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帝聞言,當即大手一揮。
「去,把呂府的管家給朕帶來!」
從開始聽到呂墨麟要找管家對峙時,齊嘯風便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呂墨麟越是不怕當面對質,就越是證明他準備得足夠充分。
說到底,那管家也只不過是他府上的一個奴才而已!
捨棄就捨棄了,能對他造成什麼損失?
這麼淺顯的道理,淵帝不可能不明白啊!
但見淵帝神色依舊如常,齊嘯風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自己今天不過就是被淵帝叫過來看熱鬧的,那老頭既然沒問,自己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倒不如靜觀其變,看看呂墨麟究竟是什麼打算。
正思考間,呂府的管家已經隨小太監低頭走入了御書房中。
「奴才呂寧,拜見陛下!」
「陛下萬福金安!」
自從今早與呂墨麟交談過後,呂寧心中便忐忑不安,一刻不得安寧。
就像是心裡被人埋下了一顆邪惡的種子,每時每刻都在擔心它破土而出,結出令人足以墮入無間地獄的惡果。
後來聽說呂墨麟要出府,呂寧這才匆忙備馬備車,張羅忙碌了起來。
眼見馬車出了呂府,一路徑直駛向皇宮所在的方向,呂爽不由得慌了。
「閣老,咱們這是……」
「要入宮?」
「嗯。」
呂墨麟靜靜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面對惶恐惴惴的呂寧,他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個「嗯」字。
呂寧的內心七上八下,無奈呂墨麟不肯多說,他也不敢再繼續追問下去。
在宮外等候的時候,呂寧已經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壞打算全部都想了一個遍。
可現如今,當他真正跪在淵帝面前時,還是覺得渾身癱軟無力,胃裡翻江倒海,一陣陣地感到噁心!
淵帝居高臨下地望著呂寧,淡淡道:「你就是閣老府上的管家?」
「回陛下,奴才正是。」
「好,那你來告訴朕,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呂寧心中驀地一頓。
果然!
還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他不敢抬頭直視淵帝,只好微微側過頭去,偷偷向呂墨麟瞟了一眼。
只此一眼,他便立刻明白了呂墨麟究竟想讓自己做什麼!
那一瞬間,一股從未有過的決絕神色,出現在了呂寧的臉上。
他明白,這,便是自己最後的命運了。
活?
誰不想活著!
哪怕苟且偷生,也總比死無葬身之地要強得多!
但事到如今,呂寧也終於看清楚了一個被自己忽視許久的事實。
這些年來,自己始終是依附在呂閣老身上的一株藤蔓。
若是這棵大樹傾倒,那麼自己也必將面臨萬劫不復的境地!
俗話說得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是生是死,早就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了……
見呂寧跪在地上,半晌都不開口,淵帝有些不耐煩了。
「朕問你話,你難道沒聽見嗎?」
呂寧深吸一口氣,這才開口道:「回陛下,昨晚奴才聽說三皇子身中劇毒,不敢耽誤,便立刻將此事稟報給了閣老。」
「奴才想,閣老德高望重,認識不少京城的名醫,再加上閣老又是三皇子殿下的外公,理應知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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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嘯風聞言不禁冷笑,這主僕二人,果然是提前就已經對好了劇本的。
淵帝把這個呂寧叫來對質,明顯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淵帝冷冷道:「那你告訴朕,你一個呂府的管家,又是如何得知三皇子動向的?」
此話一出,呂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剎那間慌亂了起來。
「奴才……奴才……」
「奴才並不是有心要窺探皇子的隱私,只不過是想著三皇子與閣老的關係近些,就對他事事上心……」
這一次還不等淵帝開口,呂墨麟便已經渾身發抖,怒不可遏地指向了呂寧的鼻子。
「老夫多次告誡過你,絕不能窺探皇子隱私!」
「你為何屢教不改?」
「實在太讓老夫寒心了!」
淵帝冷哼:「窺探皇子隱私?」
「呂閣老,你府上的奴才,好像不僅僅只是如此吧!」
「你怎麼不趁此機會,好好問問他。」
「老三突然中毒,和他有什麼關係?」
呂墨麟的眼皮子,突突猛跳了幾下。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呂寧,臉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來。
「呂寧,你告訴老夫!」
「聖上此言,究竟是何意?」
「你背著老夫,究竟都做了什麼?」
呂寧的身形一頓,說話已然帶了幾分哭腔。
「閣老!奴才做的一切,可全部都是為您著想啊!」
「這些年來,您為三皇子殿下操碎了心,總是期盼他能夠獨當一面,能夠為聖上排憂解難!」
「可三皇子非但不令您的情,反而變本加厲,對您提出各種非分要求!」
「甚至不惜勾結成彪,險些釀成大禍!」
「奴才真怕,哪一天三皇子的出格舉動會影響到您,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呂寧情緒極其激動,說到此處,已經是歇斯底里,近乎於咆哮了。
而聽完了呂寧的這番話之後,呂墨麟已是渾身顫慄,怒目圓睜,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你……你……你放肆!」
「你可知道,你究竟闖下了多大的禍?」
「輔佐皇子,本就應該是老夫身為朝臣的職責所在!」
「你這樣做,讓老夫還有何顏面面對聖上,有何顏面面對三皇子殿下!」
說著,呂墨麟轉向淵帝,深深叩首。
「都是老臣御下不善,心盲眼拙,竟然差點釀下大禍!」
「老臣有罪!」
「但請聖上責罰!」
這主僕二人,顯然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在淵帝面前上演了一齣好戲啊!
他們這不是明擺著把淵帝當成傻子對待嗎?
這麼拙劣的演技,是個人都不可能會相信的好吧!
然而,接下來淵帝的舉動,卻大大出乎了齊嘯風的意料。
只見他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了呂墨麟的面前,親自將他攙扶了起來。
「分明是閣老府上的奴才無知,欺上瞞下,罪該萬死。」
「閣老何罪之有?」
「閣老不過是和朕一樣,都被蒙在鼓裡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