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失魂貳

  第892章 失魂貳

  朱之蕃道:「那它們定會咬你。☺👤 ❻❾s𝓱ยЖ.ς𝔬ϻ 🍫👑」隨即解釋道:「野獸都是這般,有個防衛空間。你進了這個圈子,它自覺受到威脅,便是再怕,也要迎戰。」

  蕭平安道:「我聽人說,這羌狗看著威猛。但一離山高苦寒之地,體質就要退化。而且雖然兇狠,但耐力不足。打起架來,也不是如何厲害。」

  朱之蕃笑道:「那是尋常人養的,我這兩隻大將軍,可都是咬死過狼的。」見兩犬仍是畏畏縮縮,忍不住道:「也是怪了,這兩個東西今日抽什麼風,怎如此怕你?」

  蕭平安笑道:「大約我小時候狗肉吃的多了。」

  朱之蕃面色一變,道:「狗乃忠誠之物,這狗肉怎能吃!我跟你說,這狗有八德,忠、義、勇、猛、勤、善、美、勞……」

  朱之蕃一說起狗,滔滔不絕,聽的蕭平安昏昏欲睡。

  但胖子在的地方,有一般好處,就是總能找到吃的。蕭平安見朱之蕃身下不知塞了多少吃食,眼睛都是綠了。

  朱之蕃看蕭平安卻越覺順眼,此人不單喜歡狗,還跟自己一樣能吃,當真是個好人。唯獨沾染了吃狗肉這等噁心,須得好好勸他棄惡從善。

  淮河並不算寬,但船在河中向東行了好久,方才慢慢靠岸。那操舟的老翁原來是個下人,更是個聾子。待兩人下船,自顧操舟迴轉。

  兩條大狗老老實實跟在朱之蕃身側,卻對蕭平安虎視眈眈,不肯讓其近身。

  朱之蕃問道:「蕭兄弟下來要去哪裡?」

  蕭平安本是聽說燕長安去了揚州,自己也想要去揚州。但前番偶然遇到,弄個灰頭土臉。兩人武功天淵之別,接下來就算燕長安真往揚州去了,自己又能如何。低頭沉思,隨即心意又是堅定。暗道,師傅師娘大仇,豈能不報。我去揚州,就算打不過他,也要尋個機會下手,大不了死在他手。

  正想回話,朱之蕃道:「我要去鍾離縣辦點事,蕭兄弟若是不急,咱們一道同行如何?」

  蕭平安心道,燕長安此際多半還未過河,我倒也不急,既然順路,一道同行也好,當下點頭答應。

  兩人離了河岸,遠遠便見野地之上,偌大一個軍營。金軍果然已經占領此處,安營紮寨。看營帳規模,少說也有三千人在此。

  兩人不敢冒失,交戰之際,遇到行人,十有八九要當奸細抓起來。好在兩人都有武功,悄悄繞過,一路向南。

  朱之蕃肥胖,走起路來,一搖三晃,渾身的肉都在抖動。走不到一里,便開始叫苦,說道不曾帶頂轎子出門。嘴上叫苦,腳下卻不見慢。蕭平安走的稍微快些,他竟也跟的上。

  行出十餘里,也是一般不見人跡。這大半年的烽火燎原,似已將一切生機蕭殺殆盡。

  鍾離縣其實就是今天的鳳陽,後被稱作「帝王之都」,乃因一百多年後,此地出了個朱元璋。大明建立以後,洪武七年(1374年),始立鳳陽府。

  鍾離縣地勢南高北低。北瀕淮河,隨即便是坦蕩的大片沖積平原,其中河道縱橫。中部則是密布的河流和起伏的丘陵崗地。南部是大別山余脈鳳陽山。

  這地勢極大限制了金軍騎兵突進,歷來金兵南侵,從未首當其衝。但此地畢竟緊鄰淮河,狼煙過處,豈有完卵。自金兵南侵,打過淮河,鍾離縣便一片狼藉。鐵蹄反覆蹂躪之下,已成死城。待到宋金劃河而至,稍許恢復些元氣。

  但此地的百姓骨子裡刻滿了對戰亂的恐懼,今年未等戰起,百姓早已逃散,此地又復歸荒蕪。大地之上,農田荒廢,村莊寥落。

  鍾離縣距信陽已有六百餘里,不久前蝗蟲南侵,並未殃及此地。但天下瘡痍,哪裡也不是桃源。此地已經連續兩年大旱,入冬,河對岸一片大雪,此地卻連片雪花也未見。加之百姓逃亡,田地更加無人照看。大地之上,惟余衰草。

  蕭平安兩人一路向南,不到二個時辰,已經過了縣城。說是縣城,比經過的碭山縣還要破敗,遠遠便見死氣沉沉。兩人直接繞城而過。

  又行三十餘里,到了一座小山之前。那山不足百丈,但連綿起伏,一望無際。秦嶺淮河一線,乃是國中南北分界之線。此線與零度等溫線基本重合。一過淮河,常綠的樹木便多。眼前山中也是難得的可見一片綠色,雖不是生機盎然的青翠,多少帶些灰撲撲之意,但也是平添了許多生機。

