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教主捌

  第864章 教主捌

  哥舒天走到桌前,隨手拉開抽屜,裡面幾錠碎銀,還有幾串銅錢,堂而皇之將幾錠碎銀拿了,帳簿隨手扔在桌上,道:「做的什麼破帳,重做!」

  烏古出卜吉眼前一亮,難怪我總覺得這兩個不像當官的,當官的哪有不伸手要錢的,此際倒是像了。🍫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心中登時嚮往,何日我能像這位一般,可就好了。

  哥舒天不再理會於他,逕自帶著蕭平安入城。

  等兩人走遠,方才多嘴的那個兵丁湊上前去,低眉順眼道:「巡檢大人,方才是哪位上差啊?」

  烏古出卜吉劈臉就是兩記耳光,罵道:「哪裡的上差,是你問的麼!」心中卻也是嘀咕,不過是塊銀牌,想也不是什麼朝廷急務,呸,他娘的,欺負我個小巡檢算什麼本事。

  此地未受宋軍襲擾,也未遭蝗蟲之災,城裡還算熱鬧。兩人進城便尋了座酒樓。哥舒天在荒郊臥雪,農家久居,粗茶淡飯,甚至忍飢受餓,也不厭煩。但入了市鎮,吃飯住店,都要選最好的,半點不會委屈自己。

  哥舒天直入樓上雅間,也不叫店家上看盤,直接吩咐道:「曹魚曹雞,華佗燜鴨,藥桂甲魚,渦陽苔干,再來個大補湯。」

  此正寒冬,便是城中的大酒樓,也少新鮮蔬菜。這渦陽苔干乃是當地特產,苔菜類似萵筍,曬乾即成苔干,食用時泡開,依舊清脆爽口。相傳其由來還與老子孝母有關,到了清朝更是列為貢菜。

  小二察言觀色,知道定是外鄉來的豪客,自不會不知趣去說你老點多了吃不了,眉開眼笑道:「客官再來些什麼酒?」

  哥舒天道:「你這裡都有些什麼?」

  小二意甚得意,道:「咱家本地沒什麼好酒,酒水都是自開封運來。」

  哥舒天道:「哦,是嗎,那是豐樂樓的眉壽、和旨,還是忻樂樓的仙醪?和樂樓的瓊漿和遇仙樓的玉液有沒有。」

  小二笑容一僵,期期艾艾道:「這個……」

  哥舒天接道:「那是玉樓的玉醞,鐵薛樓的瑤醽,仁和樓的瓊漿,高陽店的流霞,清風樓的玉髓了?」

  小二再不敢造次,老老實實道:「回客官,你老說的這幾樣,小的有的都沒聽過,想是如今開封都是難尋了,小店眼下只有玉胥、碧光、瓊波、藍橋風月、薔薇露、爰諮堂六樣。」

  哥舒天道:「原來是楊皇后園子,那就先來兩斤藍橋風月。」

  那小二滿臉堆笑去了。

  蕭平安也覺奇怪,道:「大哥你來過此間麼?」

  哥舒天最喜他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道:「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有馬多如簇……」他被關三十年,日日閒來無事,就是看書,又是天資聰穎,不說過目成誦,也能記個七七八八。

  此間雅間並非獨門獨戶,一面臨窗,兩面搭起隔斷,正面卻是敞開。哥舒天吟詩,也被外麵食客聽到。

  兩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食畢,正從門前過,其中一個面目俊秀,朗聲接道:「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哈哈一笑,對哥舒天躬身一禮,道:「擾了老丈雅興,勿怪勿怪。」

  哥舒天平日眼高於頂,此際卻是回了半禮,道:「高山流水意無窮,三尺空弦膝上桐。默默此時誰會得,坐憑江閣看飛鴻。」

  俊秀書生身旁一人,相貌尋常,但也文質彬彬,見兩人一唱一和,笑道:「不想初來此地,便遇老丈這般清流,不敢問高姓大名?」

  哥舒天擺手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兩個書生也不追問,拱手告辭。兩人下樓,卻正遇三五個彪形大漢上來。那俊秀書生忍不住多看一眼。

  領頭的虬髯大漢與他瞧個對眼,立刻豹眼一翻,喝道:「窮酸,你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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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俊秀書生大是不悅,要知宋朝最重讀書人,便是金國地界,興科舉多年,也對書生敬重有加。見此人前呼後擁,伴當又個個面目猙獰,凶神惡煞,也知不好人。他外鄉人初來乍到,還算懂的隱忍。停步側身讓過一旁。

