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落魄肆

  第885章 落魄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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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平安心念正陽之死,此時遇到正主,自然著急,道:「是承陽殺了你師傅?」費雲翼口中的話,他實在是不敢相信。

  臧天禧身子一抖,面露錯愕之色,道:「你,你……你說什麼?」

  孫弘毅也是吃了一驚,但面上不動聲色,也不插言,側耳傾聽。

  蕭平安道:「承陽老道殺了你師傅,有人親眼看見的。」

  臧天禧顫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承陽師伯為何要殺師傅!」他著急驚嚇之下,面上忽生紅暈。

  此乃迴光返照之像,孫弘毅一看便知,沉聲道:「我等豈會騙你,你同門又怎會追殺於你。」

  蕭平安追問道:「你可知就裡?」

  臧天禧意識已經混亂,但他自己也是滿腹驚訝疑慮。人之將死,腦中走馬燈一般,萬千念頭,紛至沓來,口中道:「他們上來就要殺我,我只好拼命逃。……師傅跟掌門吵架,吵的好兇,大夥都聽見了。……爹娘,我想……回家,你們別怪我了。……師傅……師傅……師傅經常去北邊刺殺……刺殺金國的官兒。……是,是大師兄跟我說的。……我沒跟旁人說起過。……練功好苦,我能練到鬥力境中段就知足了,……,……日後,日後做個長老。……我頭好痛,好痛,不要,不要!」他口中越來越亂,吐字也越來越是含糊。

  蕭平安知已無力回天,自己一口真氣不散,只是徒增他痛苦。輕嘆一聲,撤了內力。

  臧天禧渾身劇顫,抖作一團,身子慢慢躺倒,又抽搐幾下,大睜雙眼,卻是已沒了呼吸。

  孫弘毅道:「臭小子,幹嘛讓他死了,還沒說明白呢。」

  蕭平安道:「他明明不知,為何還要殺他滅口?」

  孫弘毅道:「你自己都說滅口,滅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是假話,但萬一有個傻子呢?何止是他,既然下手,自是要把他這一脈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蕭平安只覺背心發涼,他自己被陳觀泰一掌險些打死,自是感同身受。心道,常風啊常風,你可要聰明一點,別叫他們害了。對天台劍派更無一絲好感,越發厭惡。

  蕭平安心下悽然,想了一想,將臧天禧屍身填回墳里,填土埋上。民間說法,占他人之穴,乃是不義之舉。但看這邊情形,這墳墓不知已多久無人祭拜。既然最終的歸宿是臧天禧自己選的,自己便順手將他埋了。

  埋人之際,聽墓穴之中有沙沙響動,伸手進去,竟掏出一隻刺蝟來。眉頭一皺,擲在地上,一腳踩死。

  孫弘毅奇道:「臭小子,好好一頓飯,你踩死作甚。」

  蕭平安道:「這東西爬進墳里,偷人腦子吃,如何還能吃。」頓了一頓,道:「野貓野狗,還有這刺蝟,只要吃了人,眼睛就是綠的。」

  孫弘毅嗤之以鼻,道:「那都是騙人的鬼話,貓狗這些玩意,晚上眼睛本就是綠的。這刺蝟也就吃點小蟲子小果子,哪裡有本事吃人腦子。」搖頭道:「更何況這墳不知多少年了,哪裡還有腦子可吃。」

  蕭平安不理,將墓穴埋好,起身作了一揖。

  孫弘毅道:「承陽害了正陽,這倒是有趣。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蕭平安也覺此事蹊蹺,反正自己也無須替天台劍派遮掩。孫弘毅這個大嘴巴,說得天下皆知才好。當下將自己所聞說了一遍。

  孫弘毅聽聞也是驚訝,道:「這天台劍派當真邪門的很,四個長老忽然冒出來,還宰了自己的宿老。」

  蕭平安道:「正陽師伯剛正不阿,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孫弘毅道:「刺殺金國官員,這正陽莫不是黃大仙換命案的真兇?」

  蕭平安道:「什麼黃大仙換命案?」

  孫弘毅道:「你不知麼,有名的很吶。黃大仙就是黃鼠狼。這十多年,每到五月初五,必有一金國的官員橫死。死狀千奇百怪,有被斬首,又被火燒,又被水淹,還有一個竟被生生壓成肉泥。但不管怎樣,現場必有一黃鼠狼,與此人一般死法。砍頭便砍頭,火燒便火燒,粉身碎骨便粉身碎骨。其中有些案子匪夷所思,不似正常人能幹的出來。民間謠傳,此乃黃大仙換命。」

  蕭平安猛然想起,自己柳家堡拜壽,回來途中,夜救正陽,正是五月。而且襲擊正陽的,乃是赤伏樓,也正是金人翼王帳下走狗。如此說來,倒真有可能。正陽嫉惡如仇,對金人也是厭惡。但也想不到,他一派大長老,竟會做出如此事來,且是長年累月。

