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解圍柒

  第370章 解圍柒

  打了片刻,烏老九招招不出沈放所料,破招次次都在烏老九出招之前。—(••÷[ ➅9ѕ𝔥𝕦x.𝐂όϻ ]÷••)—

  秋白羽半躺在台階之上,見沈放進來,他也認不出來,此際見沈放使了幾招劍法,卻是明白過來,喜道:「前輩,是你!哈哈,你們這幫蠢豬,敢點你家大爺「陽關穴」、「神堂穴」、「血海穴」,如今我看你們怎麼死!」

  諸人凝神觀戰,不想他突然得意發聲,倒都嚇了一跳。

  嵬名博掃了秋白羽一眼,見他一臉喜色,卻又帶著七分獰笑,一張臉都變了形狀,只道他果然認識來人,今日只怕難以善了,心中頓是一餒。

  嵬名博與宋仁傑身後,卻不是人人能瞧出巧妙,一人小聲道:「此人究竟厲害在何處?我瞧烏老九也未落下風,若是嵬名前輩出手,打敗烏老九豈須這麼長時間?」

  嵬名博聽的清楚,只覺這句話如同打自己臉一般,怒道:「閉嘴。」他武功高強,眼力自非尋常人可比。沈放招招在先,牽著烏老九鼻子走,根本未盡全力,倒似提點晚輩練功一般。

  不過這烏老九的功夫雖也不弱,但手裡這套劍法沒什麼門檻,中原武林會者甚多,想來這人也是識得,能猜出幾招也不是難事。

  又斗片刻,烏老九一套劍法使開,劍光霍霍,若大江奔騰,但江河之中,始終一帆高懸,引波攜浪,遙遙在前,船頭一指,大江立刻轉向。

  嵬名博神色越發凝重,兩人交手,便是同門較量,使得一套功夫,也不可能將每一招都算計清楚。蓋因人是活的,遇到鉗制先機的敵手,自然是更加求變,尋出乎意料之解。但沈放與烏老九翻翻滾滾已打了三十多招,烏老九沒有一招不在預料之中,倒似與沈放商量好的一般。

  顏青忍不住低聲道:「這兩人演練過麼?還是他未卜先知?」

  褚博懷也低聲道:「這乃是『先之先』的境界,你等好好看著,此乃難得一見。」

  宋源寶奇道:「何謂『先之先』?」

  褚博懷凝神觀戰,卻也不願失了教導弟子的良機,道:「高手相爭,勢必爭先。而這爭先又有多重境界。第一便是『先』,乃是料敵先機,先發制人。再一乃是『後之先』,敵先動,但看破玄機,後發先至。還有一種最是罕見,稱作『先之先』,乃是在對手出招之前,便料到對手的招數。好比兩人說話,你想念一首《登鸛雀樓》,『後之先』乃是待你『白日』二字出口,人家知道下句必是『黃河入海流。』而『先之先』卻是你連『白日』二字都還未說,人家已經知道你要念《登鸛雀樓》。」

  宋源寶道:「那不是蒙的麼?」

  顏青也是目不轉睛,秀眉微蹙,道:「我師傅講,所謂『先之先』,其實仍是『後之先』,只不過更加高明。庸手相爭,看招式才知變化;高手相爭,看眼、肩、足、腰,便能預判招數。而『先之先』的超凡高手,卻是從你呼吸、肌肉鬆緊、氣息變化,甚至從風的流動,氣的變化,都能看出端倪。我看這烏老九武功也不算太差,也知道掩飾眼手去向、肌肉鬆緊,為何還是一招不漏,被悉數看破?」

  褚博懷猶豫道:「你聰明的緊,說的一點不錯。只是他何以能招招料敵先機……」停口不語,顯是自己心中也沒有把握。

  一旁蔣緒中也是遲疑不定,忍不住低聲道:「莫非他是看『氣』?」他聲音不大,自己也沒信心。但褚博懷、嵬名博、宋仁傑幾人都是耳力不凡。聽在耳里,身子都是一震,面上更顯凝重。

  顏青奇道:「體內內息行走之勢?」武林中人,只要練過內家功夫,動手之際,即使不使出內勁,也會依照功法搬運內息,這內息的運轉自然在一切外在表徵之前。

  但人體有皮膚肌肉阻隔,內息又是無形無質,其搬運痕跡豈是尋常人可以看破。這望氣之說,武林中儘是傳聞,卻不曾見人用過。

  但此際眾人看的清楚,烏老九心思一起,身子未見如何變化,後招已被看破。三十餘招過來,招招都是如此。此情此景,已經難以常理推敲。沈放出場又是裝足了高人的做派,一時褚博懷、蔣緒中、嵬名博、宋仁傑幾人都是狐疑。

