。
她先是將酒杯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接著輕啟玉口,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此酒自帶一股清香氣息,夾帶著淡淡的糧食香氣和甜美的花果香。」
「酒體清亮透明,口感醇和柔順。」
「定是汾酒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