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帝雖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也並不中聽。
但不知為何,齊嘯風總感覺,這老頭的心情似乎還算不錯!
被張太醫這個插曲一鬧,淵帝的心情似乎稍稍緩和了一些。
只見他略有些不耐煩地沖齊思德揚了揚下巴。
「該說的,朕已經說了太多遍了。」
「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朕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見淵帝終於肯放過自己,齊思德明顯鬆了一口氣。
「是!」
「父皇放心,兒臣會反省自己的!」
「那……」
齊思德偷偷觀察起了淵帝的臉色,似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自己究竟該說,還是不應該說。
「那父皇,兒臣……」
「兒臣還算是被禁足嗎?」
淵帝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可齊思德這個問題一出,相當於是在淵帝那剛剛熄滅的怒火上又澆了一把滾燙的熱油。
「你說呢?!」
齊思德嚇得虎軀一震,匆忙將腦袋重新低了下去,逃也似的離開了御書房。
待齊思德走了之後,齊嘯風這才向淵帝小心翼翼道:「父皇,那個小太監已經全都招了嗎?」
淵帝「嗯」了一聲,淡淡道:「本就是個吃裡扒外的奴才,刑具還沒來得及用到他身上,就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是呂墨麟府上的管家給了他毒藥,讓他趁人不備,加入到老三飲食當中的。」
我靠?
還真是呂墨麟乾的!
齊嘯風雖然已經猜到了這一種可能,但當真相從淵帝口中說出的那一刻,還是止不住地感覺到震驚!
老三不是呂墨麟的重點培養對象嗎?
這傢伙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讓老三將自己取代嗎?
現在為了陷害自己,竟然不惜向老三下毒!
這樣一來,豈非本末倒置了嗎?
齊嘯風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呂墨麟如此做,究竟是何打算!
不過,無論呂墨麟動機如何,一場牢獄之災必是免不了了。
意圖謀害皇子,是什麼樣的罪名,自然不言而喻!
哪怕是他呂墨麟身邊的一個奴才幹的,他也逃不了連帶關係!
想到這裡,齊嘯風忍不住向淵帝拱手道:「那兒臣先恭喜父皇了!」
淵帝微微抬了抬眼。
「恭喜朕做什麼?」
齊嘯風臉上掛著一抹微笑:「呂墨麟一生小心謹慎,卻不想在這陰溝里翻了船。」
「一旦將他押入刑部審訊,那麼父皇能查出來的,可就遠不止這些了!」
淵帝雖然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他臉上浮現起的那抹笑意,也在無聲中印證了齊嘯風的觀點。
「朕已經派人去他府上了,恰好你今天也在,就跟朕一起等著他過來吧。」
齊嘯風:「???」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怎麼變成我恰好也在了?
明顯就是你擔心一個人搞不定呂墨麟,這才把我拉來給你幫腔的好吧!
淵帝這糟老頭子,最近這心眼是越來越多了!
你是真不坑外人啊!
齊嘯風無奈,只好乖乖待在御書房裡,等著呂墨麟過來。
本以為要等上很久,沒想到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楊金水便將呂墨麟帶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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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呂墨麟,拜見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只見他神色如常,那張溝壑叢生的臉上平靜如許,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淵帝也像是無事發生似的,向楊金水開口吩咐道:「去,給呂閣老取凳子來。」
「是!」
呂墨麟謝過淵帝之後,便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不知陛下突然召見,是為何事?」
淵帝「噢」了一聲:「倒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
「就是想問問呂閣老,三皇子中毒的事情,閣老先前知道嗎?」
呂墨麟眼中並沒有任何驚訝,仿佛已經料到了淵帝會向自己提起此事似的。
「回陛下,老臣的確知道此事。」
「昨晚老臣正在睡夢當中,府上管家匆忙找到老臣,說是三皇子突然身中劇毒,昏迷不醒。」
「就連宮中太醫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此毒!」
「老臣方寸大亂,當即找到京城名醫,希望能夠解了三皇子的毒。」
「後來,聽說太子殿下已經助三皇子脫險了,老臣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此話乍一聽,是沒什麼毛病。
呂墨麟對昨晚的事情完全知曉,並且並沒有對淵帝有任何隱瞞。
可仔細一想,就能立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呂墨麟是什麼人啊?
最擅長玩文字遊戲的老狐狸,說話做事滴水不漏,根本就不可能讓人抓到任何破綻!
可他剛才這麼說,豈不相當於在淵帝面前露了個大破綻嗎?
果不其然,淵帝就像是一直看到了誘餌的大魚,迎著呂墨麟拋出的魚鉤便咬了上去。
「哦?」
「看來閣老是對皇子的動向了如指掌啊!」
「老三被朕圈禁,任何消息都傳不出來!」
「你府上的管家又是如何得知,三皇子中毒的事情?」
聞言,呂墨麟倏忽瞪大了雙眼,下巴上的鬍鬚也開始跟著微微顫抖了起來。
「這……」
「老臣昨夜睡得正酣,突然被管家叫醒,只記得擔憂三皇子的安慰,竟忘了深究此事!」
「陛下的意思是,老臣身邊,竟還有人擅自窺探三皇子的隱私?」
淵帝冷冷一笑,自然是看出這老頭在自己面前演戲。
「閣老一世英名,怎麼連手底下的奴才在做什麼都不知道?」
「如此說法,怕是離不住腳吧!」
呂墨麟當即從凳子上站起身來,面朝淵帝跪了下來。
「老臣願以呂氏全族為誓,對此事毫不知情!」
「府上管家就候在宮外,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宣他入宮一問!」
呵,又是個動不動就愛拿全族賭咒發誓的。
不過他們呂氏全族除了呂墨麟這個八十多歲的老頭之外,就只剩下那個前不久剛剛被流放苦寒之地的呂爽了。
呂妃屬於是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已經不在他們呂氏一族之列。
除此之外,他們全家還有什麼值得被拉出來賭咒發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