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敵眾柒

  第74章 敵眾柒

  「左一峰見他連殺兩人,大怒上前。••¤(`×[¤ ❻➈𝔰Ĥ𝕦x.ςØ𝕄 ¤]×´)¤••我等沒想到他如此衝動,只慢的一慢,左一峰一人如何是他的對手,更是空手對寶劍,被他一劍斷手,又一劍穿心而過。這時卓青行大喝道,諸位齊上,給左老爺子報仇。我們六人衝上前,卓青行突然反身就跑,一愣神的功夫,李元耀和鄭聰也跟著奔去,我和雲陽道人還有周蒼都楞在原地。

  「林倚天哈哈大笑道,我生平最恨無恥小人,飛劍直追卓青行。李元耀和鄭聰突然從兩側殺出,一槍一斧都壓到劍上,卓青行回頭一劍,也壓住那飛劍。原來卓青行竟是使詐,故意引那飛劍來追。雲陽道人挺身一劍直刺林倚天,林倚天飛劍出手,勉強側身讓過長劍。手腕猛的一轉,那邊飛劍突如風車般旋轉,從鄭聰胸前滾過,鄭聰翻身跌倒。

  「此時雲陽道人已連刺九劍,林倚天險險避開,卻不防周蒼已在身後,雙掌齊出,重重打在他後心之上。林倚天強撐一口真氣,回過身來,一口血噴到周蒼臉上,隨即一手探出,一把捏碎了周老爺子的喉嚨。他這邊中掌,那邊寶劍立刻跌落地上,卓青行一把撿起,奮力甩手一擲。那劍飛了數十丈,遠遠落下山崖去了。」

  諸葛飛卿道:「這點蒼的無影神劍倒也是個角色。」

  顧敬亭道:「江湖上但凡能闖出些名頭的人物又有幾個好相與的,這幾人事先顯然並無時間商量,大約只是眼神來回,便是能不聲不響把林倚天繞了進去。那卓青行想是怕林倚天還有召回寶劍的手段,索性一得手就將寶劍擲出。寶劍落到山崖之下,縱他有天大的本事,也追不回來了。」

  呂鑫道:「虧他倒捨得這麼一把寶劍。」

  柳傳雲笑道:「四師兄真是耿直,那劍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殺了劍主人,那劍在山中,還能飛了不成。」

  呂鑫拍拍腦袋,道:「正是,正是,還是小師妹腦筋靈光。」

  顧敬亭道:「我見那林倚天重傷,雖又殺了鄭聰和周老爺子,但這邊除了雲陽道人,還有卓青行和李元耀。邊上更還有五十多人,大局已定,實不想見林倚天死在他們手上。看地上,已是死傷了三十多人,德念、周老爺子想來都是死不瞑目,一場糊塗仗竟打的如此慘烈。我心灰意冷,也不與雲陽道人多話,轉身下山去了。可誰知……」

  謝少棠道:「莫非後面還有故事。」

  顧敬亭道:「豈止是還有故事,若與後面相比,前面這些怕連開胃小菜也算不上。我道那林倚天被周老爺子全身掌力打中後心,吐血數升,更是失了依仗的利器,已是俎上魚肉。豈知我還是小看了這林倚天。據說雲陽道人倒沒想殺他,只想先將他擒下,誰知林倚天半點沒有束手就縛的意思。他搶了一劍,大戰一場,打了雲陽道人一掌,斷了卓青行一手,又殺了李元耀,其餘死在他手上的高手又有三十多人。

  「他自己身上中掌,中刀,中劍不知幾何,卻偏偏就是不死,更是逃下山去。此人就此下落不明,想來縱是未死,也是重傷難愈吧。後來人講,那一戰林倚天真如鬼魅一般,無論怎樣你都殺他不死,他要殺你,只需一招。你說在里縣,那周風桐、周風梧見了此劍,當下斷臂退走,想來毫不稀奇。當時這兩人都在山上,還不過是毛頭的少年,這一戰只怕是把膽也嚇破了。」

  魯長庚道:「這卻是為何?難道周老爺子那兩掌沒有傷到他?或者他身上還穿了什麼寶甲?」

  顧敬亭道:「哪裡來的這麼多寶貝,況且大摔碑手掌力何等厲害,你就算真掛兩塊碑在身上,也給你連骨頭一起打斷了。據人所說,那林倚天眼見走投無路,突然連使數套奇功,俱是驚世駭俗,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他竟是魔教中人。此人身負魔教奇功,仗著步法奇妙,劍法詭異,更有一副鐵打的身軀,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

