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驚聞伍
龍陽道人不明所以,不知蕭平安怎對本門武功如此熟絡,驚嚇之下,竟是扭頭就走。😝🍬 6❾ѕнⓊⓍ.ⓒỖм ✎♩此人甚是謹慎多疑,又好陰險。否則以他前輩身份,怎會對蕭平安做出偷襲之舉,更是使出鬼蜮伎倆。
蕭平安全力一擊,不光丹田內真氣盡出,散在經絡里的真氣也有動用。這些真氣與自己凝練出的真氣畢竟不同,強行驅使,立刻叫他經絡之中,如被針扎,痛楚難當。
此際卻顧不得許多,起身挪步到楚喬人身前。兩人須臾分出勝負,楚喬人一口氣還未散。
蕭平安眼淚滾滾而下,跪倒在地,泣不成聲,一聲「大師兄」喊出,再接不下去。
楚喬人費力睜開眼,勉強一笑,道:「傻師弟,哭什……麼,這樣……也……好,叫……他們記得我原來……的樣子。」
蕭平安淚如雨下,心中悔恨,只覺是自己害了大師兄。
楚喬人掙扎想要起身,蕭平安好容易明白他心意,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面對南方。
楚喬人眼中無限留戀之色,口中喃喃道;「回雁峰、祝融峰……望日台,再也看……不見了,蕭師弟,你好好用功,將來一定要將本派發揚光……」一個「大」字終究未能出口,緩緩閉目而逝,嘴角仍帶著一抹笑意。
蕭平安五內如焚、悲痛欲絕,放聲大哭。
他起身背起楚喬人屍體,一步一晃,朝洞口走去。大師兄生未能再見衡山,屍體他定要帶去。
天台劍派眾弟子先前奮勇,大半是因為龍陽道人隱身其後。此際見門中長老都被打跑,更是膽寒,遠遠望著,雖看蕭平安搖搖欲墜,也再無一人敢上前。
蕭平安傷勢不輕,更牽動體內經絡隱患,背著楚喬人瘦小身軀,也是舉步維艱。一眾苦力大半已經入洞,但身邊還是剩餘不少。一人又一人從他身邊走過,卻無一人停下幫他。
蕭平安一路跌跌撞撞,跟著大隊人馬,心中一片苦楚茫然。地下一團漆黑,走上很遠,才見一根火把,少許亮光。
走到洞穴之處,前面仍然排著長龍。蕭平安一臉木然,站在人群之中。周圍人有意與他保持距離,也無一人主動讓他上前。
好容易出了洞穴,來到外面先前那片林中。尚聞清的屍首已經被人發現,地上的銅錢早被人搶走。
蕭平安只覺渾身再無一絲氣力,背靠大樹躺倒,將楚喬人屍身放在身旁,緊緊握住他一隻手。
月光如洗,山腳下各處都有人。眾人一番驚嚇,好容易逃出生天,都是累的不輕。少數人連夜繼續朝山外走,大多數人卻是倒在草叢中歇息。
未過多少時間,忽然喊殺聲又起。卻是天台劍派帶著守衛又再追來。山中登時又亂。
蕭平安聽喊殺聲就在身旁,卻是一動不動。他渾身再無氣力,心中更如死灰。
忽然腳步聲響,一人快步走近。到了身前,突然止步。
蕭平安勉強抬頭,卻見正是趙四。
兩人對視,蕭平安一臉平靜。
林外有人高聲喊叫:「趙大哥,好像有個活人!」
趙四忽然回頭,大踏步而去,口中罵道:「你那狗眼能看見個屁,這邊的都死光了,你們朝那邊追!」
燕京城,御街之上,龍津橋南,一輛馬車正飛馳而過。燕京格局乃是仿照汴梁,城市中軸,有一條大路,北起通玄門、南至豐宣門,縱貫燕京,便是燕京御街。
金之御街,也與大宋一般,而是皇帝出巡祭祀必經之路,只兩側方許官吏百姓通行。御街繁華,街道擁擠,那馬車卻是肆無忌憚、橫衝直撞。
行人紛紛避讓,更是罵不絕口。一挑菜的漢子躲閃的急,險險一頭栽到地上,菜也撒了一地,氣急敗壞,罵道:「趕著投胎麼,撞死你個狗殺才。」
或許真是老天也看不過眼,那馬車衝出十餘丈,前面一輛馬車正要轉彎,躲閃不及,攔腰撞上。
驚馬嘶鳴,兩輛車都是一晃,好在車子都是結實,也未傾覆。兩個車夫好容易拉住馬頭,停下馬車。
肇事那車夫跳下車來,威風凜凜一條大漢,橫眉立目,兩步到了前面那馬車跟前,一把揪住那車夫,不容分說,「啪啪」就是兩個耳光,罵道:「直娘賊!老爺的車你也敢撞,作死的不成!」
被打那車夫無端飛來橫禍,本是一肚子火氣,正想下車喝罵,誰知對方先找上門來,更是氣勢洶洶。兩個耳光挨過,一肚子氣早就泄了,被拖下馬車,雙手抱頭,一迭聲求饒道:「大哥息怒,大哥息怒,都是小的不是。」