  孫弘毅談興正濃,自顧道:「你可知什麼叫黃大仙換命。這黃鼠狼又稱黃鼬。最是邪性,睚眥必報。若是人得罪了他,必要跟你沒完。最窮凶極惡的,非要害了你的性命不可。這東西據說有些道行,能附身於人,蠱惑人心。最狠的一招,就是以命換命。找個小黃鼠狼弄死,小黃鼠狼怎麼死,被盯上那家的事主就得怎麼死。」

  蕭平安道:「這些東西都是假的。」忽然想起,正陽俗家名黃正德,豈不也對的上。至於他為何這麼做,想也是另有一番故事。

  孫弘毅笑道:「先別說假,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有機會去去北邊,深山老林,邪乎的事情多了。」

  蕭平安心中傷感,孫弘毅卻是半點不放在心上,自顧高談闊論。

  眼前天色已黑,忽見東邊天際有紅光透出。蕭平安喜道:「有人點火,必有人家,咱們過去瞧瞧。」

  孫弘毅哼了一聲,道:「什麼點火,分明是有人放火!」

  蕭平安正想說你如何知道,就見那火光陡然竄大,同時周邊又有火點亮起。不多時,火光已是連成一片。不由服氣,道:「你怎知道?」

  孫弘毅道:「家火溫良,野火難馴,一望便知。這是個村子燒起來了啊,難道有人屠村?」

  蕭平安只覺無語,此人當真不可救藥,看見放火便想起殺人,道:「走水了也說不定,咱們快去看看。我瞧也就七八里地。」

  孫弘毅道:「要有十二三里。」

  蕭平安雖然眼力過人,但他說七八里,孫弘毅說十二三里,這其中差的就是江湖經驗了。

  兩人朝著火光而去,走出數里,喧鬧聲漸聞。嘈雜中夾著喊殺聲,哭叫聲。蕭平安驚道:「真有人行兇?」

  孫弘毅忽然止步,道:「不對,人數太多,不像尋常賊寇。」

  蕭平安腳下不停,片刻便奔出數十丈,道:「去看看再說。」

  孫弘毅加力,不疾不徐跟在蕭平安身後,道:「臭小子,腳力倒是不差。」蕭平安輕功練的紮實,長途奔走,更是拿手好戲。孫弘毅乃是行家,背後一看,就知他下盤極穩。

  果然堪堪十三里路程,前面一個不小的村落,半隱在一片樹林之後。兩人在上風口一處小丘立足,遠遠望見,村中已是亂成一團。火光熊熊之中,只見人影幢幢。寒風捲起烈焰,茅草屋在火中劈啪作響。有三兩隻狗在狂吠,聲音中透著悽厲驚惶。一人不知從哪裡竄出,火光映照之下,張皇失措,身後跟著一人,緊追兩步,手起刀落,將他砍翻在地。

  兩人都瞧出不對,村中到處是人,還有馬匹。人喊馬嘶,亂成一團。村口還有人持槍而立,人數眾多,竟是從外圍將村子團團圍住。中間夾雜旗號,仔細看,竟是大宋的軍隊。

  孫弘毅奇道:「咄咄怪事,宋兵不都逃過河去了麼,怎地這裡還有。興師動眾,這得有千把人啊,包圍個破村子作甚?」

  蕭平安眉頭緊鎖,有嬰兒號哭之聲,撕心裂肺,直鑽入耳。恍惚之間,他又想起開封那些個日夜。金軍襲來,也是這般的嘈雜紛亂,哭聲震天。

  孫弘毅道:「算了,跟咱們沒關,走了,走了。」

  蕭平安急道:「他們殺的是平民百姓。」

  孫弘毅道:「那又如何,這些是金人。宋兵殺金人,豈不順理成章。」

  若蕭平安未入衡山派,可能他也覺得官兵殺人,理所當然。但眼下有了本事,卻覺不是這般,咬牙道:「官兵也不能濫殺無辜!」

  孫弘毅笑道:「此間遍地是賊寇,你怎知他就是無辜?」

  蕭平安道:「婦孺兒童何罪?」

  孫弘毅慢條斯理道:「莫說我未提醒你,亂軍之中,跟你平常打架可不一樣。徒然送了性命,不要怪我言之不預。」

  蕭平安死死盯著前面村落。孫弘毅不說他也知道,戰場之上與尋常武林人打鬥迥異,四面是敵,瞬息萬變。便是絕頂的高手,誤入戰場,也難保安然無恙。他在開封地下,有地勢之利,尚且屢屢受傷。不過此間上千官兵,又是村落之內。他自忖自保問題倒是不大,他猶豫之處,還是就算相幫這些百姓,也不好殺了大宋的官兵。

  正猶豫間,忽見下風口,村落南邊一叢樹林之中,飛出一人。樹林前面乃是一個池塘,濃煙籠罩。此人從塘上一掠而過,這一躍竟達五丈左右。人影一閃,已經進了村子。一名宋兵正追著一個百姓奔逃,這人正好趕上,隨手一拂,那宋兵已經倒地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