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解圍捌

  第371章 解圍捌

  倫岳見他梅枝揚起,頓覺胸前一緊,此人出手當真是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變招之快,著實是匪夷所思,眼到手起,手起劍到,更無一絲半點的多餘動作,舉手投足,行雲流水一般。💚♢ ❻❾𝐒ᕼ𝐔𝔁.𝐂𝕆m 😲💞

  身形一展,連轉幾個圈子,借勢已閃到一旁,反藉機拉近了一步,正待出手反擊。卻見沈放身子早已側過,仍是正對自己,手中梅枝已經垂下,卻是搖了搖頭。

  倫岳一怔,隨即醒悟,自己這招「扶搖龍捲」,連續旋轉,刀斬四面八方,乃是以少敵多的妙招。自己想憑此招繞到敵人側方,卻忘了對手劍法何等之快,自己身子旋轉,難免背部朝向對手。對手一劍刺來,自己豈不是看也看不到。只覺背心一陣冷汗,連退兩步,這才揮刀斜劈。

  沈放梅枝一橫一抹,隨即直直一點。倫岳刀左右連劈,腳下卻又退了一步。

  此際兩人較量已完全落入沈放掌握,他如今對劍法的領悟之強,已不在江湖大家之下。如此比試,只需具備其形,將他勁力不足這塊短板反是遮掩了。他手中梅枝又是輕巧,更是使得圓轉自如。

  又斗數招,沈放只覺從心所欲,這些日子的積澱噴薄而出,一指一划,皆是深得劍法精粹,妙招層出不窮。

  倫岳面上已露驚惶之色,出手早跟不上沈放變化,若是當面較量,早已中劍認輸。此際勉力支撐,處處慢上一拍,額頭已是大汗淋漓。

  眾人見場上兩人之間距離越打越遠,沈放隨手一指一划,倫岳就是一通手忙腳亂,接上兩招,就要後退一步。

  兩人哪裡像是比武,倒似是演皮影戲一般。

  褚博懷、蔣緒中、嵬名博和宋仁傑四人個個面色嚴峻,已無人再去看倫岳,眼睛都盯在沈放手中梅枝之上,一瞬不瞬。

  蔣緒中忍不住低聲道:「這位究竟何人?」

  褚博懷也是疑惑,他見多識廣,卻也認不出沈放來路,搖頭道:「我也不知。」

  場上兩人手上不停,越打越快。倫岳只覺對手使得越來越不似劍法,反如同拆開來的一個一個架勢,毫無修飾,每一刺,一點,一擊,都是恰到好處,直指自己軟肋。

  他已竭盡全力,將自己十二分的功夫都使了出來,但不要說反擊,連抵擋也是抵擋不住。

  突然「砰」的一聲響,後心一震,這才驚覺,自己竟已退到了圍牆之下,再看沈放,離自己已有四丈之遙。

  倫岳深吸一口氣,先前他一步一步遠離,但沈放身形在面前卻是越來越大,似是退的越遠,越覺劍意逼人,叫他連距離也模糊了。想通此節,更覺佩服的五體投地。

  沈放道:「你行事過於求穩,刀乃百兵之王,王者之風,有仁有義、唯猛唯勇,你倒是缺了一個勇字。」

  倫岳耳中聽的真切,若醍醐灌頂,沉默不語,良久方道:「是,是。」

  他多年之前,與人一場重要比斗,占盡優勢之下,反中了對手圈套,敗北之後,聲名大損。由此留下病根,出手諸多顧忌,只求安穩,武功不進反退。

  他這心病自然也有不少人看出,對他講了,卻是將信將疑,不能改過,要知謹慎與膽怯有時不過一線之隔,便是他自己也未必分的清楚。

  如今聽沈放寥寥數語,卻是死心塌地,決意立刻就改。抱拳恭聲道:「多謝前輩賜教。」背身一步步退回,腰始終躬著,不敢抬起。

  沈放手臂微抬,看看手中梅枝,他兩仗打完,連枝上梅花也未震落一朵。沈放自然不是去看梅花,先前兩戰,他也是受益良多,愈覺那古法實是玄妙之極。

  他如今還做不到信手拈來,都是奇妙新招,但過往所學的一些精髓,卻已漸漸融會貫通,開始自成一格。

  一旁嵬名博正聽沈放與倫岳說話,宋仁傑悄悄走近,低聲道:「先前你我太求穩妥,反被褚博懷唬住。如今看來,褚博懷傷勢未愈,根本無力出手。嵬名兄,你若能攔下此人片刻,我來擋住蔣緒中,其餘人都不足慮,一擁而上,殺了兩個蒙古人就走,此事也算成了。」

  嵬名博眉頭微皺,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我只怕也是難敵。」

  宋仁傑道:「不妨先試上一試。」

  嵬名博心中惱怒,暗道,老夫豈是你好指使的麼,若不是你身後那位,我豈能容你猖狂。口中卻道:「即便我能擋下一時半刻,但真殺了這兩人,此人一怒之下,下面這些人可當不住他一擊。」

