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金鎖伍

  第197章 金鎖伍

  追了解辟寒一陣,解辟寒使了個花樣,雇了輛大車,騙過李承翰,自己卻又跑回JDZ來。♞♢ 6❾ѕн𝔲x.𝐜o𝐦 ☢🐊回來便探到了沈放下落,此時他已知李承翰兩人與謝少棠、沈放竟是師兄弟,雖不知他們師傅是誰,想必也不好惹,這梁子已經結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將沈放一併斬草除根。

  好在李承翰也察覺有異,半路趕回,抓了個玄天宗的屬下逼問,才知道解辟寒來了這裡,雖不知他是來殺沈放,也是急急趕來。只是晚了半日,仍然叫解辟寒逃脫。

  沈放聽聞謝全也死在玄天宗手中,當即又昏過去,他斷了一腿,失血數升,身體虛弱之極,又養了十數日才略為恢復。

  李承翰知道他此番深受刺激,也不敢離他而去,每日與他閒聊勸解。

  又過了半個月,沈放腿骨斷成兩截,寒來谷的傷藥雖是靈驗,沒兩到三個月也難痊癒。他已知《天地無情極》定是被解辟寒拿走,此是要物,必要拿回,將此事也與李承翰說了。苦勸李承翰離開,讓他繼續去追解辟寒,順便準備與魯長庚等人會合。

  李承翰無可奈何,只得離開,囑咐他一切小心,約定三月之後,在臨安西湖邊的望湖樓相會。至於為何要去臨安,卻不肯與他明說。

  李承翰走後,沈放掙紮下地,去了屋外一趟。金鎖爺孫被李承翰葬在屋後田中,沈放在墓前坐了一夜。

  眼看日出,沈放輕聲道:「金鎖,你能聽到麼,我打跑了壞人,這一劍因狂怒而生,我卻想叫它金鎖。這一劍也是因你而生,我舞給你看看可好。」

  言畢,沈放站起身來,他一隻腳不能移動,重心全在右腳之上,臉色凝重,緩緩一劍刺出。停了片刻,才又慢慢坐倒,臉上已是大汗淋漓。

  沈放道:「好像不怎麼厲害,有些失望是不是?那一劍我此刻使不出來了,但我向你發誓,若再遇到這樣的壞人,我一定還會使出此劍,叫你這樣的孩子再不會流血。金鎖,你泉下有知,你要好好地。哥哥說不定多久就會去看你,到時你定要漂漂亮亮的,笑給我看。」

  眼見日升日落,一條人影,兩座孤墳,靜靜的佇立天地之間。

  半個月後,日暮時分,一條單薄的身影跨進了臨安城。他正是沈放,他腿還未痊癒,走起路來仍是一瘸一拐。

  他走的很慢,卻一步不停。他實是無法在那屋中居住,一走進院子,便想起那孩兒。

  臨行前,他又去了墳上,在墳邊種了兩棵樹,一棵是杏樹,一棵也是杏樹。

  沈放在城裡不起眼的地方,租了所房子,日日閉門不出,拖著一條傷腿,只是埋頭練劍。

  當日他在半清醒半混沌之間,使出了驚天一劍。但待他清醒,那劍卻再難復,他知那一劍完全是機緣巧合,自己這輩子也未必再能複製那一劍。

  但有那一次經歷,他對於《天地無情極》的理解卻又多了幾分,他已經悟到,需由情、物入境,由形化意,領悟其本質,窮極奧妙,以情、物化劍,感天地之窮極,顯人間之萬象,可成極致之劍。

  但這道理卻顯得過於虛無縹緲,人固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樂,也不乏真情,極情,更有世間萬藝千學,異彩紛呈。但這些情、物如何融入劍招,化為招數,卻是毫無脈絡可循。

  這些時日,沈放如走火入魔一般,歸元劍無一刻離手,他的手掌早已磨破,血肉已和劍柄粘合在一起,時而牽動腿上斷骨,更是疼痛鑽心。

  他卻仍是不肯放手,每日不斷舞劍。他使出的劍法時而有招數可循,時而仿佛亂舞,招數時而精妙,時而笨拙不堪,但不管如何變化,他都絲毫找不到那一劍的神韻。

  沈放幼年進到寒來谷,拜了顧敬亭為師,沒過多久,便知道自己身體所限,無法修習內功。雖覺難過,小小心中,儘是不服氣之念,而他的難過,卻不是不能練內功的失落,而只是單純覺得,別人都可以的事情,我卻不能,如同差人一等,叫他自尊心受損。

