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走馬壹

  第283章 走馬壹

  原來沈放出了竹林,將一口血吐出,知道受傷不輕,思索片刻,卻是一咬牙,潛入了院子。

  他先前已經來過一次,知道彭惟簡住處所在,搶先躲了進去,更是潛伏在內室,等的就是這一劍。

  可惜自己傷後氣力大損,這一劍差了半分,仍是未能建功。

  沈放知道,若不能乘勝追擊,數息時間,一鼓作氣便殺了彭惟簡,打鬥聲一起,彭惟簡大批下屬頃刻就到,那時毫無勝算。緊跟追上,出手就是一招「烈陽」。

  彭惟簡頸部流血不止,連退幾步,見沈放一劍刺來,劍光耀眼,眼前如同升起一輪紅日,眼睛一花,情不自禁雙目一齊眨了幾眨。

  電光火石之間,只覺前胸微涼,知道不好,氣海真氣翻騰,雙手一拂,兩股勁風朝沈放打去,腳下一點,整個人已借力朝後滑去。

  彭惟簡身子滑向後方,沈放握劍緊追,兩道掌風擦著耳朵打過,彭惟簡這兩記只為借力後躍,根本也無暇傷人。

  沈放長劍在手,頂在彭惟簡前胸之上,只需再進兩寸,便能扎入彭惟簡心口,可這兩寸卻如同天塹一般。沈放向前之勢已衰,劍仍未能刺入,反離彭惟簡心口又遠了一分。

  沈放用盡全身力氣,上身一傾,又將劍朝前遞了二寸,他看的清楚,彭惟簡已退到廳後,身後便是牆壁,已是無路可退。

  果然「嘭」的一聲,彭惟簡後心重重撞到牆上。

  沈放大喜,挺劍送出。

  彭惟簡突然貼著牆壁,直直拔地而起,長劍自他胸前划過,只割破了外邊衣服。

  沈放暗嘆一聲,知道終究還是功敗垂成,彭惟簡最後這一躍看似簡單,卻實是高明之極的輕身功夫,原地拔起,身子不能有半點偏差,全靠足底發勁,差的半分今日都難逃活命。

  眼見彭惟簡身在空中,一伸手,已經搭住房梁,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他。

  沈放知道武功相差太多,也不追擊,回身一劍,已將廳內油燈刺滅,這一下刺滅燈芯,油燈不灑,實也是精妙劍法。

  屋內登時漆黑一片,只聽「嘭」一聲大響,卻是窗戶破了個大洞,屋外月光立刻照了進來。

  此際彭惟簡才剛剛落地,突地劍光一閃,又是一劍迎面刺到。沈放打滅油燈,順勢踢凳子撞破窗戶,常人自然以為他要逃跑,誰想沈放卻仍有最後一搏之念,趁著屋內黑暗,又是一招「漁舟唱晚」。

  沈放一劍剛剛遞出,手腕一股鑽心疼痛,長劍幾乎脫手,卻是被彭惟簡狠狠一腳踢中。

  彭惟簡確是以為沈放已經跳窗而逃,絲毫不曾料到他竟是假跑,又再趁黑偷襲。只是沈放百密一疏,卻忘了,房中漆黑,自己最得意的劍法對手卻也看不清。

  彭惟簡絲毫未被他劍意影響,聽風辨位,一腳踢出,正中沈放握劍之手,隨即進步就是一抓。

  沈放被踢中,手臂一揚,胸前門戶大開,彭惟簡手已經抓到。

  一抓之下,沈放胸前衣服盡數抓破,手指正中前胸,頓時也是鮮血淋漓。

  沈放見他指力如此厲害,也是一寒,飛起一腳,將一張桌子踢起,人在空中,連環兩腿,將桌子踢向彭惟簡。自己借勢後躍,面朝上,身子平平穿窗而過。

  沈放變招也是奇速,眨眼半個身子已經到了窗外,突聽「嘭」一聲巨響,隨即就覺右腳腳腕上一緊,已被彭惟簡抓住。

  原來彭惟簡見黑乎乎一張桌子打來,竟是迎著衝上,眼看撞個正著,上身突然一仰,整個人從桌子下滑過,那桌子重重撞到後面牆上,彭惟簡卻已滑到窗下,一伸手,已將沈放腳踝抓住。

  沈放面朝上,含胸抬頭,看的清楚,急飛左腳去踢。

  彭惟簡冷哼一聲,手臂勁力一吐,隨即一拖。

  沈放只覺腳上「三陰交」「復溜」「太溪」三處穴道同時一麻,氣力全無,身子平衡頓失,重重砸在窗框之上。

  人還未落下,彭惟簡手上使力,已將他整個人掄了起來。沈放偌大一個身子,在他手上竟是輕若無物。

  「咔嚓」一聲,卻是沈放整個身子被砸在牆邊書架之上。這一下幸得他已蜷起身子,避開了腦袋,乃是後背和腰撞了上去。即便如此,也是痛不可當。

  彭惟簡身子一轉,又將沈放掄起,這一次卻是照著牆壁撞去。

  沈放腳上穴道被制,身子被掄起,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眼見又朝前面牆壁撞去,只得舉起雙手,擋住面門,「嘭」的一聲,硬生生又受了一記。