  燕長安奇道:「魔教?」

  顧敬亭道:「不錯,你等未曾經歷,數十年前魔教入侵中原,當真是人人談魔色變,後來中原武林,上下一心,終於將魔教剷除。我瞧那林倚天的功夫路數,出自西域不假,但招數正大光明,倒不似魔教手段。想是眾人怕他怕的厲害,他又是來自西域,自然想到魔教。」

  眾人都是點頭稱是。

  顧敬亭又道:「還有一事,我下山不久,還沒到EZ,就聽聞無影盜的案子破了。淮南東西兩路、江南東路等六路十七府的五十四位捕頭齊聚徽州,靠著一個養蜂的奇人,捉到了賊人馬腳。五十四位捕頭帶著五百多兵丁出手拿人,一夥賊人殺了十多個,跑了兩個,捕頭和兵丁折損大半。

  「一查賊人相貌,其中有三名失蹤多年的獨行大盜,其餘有五人卻都是有名的大俠,其中一人更是揚州無方莊的副莊主。如此順藤摸瓜,原來主犯竟是號稱天下仁義無雙、廣納天下英雄豪傑的揚州府無方莊。無方莊當年方圓三十里,號稱英雄三千,食客無數,江湖中頗有俠名。

  「朝廷震怒,命大將田文帶三萬兵馬圍剿無方莊。到時山莊已是一片焦土,從莊內清出死屍一百四十一具,應都是奴僕下人,無方莊主龍雁飛等一干主犯卻是一個不見。田文只能如實回報。哎,約了個賊人卻是無辜之人,天下揚名的大俠原來才是劇盜,當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謝少棠道:「這個將軍倒不貪功,沒有拿著這些下人的頭去謊報軍功。」

  顧敬亭道:「不是他不貪功,田文掘地三尺,也未能找到一兩銀子。無影盜作案三年,所劫富戶有真憑實據的就有四十八家,其中五六人皆是號稱富可敵國之輩,所得銀錢不知幾何。這錢的下落不明,叫他如果敢謊報上去。所謂朝廷震怒也就是個由頭,大家都是看中了這批不義之財。只是這麼多年過去,這些錢財卻沒有半錢蹤跡。江湖中都道事發倉促,這許多銀錢必然轉運不及,應還在揚州府之內,即便如今,揚州府還時常有尋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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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放拍手道:「這個抓賊的故事想必也極好聽,爺爺你再講。」

  顧敬亭笑道:「天色不早拉,你跟燕大俠一起去寒舍吃個便飯,以後有空我細細再給你說。」

  晚飯之後,謝少棠、柳傳雲等人各去休息,顧敬亭和燕長安進了沈放之屋。

  顧敬亭除去沈放的衣服,細細檢查一番,又以內力探他體內狀況。沈放只覺渾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多日勞累,睏倦疲乏,眼皮漸重,不多久便呼呼睡去。

  顧敬亭手不離身,良久良久,方才一聲嘆息。

  燕長安帶著沈放奔波多年,顛沛流離,早把這孩子當成了自家骨肉一樣,一路行來,終於在此看到了希望。他心急如焚,盼著顧敬亭說話,卻又怕顧敬亭說出不好的話來。顧敬亭這一聲嘆息,頓時讓他心涼了半截,他強自鎮定,道:「還請前輩明言。」

  顧敬亭道:「燕大俠莫要焦慮,此子沒有性命之憂。這是我本門功夫所傷,時間拖的雖久,卻也不能治。只是……」

  燕長安急道:「只是什麼?」

  顧敬亭道:「只是此子受傷之後,醫治卻不得法,反傷了經脈,壞了根基,今後武學一途,只怕難有進益。」

  燕長安是痴武之人,把武功看的比什麼都重,更想的把一身功夫傳給沈放,好讓他將來能報仇雪恨,此時聽沈放壞了根基,如若五雷轟頂,顫聲道:「就沒有別的法子麼?」

  顧敬亭嘆了口氣道:「本門內功的修煉法門叫『焚冰訣』,人有任督陰陽二脈,本門內功陰陽分修,各自大成後再陰陽交匯,融會貫通,一舉打通任督二脈。與這『焚冰訣』相配的有兩套掌法,走陽脈的拳法是『龍陽烈火掌』,走陰脈的便是『鳳回凝冰掌』。『烈火掌』傷人,勁道入體壓制人體陰脈循環,人高熱不退,若不及時救治必內腑焦灼而亡。『凝冰掌』傷人,入體則壓抑陽脈,人體寒畏虛,漸至血脈凝結。