  他暗自心道,我便不練內功,也能像燕叔叔一樣厲害。日後才能殺了那彭惟簡,為我父親報仇,於是加倍的努力練功。

  待他年歲漸長,與幾位師兄練習比試,雖諸位師兄對他皆是愛護,不忍傷他信心。但他是聰明人兒,漸漸已經明白,武學一道,缺了內功,確是天差地別。

  他少年心性,豈肯服輸,此後沈放便換了路數,各門功夫都去涉獵,終於與二師兄創出套萬象來。此次出來行走,總以為憑著自己頭腦和萬象之能,也能行俠仗義。

  起初還未如何,在無方莊雖然也受傷不輕,卻未叫他灰心喪氣。但兩次敗給解辟寒,金鎖慘死,報仇不得,叫他傷心欲絕。

  他真真切切體會到什麼叫心有餘而力不足,對武功的渴求之心,從未如此強烈。經脈枯竭又如何?不能練內功又如何?我既然能使出一次那驚天一劍,必然還能使出第二劍,第三劍。

  懷著這番信念,沈放發狂似的練劍,一日猛過一日。大腿的斷骨他感受不到,手上的刺痛他感受不到,飲食不繼的飢乏他感受不到,日光荏苒日升月落他也感受不到。心中只有一把劍在,不斷劈刺砍削,不斷展抹鉤剁。

  使劍多半用的都是腕力,與沈放之前使的組合槍劍不同,歸元劍單一把劍便是十四斤。

  沈放初時滿懷信心,真用起來才知厲害。這十四斤的重劍極難掌控,初練之時,連簡單的擊刺也是不准,劍法倒似倒退了不少。

  沈放知道這是氣力不足之故,但歸元劍雄渾鋒利的好處,他卻也體會的清清楚楚。歸元劍鋒利無匹,一劍斬下,手指粗的鐵條也如切豆腐一般。

  沈放心道,若能舉重若輕,駕馭此劍,以此劍之利之重,尋常兵刃怕是一擊便斷。

  只是如此一來,沈放臂膀手腕受力甚巨。他練劍以來,沒有一日不是手臂酸脹,幾乎舉不起來。

  如此又過了一個半月,他腿傷竟已是大好,這日他又練劍到半夜,仍是毫無進展。

  月色當空,他坐在小小院中樹下,橫劍膝上,自語道:「我也曾登上高山,可如今還在山腳徘徊,就連山腰也望不到,但總有一天,我還會去看看那山頂的風景,你也有點耐心好不好?」

  這些日子,他除了練劍,偶爾也翻開吳燭庸所贈的《器經》來看,不知不覺真的覺得歸元劍真有靈性,能懂他說話一般。

  沈放說了幾句,自己也搖頭而笑,心道,我也是痴了,居然跟一把劍說話,還想它回應與我。

  原來武學的意境當真是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我若不是自己悟到,別人與我說起這些,說某樣東西若是到了極致,便有了力量,若能融入武功,就可無堅不摧。無形的『意境』遠比有形的招數可怕。世間萬物,都是武功,琴棋書畫、甚至炒菜做飯,都有至理,都能拿來打架殺人。我如何能懂,又如何肯信?

  難怪當初師傅和燕叔叔,他們都不曾與我明言。他們兩位應該也領悟到了武學的『意境』,還有雲龍野叟前輩在書中也不去寫明。

  我若是自身領會不到,硬與我說這些,反是弄巧成拙,我信或是不信,只怕此生都難再涉足此境。

  正自胡思亂想,遠處突然有刀劍撞擊之聲。沈放微微一怔,側耳傾聽,打鬥之聲越來越響,聽聲音,交手之人正朝這邊而來。

  沈放起身回到屋內,虛掩房門,朝外窺探。

  只聽叮叮噹噹之聲更急,隨即聲音突止,只見遠處房上,三條人影,兩前一後,正朝這邊而來。

  前面兩個相距甚近,應是一夥,後面追著那人顯是武功更高,起落之間身形飄逸,不斷拉近距離。

  眼見幾人越追越近,沈放眉頭微皺,只覺身後追著那人似有些眼熟,好似曾在哪裡見過。看前面兩人已到了自己屋前,電光火石之間,不及多想,打定主意,看準前面一人落足之處,抬手一揚,打出一顆石子,將那人前面一塊瓦片打歪。

  沈放聽他落足之聲,已知那人輕功甚是一般,果然那人只顧逃命,絲毫沒有看到眼前有變,一腳踏上。

  那瓦片登時一歪,那人腳下一滑,急使一個「鷂子翻身」,雖未摔倒,卻已從屋上掉下,正落在沈放院中。

  身後追趕那人見他突然失足,輕笑一聲,搶前一步,也落在院中,正擋在那人身前。

  房上另一人見狀也是一愣,停住腳步,略一猶豫,仍是跳下房來,與先前那人並肩而立。

  只見滑倒那人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濃眉大眼,手持一把單刀。

  他身邊之人卻是個乞丐,也是三四十歲模樣,衣衫破破爛爛,蓬頭垢面,寬鼻大耳,手持一根短棒,身上背著五隻布袋。

  對面追趕那人頭髮花白,頜下長須,卻是個老者,手持一柄長劍。

  那漢子和乞丐本想逃跑,卻莫名其妙掉進個院子,這院子不大,對手擋在身前,又不敢貿然躍起翻牆,倒成了瓮中捉鱉之勢。

  ,還不夠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