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德林一反常態,竟連相好的那個雅妓都沒心情找了,楊自明忍不住發問:「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魂不守舍的,出什麼事了?」
劉德林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
「事倒沒出什麼事,只不過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這心裡七上八下的,滿滿的裝的都是自己兒子的事!
自從今早送兒子出城之後,他這心裡一直都很不好受。
兒子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離開過家。
這一去杭州,還不知道他住不住得慣!
最關鍵的是,他這一住,也不知道要住到什麼時候……
送給閣老的那封八百里加急,他老人家什麼時候能夠收到?
自己依附閣老多年,如今兒子有難,他不能不見死不救啊!……
想到這一切,劉德林愁緒萬千,思緒又不覺飄向了遠方。
看著劉德林那副心神不寧的模樣,楊自明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我說老劉,自從太子來了之後,你這幾天怎麼跟個娘們似的!」
「天天哼哼唧唧的,煩都讓人煩死了!」
「不就是個沉湎女色的草包麼?」
「至於麼?」
劉德林思考再三,還是把兒子跟太子打賭這件事情重新咽回了肚子裡。
楊自明是閣老一手帶出來的學生,自然會跟閣老更加親近一些。
此事若是讓他知道了,必定會被他百般阻攔。
以他的脾氣,肯定要勸說自己不要麻煩閣老。
事又沒出在他頭上,他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思慮再三,劉德林還是勉強露出了一個笑臉。
「是是是,老楊,你說的沒錯!」
「不就是個廢物太子麼?」
「不足為懼!」
「來來來,咱們喝酒,喝酒……」
劉德林剛剛將酒杯舉起,卻聽有人在外輕輕叩響了房門。
「……大人,大人!」
「外面有人求見!」
楊自明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見什麼見?」
「這個時候還要談公事?」
「無論是誰在外面,讓他立刻給我滾蛋!」
身邊的美艷雅妓還來不及玩呢,還有空處理公事?
真他娘的欠考慮!
然而劉德林的神經卻緊繃了起來。
「讓他進來!」
萬一跟自己兒子有關呢?
可是這短短一天的功夫,閣老也不可能這麼快給回音呀……
楊自明對劉德林的舉動很是不滿,張口就要責怪。
然而看清推門而入那人是誰之後,屋內幾人明顯都愣在了原地。
「何硯?!」
「你來做什麼?」
這不是建安縣城何硯麼?
好端端的,他來揚州做什麼?
看到何硯出現,劉德林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何硯一路顛簸飛馳,看到包廂內酒氣瀰漫、鶯鶯燕燕的奢靡場面,他頓時狠狠將眉頭皺了起來。
「楊大人、劉大人,下官有要事稟報!」
劉德林轉了轉眼珠,向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有什麼事情,說吧。」
何硯卻依舊沉著一張臉:「下官要稟報的,是緊急政務。」
「閒雜人等,理應離席!」
何硯口中所說的「閒雜人等」,指的自然就是葉錦儒,以及圍繞在三人身邊的幾名雅妓了。
此話一出,楊自明立刻就不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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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說你就說,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先前不是告訴過你,讓你在建安好好呆著麼?」
「怎麼,不打算管你妻女死活了?」
何硯猛地將雙拳緊緊攥住!
這樣滿是威脅的話語,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但今天,這威脅聽起來格外刺耳!
劉德林並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招惹何硯,他向一旁的葉錦儒默默揮了揮手。
很快,葉錦儒就帶著幾名雅妓退了下去。
「好了吧,何大人?」
「這下你可以說了吧?」
劉德林耐心望向何硯,滿臉的皮笑肉不笑。
何硯拱了拱手:「下官今天要稟報的事,也許會替兩位大人力挽狂瀾。」
「說起來,應該也算是大功一件!」
「所以下官希望,兩位大人能先放了下官的妻女。」
「等下官一家團聚,必定會如實向大人稟明一切……」
「哈哈哈哈哈!」
何硯話還沒說完,就被楊自明一陣瘋狂放肆的笑聲打斷了。
「何硯啊何硯,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在向我和劉大人講條件?」
楊自明望向何硯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屑與鄙夷,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個腦袋不太靈光的傻子。
何硯的面色卻很是坦然。
「當然,下官也只是和兩位大人商量而已。」
「若非十萬火急的大事,下官也不會貿然從建安離開,一路飛馳,用兩個時辰的時間趕到揚州城!」
「若是兩位大人覺得不妥,那就當下官從沒有來過好了!」
斬釘截鐵撂下這幾句話之後,何硯轉身就打算離去。
誰知都快要走出包廂了,身後那兩人都還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何硯心裡七上八下,開始有些打鼓。
太子殿下所說的辦法,當真有用麼?
他怎麼覺得這麼的不靠譜!
楊自明、劉德林是何許人也?
整個揚州府,他二人說一不二,權利比聖上還要高!
自己就這麼威脅他二人一通,他二人哪裡能聽得進去?
萬一到時候非但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反而激怒了他們兩個……
想到這裡,何硯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就在何硯伸出一隻手,正打算推開包廂大門時。
劉德林的聲音,從背後幽幽傳了過來。
「何大人想見妻女,又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本官這就下令,讓他們送弟媳和小侄女出來!」
「何大人,現在你能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吧?」
何硯重重鬆了口氣!
沒想到太子殿下的辦法,竟然還真有效果!
待劉德林向等候在外的隨從吩咐放人之後,何硯這才深吸一口氣,朝著劉德林拱手道:「劉大人,太子殿下突然出現在建安,這事您知道嗎?」
「什麼?!」
劉德林「砰」的一聲,一把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太子不是被那姓陸的花魁留在寶儉堂了麼?
而且寶儉堂外早有自己安排的侍衛把守。
除非太子長翅膀了,否則無論他去什麼地方,都會有人向自己匯報!
他又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建安?
劉德林慌亂望向楊自明,這才發現,一向淡定的楊自明,此刻也略有些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