  到了山前,朱之蕃卻是犯難。原來他是要去一處禪窟寺,只知是在此山之中,卻不知實際所在。

  蕭平安心道,我還倒你真是尋我而來,這分明是另有目的。問道:「朱兄尋這寺作甚?」他一個亳州人,怎麼也沒可能跑到大宋境內上香還願。

  

  朱之蕃呵呵乾笑兩聲,道:「我要說不知,怕是蕭兄弟不信。實話對你說了吧,乃是教主吩咐我前來。只說要我到鳳陽山禪窟寺,去了自知。」

  蕭平安哦了一聲,心道果然如此。也不追問,道:「這山也沒多大,廟麼,總在大路之上。咱們順著山路尋便是。」

  朱之蕃連連點頭。這山不足百丈,山路雖是曲折,也不消半個時辰,便到山頂。山頂之上,卻是個石頭壘就的山寨。石牆高大堅固,內里卻早已破敗不堪。

  蕭平安奇道:「莫非是個山賊的寨子?」

  朱之蕃坐在一塊大石上呼呼喘氣,額頭卻不見汗,道:「應是不假,牆上還有箭矢的痕跡,大約是叫官軍剿滅了。可那破廟在哪?怎地還沒見。」

  蕭平安道:「是啊,一路過來,也不曾錯過哪裡。說不定在後山,咱們再去看看。」

  朱之蕃道:「歇歇,歇歇。歇歇再走。」自顧逗起狗來。他如蕭平安一般,隨身一件行李不見。但不知從哪裡竟掏出一包肉乾,一塊一塊餵給二犬。

  蕭平安瞧見,又覺腹中又有些餓了。但朱之蕃只顧餵狗,他自己也不吃,蕭平安總不好去跟狗搶。

  歇了小半個時辰,蕭平安已有些不耐,朱之蕃方才懶洋洋起身。

  往後山行不多遠,卻見一個大大山洞。洞穴巨大,裡面黑黝黝不知多深。朱之蕃對著洞裡大叫一聲,好半天回聲才傳回。朱之蕃來了興趣,非要進去一探究竟。

  兩人點了兩支火把,進洞不多遠,就見一塊巨石,如同猛虎。又行幾步,地上竟是擺了數不清的磨盤。洞內空曠,有明顯的刀劈斧鑿痕跡,似有人在此掘洞盤踞。只是痕跡老舊,應是早先遺留之物。

  再往裡走,竟有許多的石幔、石筍、石鐘乳,奇形怪狀。朱之蕃嘖嘖稱奇,興致勃勃,舉著火把東張西望。不斷招呼蕭平安去看,這個像個烏龜,那個像一對鳳凰。

  蕭平安越覺無趣,已經有些後悔與這人同行。這石筍、石鐘乳也不足為奇。他衡山七十二峰之一的鳳凰峰南麓,便有一個錫岩仙洞,景致更是獨特。想起故地,心情更是低落。

  本想草草看完了事,誰知這洞穴竟是極深。走了百餘丈,竟還未到底。朱之蕃興致大濃,不肯回頭。這洞中還有一個側洞,走了一段,只覺更是深邃。回到主洞,又走了數百丈,才終於穿洞而出。

  蕭平安沒好氣道:「眼看天色將黑,咱們這禪窟寺可還沒個蹤影。」

  朱之蕃道:「不急不急,終在此山中,還能尋不到不成。」

  忽然聽前面山中有伐木之聲。蕭平安喜道:「此間有人,咱們去問問路。」

  朱之蕃笑道:「如何,我說不急,船到橋頭自然直,人到山前,必遇樵夫。」

  兩人兩狗循聲尋去,果然山腰不遠,一老樵夫正在劈柴。兩人上前相詢。

  這山中如今人跡罕至,老樵夫見兩人也是吃驚,聽說要尋禪窟寺,連連搖頭,道:「你們走錯啦,此處乃是韭山。你們要尋的尋的禪窟寺,還在東邊。倒也不遠,七八里地。」

  朱之蕃道:「入山之時,明明見一塊石刻,寫的鳳陽山。」

  老樵夫道:「這一片山都叫鳳陽山,此地盛產野韭,故叫韭山。」

  蕭平安道:「我們在山頂看有個寨子?」

  老樵夫道:「那是王將軍屯兵的地方,想當年大戰金兵。」

  朱之蕃笑道:「打贏了打輸了?哦哦,自然是輸了。」

  老樵夫面露不喜之色,道:「建炎三年,先祖惟忠將軍帶著一萬多人,山中結寨,保家衛國。金兵十幾萬人也沒攻下此地!」

  朱之蕃仍是嬉笑,拱手道:「原來是忠良之後,失敬失敬。」

  蕭平安知道這朱之蕃又得罪了人,打圓場道:「老丈,這鐘離縣的人都跑光了,你老何以還不走?」

  老樵夫橫他一眼,已是很不高興,道:「當年金兵南下,開封、建康都打下來,可咱們這裡卻沒丟。這山中土地,一草一木,澆的都是祖宗的血。老子無能,拿不起刀槍去殺韃子,可也不做背井離鄉的喪家之犬。」將地上柴火捆作一團,就要下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