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絕路伍
「今歲今宵盡,明年明日催。🎁☟ ❻❾s𝕙υ𝕏.Ⓒ๏𝐌 ♟😾寒隨一夜去,春逐五更來。」
時光如水,慢慢流淌,卻從不止步,轉眼已是大宋開禧二年,亦即金泰和六年(1206)。
這兩年極不太平,金因國內旱災起義頻頻,北又有新起蒙古之患,防範宋人北侵,加強邊境軍力。此舉恰被宋人以為軟弱,北伐時機已到。韓侂胄頻頻試探,戰火自去歲九月就一直不曾停歇。
開禧元年九月,宋兵攻金比陽寺莊,殺副巡檢阿哩恩騰嘉努。隨即又焚金黃澗,虜其巡檢高顥。
金主大怒,詔山東、陝西帥臣訓練士卒以備非常,募民偵伺。復遣武衛軍副都指揮完顏太平、殿前右衛副將軍富察阿哩赴邊,對宋人展開報復。
宋金大戰已是一觸即發。
未到歲末,成吉思汗對西夏用兵。以摧枯拉朽之勢,連拔拉吉哩寨、經羅索城,大肆搶掠。
西夏人初還抵擋,但一觸即潰,慌忙求和。西夏鎮夷郡王李安全與嵬名博出使蒙古,不但乖乖交出桑昆,更是賠了大量金銀,才叫蒙古退兵。
蒙古鐵騎之兇猛,固然叫西夏人嚇破了膽。消息傳出,就連金宋也是朝野震動。
進入開禧二年,未出正月,先是川中吳曦遣兵圍抹熟龍堡,為金將富鮮長安所敗。隨即宋西河州守將約金陝西統軍判官完顏固喇、鞏州兵馬鈐轄完顏齊錦會境上,伏兵襲之,殺金木波長趙彥雄等七人。完顏固喇中流矢而亡,僅完顏齊錦一人得脫。
完顏固喇乃是皇族宗室,金國上下,一片譴責之聲,大罵宋人寡廉鮮恥。兩國讎怨益深,已是全不可解。
二月,因與韓侂胄意見相左,參知政事錢象祖被罷。宋國朝中群臣戰戰兢兢,已無人敢與韓侂胄相逆。
同時,金主詔大臣商議南伐,卻被左丞仆散端說動,仆散端曰:「小寇當晝伏夜出,豈敢白日列陣,犯靈壁,入渦口,攻壽春耶?此宋人慾多方誤我。不早為之所,一旦大舉,將墮其計中。」金主深以為然,只是加強防範,未舉兵南下。彼時金人仍不願戰。
三月,宋任命程松為四川宣撫使,吳曦為宣撫副使,欲從西路,再辟一戰場,直指京兆府。程松移司興元東,領軍三萬。吳曦進屯河池西,領軍卻有六萬,名義上仍聽程松節制。
隨後程松遣兵攻天水界,至東柯谷,又為金將劉鐸所敗。至此程松、吳曦兩人在西部發動之戰,無一勝跡。
但儘管如此,月末吳曦又兼陝西、河東路招撫使。
西部未得戰果,但東線卻是捷報頻傳。四月,宋兵不宣而戰,畢再遇攻占泗州。大宋朝廷振奮,東路統帥郭倪獎授畢再遇「御寶刺史牙牌」。
畢再遇卻道:「國家河南八十有一州,今下泗兩城即得一刺史,繼此何以賞之?」堅辭不受。天下人交口稱讚,一時宋國人人皆言畢將軍。
五月,韓侂胄聞已得泗州及新息、褒信、潁上、虹縣,遂請帝下詔伐金。
六月,直學士院李壁草擬詔書,昭告天下,寧宗皇帝祭奠天地,正式對金宣戰。
宋軍三線齊發,兵部尚書、湖BJ西宣撫使薛叔似、御史中丞、兩淮宣撫使鄧友龍、山東京東招撫使郭倪東線自兩淮北上。京西北路招撫使趙淳、副使皇甫斌,自中路取唐州蔡州。程松、吳曦西線由川入陝。三線調兵十六萬,兵分多路,沿淮水一線齊齊攻金。一路由揚州進擊泗州,一路自廬州進逼壽州,一路自信陽攻打蔡州,一路自隨州直指唐州。
金主暴怒,以平章政事仆散揆兼左副元帥,以樞密副使完顏匡為右副元帥,調兵遣將。
至此宋金之戰終於正式打響。
此際已是九月,日正當空,天氣卻是還熱。按理九月已是秋末,秋老虎便是厲害,也不該如此炎熱,卻原來又是計時日的曆法出了偏差。
古時「四季」也叫「四時」,春、夏、秋、冬。夏曆把12個月分為:正月、二月、三月為「春」,分別為孟春、仲春、季春;四月、五月、六月為「夏」,分別為孟夏、仲夏、季夏;七月、八月、九月為「秋」,分別為孟秋、仲秋、季秋;十月、十一月、十二月為「冬」,分別為孟冬、仲冬、季冬。
但在曆法中,正月定在何時,我國歷史上不盡相同。《史記·曆書》說:「夏正以正月,殷正以十二月,周正以十一月」。即:夏正建寅,殷正建丑,周正建子。
斗建即「隨斗杓所指建十二月」。《鵑冠子》說:「斗柄東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一般而言,冬至這個節氣必須出現在十一月,如果運行出現誤差,則運用閏月的設置來進行調整。
