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齊嘯風被周銘說得一陣啞然,只能無奈扶額苦笑。
「你難道沒有發現,我是故意沒有告訴你的嗎?」
「我要是敢告訴你,抄家這件事是由我全權負責的。」
「我敢保證,你這小子就敢把家裡所有的馬車全部帶來,再全部滿滿當當地帶回去!」
「你說,我說錯了沒有?」
想來也確實好笑,周銘身為太傅的孫子,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勺出身的。
沒想到像他這樣的頂級公子哥兒,竟然也會見錢眼開到這樣的程度!
這小胖子,哪兒都好,就是有時過於貪財了一些。
若是真到了視財如命的程度,那可就算是做人的缺點了。
此話一出,周銘立刻低頭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嘿嘿」了兩聲。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再說了,我這不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咳咳,時候也不早了。」
「殿下,咱們還是早點進去吧!」
不知不覺竟在外面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再多聊一會兒,怕是今天又忙不完了。
隨著齊嘯風一聲令下,被封條緊緊封著的呂府大門,終於被東宮侍衛們推開了一條縫。
呂府不過才塵封了短短今日而已,今日再一看,竟已有幾分頹敗破落的氣息。
昔日那蹭光瓦亮的匾額,如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院子裡的雜草長得飛快,池塘上漂了一層厚厚的浮萍,甚至還在散發出陣陣腐壞的惡臭氣息。
昔日裡門庭若市、人來人往的呂府,如今再不見一個人影,宛若一座無人的鬼城。
這種詭異的氛圍,令人感到驚悚的同時,也不禁一陣唏噓。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雲煙,人世間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無常!
「從進門的第一間屋子開始搜吧,發現任何值錢的東西,全部都堆到院子來。」
「還有,若發現任何異常的東西,立刻親自呈給我看。」
「是!」
得到齊嘯風命令之後,一眾東宮侍衛都立刻開始行動了起來。
周銘同樣異常興奮,在這些屋子裡挨個搜找了起來。
很快,空空蕩蕩的庭院內,就被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物件。
一刻鐘後。
看著庭院中堆積如山的物品,周銘臉上的興奮已經完全消失殆盡了。
取而代之的,是麻木的呆滯,以及滿面的愁雲不展。
「不對勁……不對勁!」
「殿下,十二萬分的不對勁!」
「這個事情絕對有蹊蹺啊!」
齊嘯風正在看著侍衛們清點物品,見周銘正蹲在一邊自言自語,心中不由得一陣好奇。
「你在那裡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
「什麼事情不對勁?」
周銘耷拉著一張臉,眉毛向下狠狠耷拉著,近乎快要變成了一個「八」字。
「殿下,這抄家抄到現在,竟然連一件像樣的寶貝都沒看到!」
「你看那個白瓷瓶,看著挺唬人,是吧?」
「但不過就是最尋常的甜白釉,根本算不上值錢!」
「還有那件翠綠色的屏風,看上去像是價值連城的滿翠翡翠,是吧?」
「實際上那不過是最常見的玉料,連最初級的翡翠品種都比不上!」
「還有那個看上去像是黃花梨木的桌子,其實不過就是尋常木頭外面,塗了一層特製的塗料而已……」
聽著周銘的描述,齊嘯風心中已經可以逐漸用「震驚」二字來形容。
這些東西看上去個個都是精品,然而在周銘的口中,個個卻都只是相當平庸的貨色!
不是都說呂墨麟的府上無論大小物件,無一不是寶貝嗎?
怎麼今日一看,竟還都有濫竽充數的嫌疑呢?
見齊嘯風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周銘連忙安慰道:「殿下,你先別著急!」
「呂府這麼大,咱們不是剛剛只搜了一小半嗎?」
「後面那些個廂房,都還沒來得及仔仔細細地搜呢!」
這麼一想,倒也確實。
以呂墨麟那麼精明狡猾的性格,他就算是有錢,肯定也會儘量做到財不外露。
說不定在正廳這些外人能接觸到的地方,他都是專門布置了這些看上去華貴、實際上廉價的東西。
而真正之前的寶貝,則都被他藏在了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地方去!
想到這裡,齊嘯風向許鈞交代道:「你帶幾個侍衛,親自去後院各個廂房裡搜查一遍。」
「搜出來的東西,無論大小,全部帶來。」
「是!」
然而這一次,許鈞帶人搜查的速度,比齊嘯風想像中還要快許多倍!
很快,就見幾名侍衛各自手中都拿著幾件花瓶、玉杯,尷尬地走了出來。
「啟稟殿下!」
「呂府後院的廂房裡,一共……一共也就這幾樣東西。」
「一共也就這幾樣東西?!」
齊嘯風和周銘幾乎異口同聲。
很明顯,誰都不敢相信,抄家抄到最後,竟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偌大一個呂府後院,一共就這幾樣東西?
怎麼可能!
這也太寒酸了吧?!
「繼續搜!」
「哪怕是牆上掛著的名家字畫,也全部一併帶來!」
許鈞領命,立刻又帶領一眾侍衛返回了後院。
這一次再出現時,他們手中倒是都有了不少字畫捲軸。
「殿下,廂房裡確實裝飾有不少字畫。」
「只不過,這些大部分都是呂墨麟自己創作的。」
「剩下的一些,也都算不得是什麼名家寶物。」
「若是呂墨麟依舊是閣老,這些東西倒還能值上點錢。」
「可現如今……」
許鈞的話並沒有說完,但齊嘯風已經明白。
這麼大一棟呂府滿打滿算,一共也就只有這半院子的物件!
而且這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不值錢的東西!
若是如此,那麼這些年來,呂墨麟貪墨的那些銀子呢?
他帳本上一筆筆詳細記錄的那些贓銀呢?
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根本就不合理啊!
「再去,再搜!」
「即便將呂府掘地三尺,也要再找些東西出來!」
「後院的假山石,甚至池塘底,任何蛛絲馬跡,都絕對不能錯過……」
就算他呂墨麟是個守財奴,將所有銀子全部存到錢莊去了,也總該有銀票留下來吧?
那麼多的銀子,怎麼可能原地蒸發,一點點痕跡都沒有?
這背後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