  宋仁傑道:「無親無故,怎會因兩個蒙古人大動干戈。得手後就叫他們先走,你我自保當無問題。」

  嵬名博道:「這可說不準,我越看此人,越覺得不是個講道理的。」沈放對烏老九和倫岳太過友善,反叫嵬名博這老江湖疑神疑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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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仁傑也是面色一僵,顯是與嵬名博存了一般看法,江湖怪人無數,越是看著好說話,發起脾氣來越是可怕。咬咬牙,還是道:「試試再說,事後嵬名兄只要回去西夏,誰又能奈何你。」

  嵬名博心中更惱,道,好你個宋仁傑,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心思麼,你要立這個功勞,我可不會奉陪。面上卻是微微一笑,抱拳對沈放道:「閣下武學,當真是嘆為觀止,閣下一直是左手使劍麼?」

  沈放搖頭道:「這右手倒真是許久沒有用過了。」

  嵬名博心道,果然如此!沈放右手不便,一直垂在身側,甚少動作,他只道是高人脾性,故意只用一手,心中又添了幾分小心,道:「我西夏小國寡民,短見薄識,今日得見高賢,實是大開眼界。在下有一不情之請,不知閣下可能答應?」

  沈放知此人才是真正高手,兼且主事之人,對上他自己可是沒有半點把握。先前嵬名博與宋仁傑兩人密謀,卻也沒逃過沈放眼睛,知道兩人必是商量了什麼陰謀詭計,但眼下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先混著再說。道:「有話直說,莫繞圈子。」

  嵬名博道:「在下想請閣下演練一招劍法,叫我等開開眼界,回去見到故人,也好吹噓一二。」

  他如何不知宋仁傑詭計,如他這等身份的高手,若說「請賜教」,那就是擺明了要跟別人動手翻臉,豈是什麼試試而已。沈放之前,連斗兩人,卻連一招真正劍法也未展露。自己言下之意,也是清楚,不願與你動手,只求你露手真正功夫,就看此人賣不賣這個人情。

  沈放心中卻是暗喜,抬眼朝嵬名博看去。

  嵬名博見他一雙眼冷若冰霜,如少年般清澈,卻又如耄耋老人般深邃。心道,壞了,不想還是惹惱了此人,哎,我再謹慎言辭,此等人物聽在耳里,何嘗不是挑撥尋釁。

  正想出言緩和兩句,突聽沈放長嘆一聲,道:「哎,罷了,能少殺一人,還當少殺一人。」慢慢舉起梅枝,那梅枝一點點抬起,枝上梅花突然一顫,花瓣齊齊綻開。

  沈放腳下一晃,手中梅枝刺出。梅枝慢慢彈出,枝上花瓣開到最盛,突然一片片散開,花瓣卻不落地,飄舞在梅枝上下,隨風浮動。片刻那花瓣匯成一條游龍,繞著梅枝飛舞,如同活了一般。

  沈放出招並不快,似是要眾人看個清楚。他手臂已經完全伸開,那花龍張牙舞爪,似欲要衝天而起。但梅枝輕柔,輕轉挪移之間,將那花龍牢牢束縛在其中。

  眾人目瞪口呆,只見沈放手臂輕揮,片片飛花似有了生命一般,上下盤旋飛舞。突然一頓,那游龍終於脫了束縛,沖天而起。在空中盤旋一圈,俯身衝下,未到地面,突然散作片片飛紅,慢慢落下。

  沈放梅枝已經收回,一招使完,院中鴉雀無聲。

  好半天功夫,嵬名博顫聲道:「這一招叫做什麼?」

  沈放道:「天地囚籠。」

  他這一段時日在流民營中,目睹無數的生離死別,創傷病痛,心中激憤悲切,壓抑無助,諸般心思堆積在一起,終於又創出這一招意境劍法。

  他放慢劍速,梅枝又是輕巧,若非如此,左手只怕也使不出這招,但旁人只道他是故意如此,要叫眾人看的清楚。

  嵬名博連連點頭,隨即拱手道:「受教了,多謝前輩賜教。」他再不敢托大,開口改稱前輩,恭恭敬敬退了兩步,這才轉過身來,對褚博懷也是拱手為禮,道:「褚掌門,多有得罪。」

  褚博懷拱手還禮,道:「好說好說。」

  嵬名博又看看宋源寶,道:「小元寶,你考慮的如何,我西夏國的公主可是漂亮的很,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宋源寶笑嘻嘻道:「好,等我哪天有空了,一定親眼去看一看,你是不是說大話騙我。」

  嵬名博微微一笑,轉身便走。身後倫岳帶著六人,齊齊上前一步,朝沈放一躬為禮,跟著出了院子,轉眼不見了蹤跡。

  蔣緒中呵呵一笑,望向宋仁傑,道:「宋兄,再見該當何日?」

  宋仁傑偷眼看了沈放幾眼,突然哈哈一笑,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拱手朝眾人團團一揖,帶著剩餘幾人,跟著去了。

  眼見一群人轉眼走的乾淨,沈放這才長舒口氣。院中卻是一片死寂,他高深莫測的功夫著實驚住了眾人,誰也不敢先行開口。

  宋源寶笑嘻嘻晃上前來,笑道:「我演的不錯吧。」

  沈放伸手摘下臉上面具,回復自己聲音,道:「不錯,只比我差了那麼一點點。」轉向褚博懷與蔣緒中道:「晚輩沈放,見過兩位前輩,先前多有冒犯,還乞恕罪。」

  褚博懷與蔣緒中兩人目瞪口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