但古時曆法終不能與現今相比,因計時與節氣不相符,常致時節混淆。唐宋為此頻繁修改曆法。宋初繼承了後周的《欽天曆》,此後三百一十九年,又歷經十八次改變。
如今所行曆法乃是楊忠輔制定的《統天曆》(1199—1207年),用了六七年,又有些不合時宜,引得百姓抱怨。
信陽天台山南二十餘里,有個鎮集,稱作華家河鎮。鎮北不遠,官道盡頭,有個小小渡口。此際數十百姓擠在南岸,正等著渡河。
這渡口不大,平常少有人經過,誰知這幾日卻是來人不少。小渡也少舟楫,渡口人是越聚越多,都在出聲抱怨。
原來宋金戰起,五月京西北路招撫使趙淳、副使皇甫斌,攻打蔡州,卻是鎩羽而歸。信陽一地自然也是大亂,大批百姓棄家逃亡,紛紛南下。
如今距戰敗已近三月,又不見金兵南下,眼見秋收在即,百姓按捺不住,有不少人選擇返鄉。只是不知前景如何,心中都是忐忑,聚在一起,都在議論戰事。有人說,大宋已敗,此地不會再起戰事。也有人說,大宋厲兵秣馬,正待捲土重來,與金人還有一場大戰。莫衷一是,都是憂心忡忡。
忽然一群中一陣騷動,有人驚呼道:「官軍來了,官軍來了。」
抬頭望去,果然官道之上,一隊宋軍正在行來。人數倒也不多,約莫兩三百人上下。
宋軍跑步前來,道上塵土飛揚,倒也聲勢不小。到了近前,看刀槍如林,也是虎虎生威。眾百姓都是畏懼,早遠遠讓開渡口。
一眾宋兵排成隊列,看一群百姓衣衫襤褸,都是皺起眉頭,大聲喝罵,有離的稍近的,還被打上兩鞭。
這渡口的船兒還在對岸,一眾宋兵也只能等待。未過半刻鐘,隊形已散,眾兵丁一個個東倒西歪,天氣炎熱。有的索性下到河裡洗澡,大聲笑罵,旁若無人。
幾名兵丁忽見一對中年男女,男的蕭疏軒舉,女的楚楚動人,站在人群之中,當真是鶴立雞群,好一對神仙眷屬。
更叫兵丁眼饞的是,兩人竟一人牽著一匹高頭大馬。兩匹馬肩高都在七尺有餘,一紅一白,膘肥體壯。
《周禮·夏官·廋人》云:「馬八尺以上為龍,七尺以上為騋,六尺以上為馬。」當時的尺不過二十三點一厘米,八尺便是如今的一米八四,七尺不過一米六一。
眼前這兩匹馬都可稱「騋」,要知宋時四尺二寸之上(超過一米三),便可為軍馬。這兩匹馬如此神駿,怕是金國當中都是不多,價值何止百金。
幾名兵丁互視一眼,齊齊發笑,走上前去。一路百姓都是慌忙避讓,那一對中年男女卻是動也不動。男的面色平靜,女子卻是蛾眉微蹙,面容憔悴,一臉鬱鬱不樂之色。
幾名兵丁上前,為首一人大喇喇道:「這兩匹馬兒倒是不錯,軍爺徵用了!」伸手就要去拉韁繩。
那男子冷笑一聲,就聽「啪啪」兩聲。伸手拉馬那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張臉又紅又腫,直如猴子屁股一般。覺得口中似有異物,一張嘴,混著血水,竟是吐出一顆後槽牙來。
幾名兵丁都是大怒,齊齊拔刀出鞘,道:「好大膽,造反麼!」
眾百姓見起了爭執,都是害怕,遠遠躲開。那一對男女卻是若無其事,看也不看幾人一眼。
幾名兵丁根本未瞧見人家出手,也知道遇到了硬茬,手持鋼刀,猶猶豫豫,卻又不敢上前。
就聽有人怒罵道:「奶奶個熊,一眼瞧不見就給我添亂,又欺負百姓了不是!」說話間,一魁梧將軍闊步而來,到近處,問也不問,一腳一個,將幾個兵丁踹倒在地。揮手中鞭子就抽,口中罵道:「不收拾收拾,你們真不知道我秦某人的厲害!」
連打十餘鞭,打的幾個兵丁鬼哭狼嚎一般,這才收手,看了面前一對男女一眼,忽是一愣,抱拳道:「這兩位,莫非是衡山派的高人?」
那一對男女顯是厭惡這些兵丁,但見來的這個將官虎背熊腰,威風凜凜,處事也算公正,並不縱容手下兵丁為惡,於是點了點頭,男子道:「衡山蕭登樓。」
這一對男女,正是蕭平安的師傅師娘,蕭登樓和洛思琴兩人。
那將官抱拳手未放下,也道:「步軍都虞候秦廣,遮莫是蕭琴雙俠當面麼?」這武將正是沈放在臨安見過的秦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