  這酒店修的氣派,樓梯也是寬大。兩個書生立步讓行,已是極大的面子。誰知那大漢竟是不依不饒,上前就是一記耳光。

  那書生細皮嫩肉,真真正正的手無縛雞之力,這一巴掌別說躲,看也不曾看清。一巴掌打個正著,人如被伐倒的木頭,直挺挺摔倒,「咚」的一聲響,腦袋重重磕在台階之上。

  那五個惡漢哈哈大笑。

  相隨的另一個書生也是目瞪口呆,同伴跌倒才回過神來,怒道:「爾等……」

  未等他開口說完,幾個惡漢一擁而上,拳腳相加。可憐兩個書生,做夢也未遭過如此橫禍。既不能抵擋,也不懂防護,如同刀俎魚肉,案上羔羊,只能鬼哭狼嚎。不知是性子執拗還是嚇破了膽,兩人也不知求饒。

  先前出手的領頭惡漢朝俊秀書生啐了一口,自顧上樓。剩下四個漢子竟是還不罷休,抓住兩個書生頭髮,拉扯到樓下地上,又是一通拳打腳踢。

  兩個書生早已頭破血流,其中俊秀那個已是暈了過去,動也不動。酒樓之中食客不少,各個噤若寒蟬,連抬頭看的人也沒有。掌柜和小二縮在一旁,也是瑟瑟發抖。

  蕭平安和哥舒天面對而坐,透過走廊欄杆,這一幕盡收眼底。哥舒天見蕭平安無動於衷,甚至看也不想看,略顯奇怪,道:「傻小子,你怎地不去管?」

  蕭平安哼了一聲,道:「我憑什麼要管,你為什麼不管。」

  哥舒天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正是如此,這般事天天都有,只要不惹到老子頭上。不錯,不錯,你這腦瓜終於開竅,江湖上走,要想活的久,就莫要強出頭,若要比人強,就得一副鐵石心腸。」

  蕭平安道:「我還道你喜歡這兩個書生。」

  哥舒天道:「自不討厭,不過老子今天心情欠佳,不想殺人。」

  蕭平安道:「我沒瞧出你心情不佳。」

  哥舒天道:「有你個口是心非的傻小子坐我對面,我心情如何好的起來。」翻眼看他,道:「那人巴掌還未打到臉上,你差點就站了起來,當我沒瞧見麼。」

  蕭平安緊閉雙唇,不再說話。適才他確實已經準備伸手要管。但忽然之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頭升起。自出江湖,路見不平,他總要拔刀相助,但結果呢?莫不就是因為自己的耿直,才害了自己,然後又害了師傅師娘?這個念頭一起,就不可遏制。

  他心中充滿悔恨,對自己過往的一切都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那豹眼大漢已經上得樓來,薄底快靴踩在地板上咚咚作響,大聲道:「全都給我滾,大爺包場了。」

  樓上還有七八桌食客,那大漢話音剛落,除了蕭平安與哥舒天,其餘人都已戰戰兢兢起來,側身從那大漢身邊蹭過,爭先恐後跑下樓去了。

  哥舒天嘿嘿一笑,道:「臭小子,看,眼下惹到你頭上了。」

  蕭平安一言不發,紋絲不動。哥舒天微微一怔,低罵了一句臭小子,揚聲道:「小二,上酒!」

  他聲音宏亮,走廊間那豹眼大漢聽見就是眉頭一皺,「蹬蹬蹬」幾步,氣勢洶洶走上前來。這亳州城居然還有人敢聽了自己聲音不滾,當真是不知死活!到了面前,瞪眼瞧兩人,正待發難,神色卻是一變。

  桌前這兩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蕭平安只草草在頭頂束了個髻,頭髮亂的如草窩一般,半張臉都被散發遮住,一張方正臉孔陰氣沉沉,雙目炯炯有神,身上星星點點,分明都是幹了的血跡,兇悍之意呼之欲出。哥舒天面上似笑非笑,更是莫測高深。

  這大漢也練了多年武功,自然有些眼色,面前這兩人透著一股危險之意,叫他也是心驚。腳下緩緩後退兩步,轉身下樓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