這做車夫的,都是八面玲瓏,偷眼一看對面那車,再看這凶神惡煞一般的同行,知道定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哪裡還敢問孰是孰非,抓緊求饒才是正理。
無人覺得那車夫膽小,反是都覺他就該如此。不是窮人天性膽小懦弱,而是他們生活艱難,實在經不起任何變故,一點折騰都能叫他們萬劫不復。
那惡車夫卻是不依不饒,劈頭蓋臉,又是兩記耳光,罵道:「該死的狗東西,昨日剛唰的漆,便遇到你這沒長屁眼的蠢驢,撞壞了老爺的車,你說怎麼辦!」此人污言穢語,全不顧種群倫理,一句話硬是把對面變了雜交動物。
圍觀眾人都是搖頭,心道:「這廝好生霸道,自己撞人不說,瞧這架勢,還要訛人一筆。」
更有見多識廣的暗忖:「此番被撞這車定要吃虧。」兩家馬車雖都是大車,但一個是私家訂製,一個不過是街頭尋常可見租來的馬車。前者非富即貴,後者還不定坐著什麼人。
挨打的車夫自己人知自家事,知道遇到了難纏的主,心中更慌。賠罪說兩句軟話容易,要賠馬車,那零碎剮了他賣肉也賠不起啊。急忙回頭去看,好在馬車窗簾已經掀起,一六旬老者露出頭來。紅光滿面,相貌堂堂,一臉富態,一看也不是俗人。
老者皺眉道:「怎麼回事?」
挨打的車夫捂住臉,卻是故意只捂一邊,露出被打的通紅的半邊臉孔,委屈道:「回老爺,此人說是吾等衝撞了他的馬車,還要吾等賠錢則個。」此人也是聰明,說的乃是「此人說」,這孰是孰非,還請老爺跟人辯駁,自己可不敢多嘴。
老者果然皺眉道:「咱們馬車走的四平八穩,怎會撞上人家。」
那惡霸車夫對同行蠻橫無理,見了人家主家卻是也不敢造次,看對方氣度不俗,嘿嘿笑了兩聲,退後一步,故意掀起車邊一道帷幔,露出車上一個印記,道:「這位老丈,實是你老座駕撞上了我們,金源郡王府的車子,還能說謊不成。」
圍觀眾人都是搖頭,心道:「車子自然不會說謊,說謊的不就是你麼。原來是金源郡王府的人,難怪如此膽大。」
那老者自然看見,也是眉毛一挑,手一松,放下窗簾,隨即開了車門,走下車來。
就在此時,後面馬車上也下來一位貴介公子,面如冠玉,皺眉道:「怎麼回事?」
那老者呵呵一笑,上前拱手道:「都是老朽的不是,衝撞了公子車輛。」
那公子連忙還禮,眼光一掃前面那車,皺眉道:「瞧這情形,分明是咱們撞了人家。」迴轉身來,怒道:「你這狗奴才,又是仗勢欺人!」
那惡霸車夫如同換了個人,諂笑道:「小的哪裡敢,都是小人的錯,正商量要如何賠他。」
老者哈哈笑道:「都道紇石烈府上光中公子謙謙君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那公子正是紇石烈光中,顯是不識對方,也拱手道:「不敢不敢,是在下的人惹了禍,尊翁看該如何賠償。」
老者連連搖手道:「不過略受驚嚇,車子縱有磕碰,老朽自會處置,何勞公子費心。老朽……」
話未說完,卻聽紇石烈光中車廂之內,一人不耐煩聲音道:「還沒完麼?」
紇石烈光中忙道:「沈兄莫急,好了,好了,這就好了。」對那老者一揖道:「在下還有急事,尊翁若要賠償,自去我府上說便是,在下先行告退。」轉身上了馬車,那惡霸車夫早上車等候,馬鞭一揚,車子已經滾滾而去。
剩下那老者站在原地,笑容還僵在臉上,維持笑意不變,回了車上,才拉下臉來。心中鬱悶,先前本想趁機介紹下自己,與紇石烈光中結識,誰知人家根本沒有此意,連連搖頭,暗道:「當真是龍游淺灘、虎落平陽。想不到我鄭挺也有今日,想與人家相識,人家竟是毫不待見。若還在大宋,韓侂胄見我,也不敢如此無禮。紇石烈光中,雖不在朝中為官,卻也是京城一號人物,他這金源郡王府,哪日還真要去拜見一番。他車上那個姓沈的又是何人,竟叫他如此敬重?」
轉眼又是「乾元會」之期,沈放仍是早早趕到書院軒轅台。雲錦書等人卻都比他來的還早,已在台上就坐,只是不見雷武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