  「此兩掌出手就傷人命,俱是有傷天和。只是這『焚冰訣』是祖師所創,更是本門內功的根基,學了『焚冰訣』自然就會烈火、凝冰掌。我也只能約束門人,若不是生死大仇,性命相博,決不能以此技對人。這兩門功夫各依陰陽之變,『烈火掌』傷人,若要施救需以陰克陽,需以純陰內力壓制陽脈毒火。而『凝冰掌』傷人,救之卻是要以陽化陰,要以純陽內力慢慢化去陰毒。此子受傷之後,卻是被人用純陽內力生生壓制陰毒,陰毒未能化去,反而愈壓愈強,以致越治越傷。每次反覆都要更加厲害,若是再過的月半,只怕陰毒侵入內腑,那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燕長安心中難過,如鯁在喉,道:「在下不通此理,病發之時,只知以內力壓制。確如前輩所言,這陰毒是越來越強,先前初始,我運功片刻便能壓抑陰毒,到了如今,足足要運功半個時辰方才勉強能壓制的住。不曾想,反倒又是我害了這孩兒。」

  顧敬亭沉吟道:「此子當初受傷頗重,你又不知此法,本無幸理。只是你內力高我那孽徒甚多,所練內功又是至剛至強,這才壓制的住。也正因此拖的太久,陰毒纏綿,又被純陽陰虛兩種內力反覆侵蝕。此子筋脈受損極重,救算醫好,也是經弱體虛,將來怕是多病多災,就是壽命,恐也較常人為短。」

  燕長安垂首無語,兩人默然相對,好大會功夫,顧敬亭方道:「我擇徒不慎,授藝不嚴,教導無方,致有今日之災,當真是羞愧無地。今天我那孽徒的事順道也一發說與你知道。這孽徒是我路過彭城收養的一個棄嬰,那時金人入侵,城中一片廢墟。他那時不過四五歲大,小小年紀,亂軍之中,艱難求活。我見他時,他手裡抱著一個兩歲多大的女孩,卻已死去多日。他渾渾噩噩,只有一口氣在,我好不容易救活了他,他應是傷了腦袋,之前的事什麼都記不得了,更落下個時常頭痛的毛病。

  「我乃以彭為姓,給他起名惟簡,倒不是說他是撿來的,是希望他這輩子能簡簡單單,不再受這麼多痛苦之事。我救了他之後,本想尋個人家安置了他,可他始終跟在我身後,不願離開。日久天長,我就收了他做徒弟,我那時四處奔波,風餐露宿,飢一頓飽一頓,他實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他長大以後,性格越發偏執,行事愈加不擇手段。若是有人衝撞了他,立刻就要翻臉傷人,且出手狠毒。我罵過他幾次,但即便出手責打,他也改不了性子。唯獨對我卻是恭恭敬敬,凡事不敢頂撞,我幾次想逐他出門牆,終究狠不下心。

  「十五年前,有好友約我在益都府一個村落伏擊金兵。我帶著他前往,剛到益都,他便與人口角。那不過是一家三口的鄉下人,潑水濺到了他身上。吵將起來,他竟然將那夫妻兩個的腿雙雙打斷。我聽到聲響過來,一見之下,也是怒不可遏,一腳將他腿也踢斷了。本想讓他離開,但埋伏的金兵就要來了,無奈將他放在一破廟之中。

  「誰知傳的消息有誤,本來我等以為埋伏的是一隊百人金兵小隊。誰知這百人之後,竟然還跟了五千多兵馬。我好容易逃了性命,卻也受傷不輕,等養好傷再回去找他,那村落一片焦土,他也蹤跡全無。我只當他已經喪生亂軍之中,這麼多年,心中還始終愧疚,卻不曾想,他不但沒死,反而投靠了金人,更是害死了你兄弟。哎,都是老朽之過,日後你再遇到此人,便替我清理了門戶吧。」

  燕長安道:「那彭惟簡甘為鷹犬,喪盡天良,又豈是前輩教導之過。」頓了一頓道:「若不是我盜了秘書,潛到里縣,又豈會引狼入室,害了兄弟一家。」

  兩人不約而同朝床上望去,沈放面色蒼白,呼吸時斷時續,睡的正沉。

  兩人一時相對無語,只聞窗外唧唧啾啾,一片蟲鳴之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