  蔣緒中「看氣」兩字一說,眾人都是心頭一沉。

  嵬名博與宋仁傑對視一眼,都是心中駭然,這份本事,就算不是望氣,也是洞燭先機,入神入微之境,此人定是絕頂高手無疑。

  其實眾人都是高看了沈放,沈放連內功都不會,如何能有「看氣」這般近乎玄虛的本事。

  此際他遊刃有餘,一來他確實識得這套劍法。二來烏老九心存敬畏,出手一招便信心全無,更是莫名其妙感激沈放,只當是後輩向前輩請教。被沈放一引,自然手中跟著配合。

  打到後來,已全然沒了自己想法,跟著沈放節奏餵招,早已心神不屬,只是他將沈放當了聖人,竟連自己也未察覺。

  又斗片刻,一套劍法堪堪使完,烏老九心悅誠服。他與人過招,從未有如此體驗,招數總被人先前一步破掉,自己卻是欲罷不能,如陷在漩渦之中,脫身不得,只得不斷變幻招數。

  這一番施為,倒比與人激戰幾個時辰還累。但這一戰卻是所得頗多,這位前輩如同將他一套劍法,每一招的破綻弱點都點了出來,只怕就是當年創此劍法之人知道的也沒有這等清楚。有了今日所得,雖未必能補上這些破綻,但自己功夫清楚明白,日後對敵,又多了幾分把握手段。

  後退一步,雙手抱拳,恭恭敬敬道:「多謝前輩指點。」

  沈放也不言語,看他退下。

  宋仁傑乾咳一聲,道:「閣下劍法如神,當真叫我等大開眼界,此人本事低微,想是不能叫閣下盡興。」說著卻是望望嵬名博,這烏老九是他屬下,他那意思自是嵬名博也該遣個人出來。

  嵬名博暗罵宋仁傑狡猾,這群人中,就數那烏老九武功最差,上去就是個笑話,這人就當玩耍,但若再派上個差不多的,豈不是大不敬,此人喜怒無常的性子,定要生氣。但若派個強手上去,萬一真惹惱了他,豈不更是不好收場。

  終究不好與宋仁傑爭執,況且今日也不能就此罷了,至少也要將他真功夫逼出來看看,略一猶豫,道:「倫岳」。

  身後一人應聲出列,四十多歲年紀,不高不矮,四方面孔,一臉嚴肅,走上前來,拱手道:「請。」單手一拂,一道銀光亮起,手中已多了一把狹長彎刀。

  嵬名博笑道:「倫岳天生不愛說話,可不是對閣下不敬。」

  這倫岳是他心腹愛將,乃是党項人。先前烏老九武功據說在中原流傳甚廣,想是認得,但倫岳武功乃是西夏一宗秘傳,西夏都沒幾個人能識得,此人更是決計不會見過。

  只是這倫岳著實不愛說話,行事生硬,不免讓人覺得傲慢,嵬名博心思縝密,不願多事,還是代為辯解一番。

  沈放道:「不妨。」

  倫岳更不打話,上前一步,刀光一閃,使了招「壁壘森嚴」,刀光如電,在面前豎起道銅牆鐵壁。

  眾人見他出手,卻都是莫名其妙,這「壁壘森嚴」乃是一招純防守的刀法,上下飛舞,護住全身,叫敵人無機可乘。只是眼下沈放根本是動也未動,他又何須防守。

  孰不知倫岳話不多,功夫見識卻是不差,方才沈放與烏老九相鬥,烏老九劍法諸般破綻,無一逃的過去。他自忖自身刀法雖較烏老九為強,卻遠非無懈可擊,在此人面前,若是貿然進攻,只怕下場也是一般。索性以退為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沈放緩緩舉起梅枝,突然一枝點出。倫岳雖是虛防,卻半點不敢大意,也是全力施為,刀光最盛之時,突然一根梅枝伸了過來,恰從刀縫中穿過,徑直點向自己喉頭。

  眾人瞧的清楚,有幾人忍不住都是一聲驚呼。倫岳刀法聲勢不凡,守的嚴絲合縫,眾人都到沈放也會以不變應萬變,待他自己這招使完,誰知沈放隨手一指,這森嚴壁壘便被捅了個大窟窿。

  倫岳卻是更驚,自己刀法之中,最擅防禦的一招,在對手面前竟如紙糊的一般。不錯,看似刀光最密處,正是這一招最弱的所在,但即便有人看破,又有幾個敢把手伸向其中!

  倫岳不及思索,只得退了一步,卻見沈放手臂輕搖,手中梅枝微顫。

  倫岳後足點地,見沈放站在原地,手中梅枝亂顫。心下一愣,隨即恍然,此人不屑追來,是以隔空演示劍法,這是考教自己來了。

  凝神看沈放劍法,卻只見梅枝搖曳,根本不知他要攻向哪裡。倫岳彎刀在身前劃個弧,又後退半步,弓步捧刀,乃是守中帶攻的一招。

  沈放本是隨手一試,卻不想倫岳真的遙遙相應,心中不由也是一喜,自己手中畢竟只是一根樹枝,先前與烏老九相鬥,自己占盡上風,根本不與他長劍相碰,自是無礙。但這倫岳武功遠非烏老九可比,看刀上勁道也是不俗,如此隔空相鬥,倒是正中下懷。見他「懷中抱月」,重心壓的極低,當即梅枝一挑,攻他前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