  沈放無暇去管雙臂疼痛欲裂,乃是牢牢抓著寶劍,深吸口氣。

  →

  彭惟簡又將他舞起,這一次甩過頭頂,將他半個身子朝窗框下方砸去。這一下若是砸中腰椎,不死也必癱瘓。

  沈放身在空中,腰腹崩緊,一劍斬下,他這一下全憑的肌肉之力,平日背著萬象和勤奮煉體的好處終於現了出來。

  彭惟簡見他穴道被制,仍能擰身反擊,這一劍直劈自己手臂,只得手上勁力一吐,將沈放扔了出去。

  沈放背心在窗框上一撞,隨即一個倒翻,「啪」的一聲摔在窗外,耳畔刀刃破空聲響。

  沈放就地一滾,「噹噹」幾聲,數把刀劍,一齊砍在地上。

  院中已亂成一片,十幾人已在窗外,各挺刀劍殺來,更有火把燈籠點亮,照的院中如同白晝。

  沈放翻身而起,長劍連出,擋住兩人刺來兵刃。

  一眼瞥見葉素心也站在一旁,手提長劍,他心神一分,險些被一刀砍中。

  沈放見圍攻眾人中,不乏高手,怎肯戀戰,想上房逃走,卻被敵人死死纏住,脫身不得,接連幾招,已是險象環生。

  「嗖」的一聲,又是一劍刺到,沈放側身閃過,人已在院中。

  沈放暗道不妙,房前迴廊狹窄,敵人不能一擁而上,此際跑到院中,豈不是任人宰割。腳下虛晃,又想閃到迴廊之下。未等踏出兩步,兩把刀一齊砍到,將他逼回,他心思早被旁人看穿。

  先前迴廊之下,敵人雖多,能湊上前來出手的不過三五個,如今到了院中,那十多人跟出,卻仍有七八人站在一旁,並未出手。

  沈放掃了一眼,見那幾人年紀都是不小,心底一寒。這幾個顯是高手,見他武功一般,己方已是大占上風,是以好整以暇,袖手旁觀。

  圍攻十數人中,先前那勃術魯赫然也在其中,他去尋了道衍大師胥蒼雙說話,剛剛回來,此刻拿了一把虎頭刀,出手剛猛,功夫倒也不弱。

  沈放先前被彭惟簡打了一掌,受傷不輕,適才又在屋中被狂毆一番,氣力早已不支。加之先前連使「烈陽」「漁舟唱晚」,手臂又開始發漲,出手已感滯澀。

  三個敵人齊齊攻上,他腳下慢了半步,已被一刀砍中後背,只覺背上一股暖意,隨即一濕,衣服已粘在背上。知道傷雖不算重,出血卻是不少。

  圍攻眾人見敵人中刀,更是振奮,出手更急。沈放左支右絀,勉強擋開幾樣兵器,冷不防大腿又中一劍。他腿上中劍,移動頓受影響,不多時又被擊中數下,雖不致命,也叫他掛彩。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彭惟簡邁步出來。

  葉素心見他衣服脖子上都是血跡,駭了一跳,走上前來,見傷處已經包紮嚴實,關心道:「伯伯,可要緊麼?」

  彭惟簡脖頸被劍划過,出血也是不少,打退沈放後,才得暇匆匆止血包紮,見葉素心神色緊張,微微一笑,柔聲道:「皮外傷,你莫要擔心。」

  葉素心聽他中氣平和,知無大礙,這才鬆了口氣,望望院中,皺眉道:「這人武功也不是很高,如何混進來的?」

  彭惟簡道:「武功是泛泛而已,為人卻是詭計多端,我一不小心,也著了他的道兒。」提聲道:「沈放,誰人派你來的?」

  葉素心大吃一驚,看看彭惟簡,又往院中看去,沈放雖然蒙著面孔,但一經提醒,如何瞧不出來。

  葉素心心中驚疑不定,難道此人真是沈放,但沈放為何要對自己伯伯出手?她與沈放雖是相識不久,卻是相談甚歡,對他才識性情都甚佩服,真心將他當作朋友。

  突然想起不久之前,沈放也是潛入此地才被彭惟簡追查,難道沈放一直包藏禍心,與自己閒聊不過是利用她探聽消息?

  院中沈放步伐已亂,一使劍之人瞧見破綻,繞到沈放身後,挺劍刺向沈放後心。

  此人甚是狡猾,趁著沈放前面有人圍攻,敲沒聲息的出手,長劍慢慢伸出,到了不足一尺之處,才突然用力刺出。

  沈放面前有四人同時攻上,他長劍狂舞,堪堪守住,全然不察身後有人殺到,待感到身後劍風,急急側躍,仍是慢了半步,對手長劍一偏,已刺中肩頭。

  那人大喜,眼看這一劍穿肩而過,定廢了他一隻胳膊。沈放突然身子一矮,肩頭一道血箭噴出。

  那使劍之人大吃一驚,常人背後中劍,定是要向前躲,不叫劍刺的深入。沈放此際突然身子下墜,長劍上翻,卻叫他創口更大,流血更多。

  正自驚疑,沈放反腿踹出,正中那人小腹,那人登時倒飛出去,倒地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