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雲涌柒

  姜子君與哥舒天並肩而立,站在最前,姜子君身旁,一個女子笑靨如花,卻是翠羽樓的樓主曲宛煙。🎉✌ 69𝐒ʰⓤⓍ.ⓒόM 👣♔在她身後,兩個老嫗一左一右,相距不遠,一個乃是她翠羽樓的供奉神鬼仙婆馮從彤,另一個卻是漱雪堂的太上長老讓天一尺秋夜蓉。風傳她已將漱雪堂與翠羽樓合二為一,看來果真不假,也難怪她笑容滿面,志得意滿。

  這些人身後,哥舒天的魔教中人,熊婆婆、胡一風、朱之蕃等人站成一團,只是仍不見那猿公。之前的崆峒派大長老酆宗衡,也帶著弟子尹巢關站在其中。此際尹巢關面上說不出的彆扭,他居然也不知道,師傅竟也是魔教中人,自己好端端的一個崆峒弟子,怎地忽然入了邪道。

  更叫尹巢關不自在的,卻是身邊的蕭平安。這廝不知怎地,自始至終,死板著一張面孔,煞氣逼人。兩人初見本不愉快,再見面,尹巢關本想擺個冷臉,誰知蕭平安一雙眼看過來,卻是嚇他一跳,不自覺站到一旁讓路,這路一讓,徹底沒了臉面。

  崑崙派三絕六老也是一個不少。虞子墨與邱步雲正談笑,連帶身邊幾人,都是一臉輕鬆。唯獨廖顯揚面色陰沉。

  翼王府一眾人彭惟簡、晏蒼然、楊熏炫等也盡數來到。彭惟簡微微側頭,卻是正叮囑葉素心裹緊衣衫,莫要著涼。

  晏蒼然笑道:「彭先生待你這侄女,無微不至,倒真是好。」

  天台劍派的雲陽道人和點蒼分宗雲弄子、卓青行站在稍遠,雲陽與卓青行不住低語。

  兩派的高手也幾乎全部在場,天台劍派壓箱底的四老已歿其一,而這個東陽道人正是死在哥舒天手裡,屍骨都還未寒。如此仇怨,今日卻又站到一起,自是惹人議論。天陽、赤陽、承陽三人板著臉孔,難掩一臉怒氣。

  嵩山之上,當時支持崑崙派姜子君為武林盟主的門派眾多,但此際雪花幫、龍虎門、太平門、鐵劍門、神木幫這幾派雖也都到場,卻都刻意與崑崙一眾拉開距離。至於峨眉派和蜀中唐門根本無人現身。

  當初支持姜子君的青城派甄意融掌門則和南海瓊州南宮家、福建歐陽家的一群人站在了中間橋上。幾人身側,卻是太平門門主養澤坤,面帶笑容,眼睛半閉。他身邊一人,與他閒聊,卻是劍大師封萬里。

  這其中倒是頗耐人尋味,嵩山之會後,江湖風起雲湧,波譎雲詭,出了不少事情,這其中當初支持崑崙派的,最是運氣不佳。漱雪堂堂主倪虹裳離奇死在船上,八卦門易心丞和鐵劍門郭衡陽被人懸屍河上,鷹爪門左千尋卻是剛剛被華山風危樓所殺。

  眼下鷹爪門四五位長老站在人群之中,對河那邊怒目而視,看的正是風危樓。

  據說左千尋死後,鷹爪門立刻便去尋華山派討要說法,誰知風危樓避而不見,華山掌門岳思彰推三阻四,就是不認,推說私人恩怨,華山派不好管束。鷹爪門自是怒氣衝天,揚言要找風危樓算帳。岳思彰卻又變了口風,言道,風危樓乃是華山派的人,自己派中人若有事,華山派可不能不管。鷹爪門發了半天狠,終究不敢跟華山派翻臉。

  河西人群之中,還有一人也是引人矚目,卻是欒星來。只見他鼻青臉腫,一張臉幾乎已經認不出來,一雙眼惡狠狠盯著橋上,比鷹爪門幾個更要咬牙切齒。

  橋上人群之中,站著四人,卻是雲錦書、沐雲煙、慕小倩和少林和尚德秀。慕小倩依偎在雲錦書身側,兩人不時低語兩句,瞎子也瞧出兩人有些曖昧。

  這欒星來也是命運多舛,流年不利,昨日連遭兩次惡揍。先是遇到雲錦書和沐雲煙、慕小倩三人。沐雲煙自是仇人見面,雲錦書這個師兄義不容辭,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頓毒打。

  欒星來本來武功不弱,奈何前日已經被蕭平安痛毆一頓,又被沈放連蒙帶騙,精氣神都是低落。慕小倩在一旁煽風點火,推波助瀾,雲錦書如有神助,大發神威,打的欒星來一敗塗地。

  這邊打完,德秀卻是來了,滿目怒容。他也是驚聞了宋源寶的死訊,激憤難當,又與欒星來有舊怨。當即也不管什麼江湖道義,上去就是拳打腳踢。

  河東一邊,人也是不少,華山派、丐幫、鐵掌幫的人都是早早到來,聚成一團,左右兩側,一樣散落些宗門閒人。丐幫史嘲風,華山派岳思彰,鐵掌幫林離方三人聚在一處,也在低聲交談。

  群雄不少人都是到來已久,早尋到相熟的人扎堆,竊竊私語。

  金牌詔書一事,事關緊要,崑崙、衡山、丐幫之類直接參與其中的大派自然已經知曉,但也僅限一些核心首腦人物。趕來的一眾小門派或者江湖散人,卻還是雲裡霧裡,只知哥舒天聯同崑崙派,要與燕長安和衡山派比武。

  人群中一些閒人,忍不住好奇,各種猜測,多是荒誕不經,甚至有人猜是哥舒天要幫姜子君再爭武林盟主。

  龍虎門門主寧則中與大洪拳門主洪文鼎也站在河西,兩人都是孤身前來,並未帶門中高手,站的離姜子君等人足有十丈遠。耳邊聽幾個閒人胡扯,只覺好笑。雖然兩人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箇中原委是一無所知。

  忽地一人上前拱手,道:「寧門主,洪門主,巧了,巧了。」

  寧則中與洪文鼎略顯驚訝,抱拳還禮,道:「不想是樊門主,你是何時到的?」

  來人正是大旗門門主樊鎮昱,道:「馬不停蹄,半個時辰前,才摸進城來。」

  洪文鼎道:「從東邊?」

  樊鎮昱道:「正是。」

  寧則中道:「不易不易,眼下人人都急著朝外跑,樊門主卻是背道而馳。」

  樊鎮昱道:「樊某是有事耽擱,揚州城守,關乎大局,豈能不過來看看。」

  洪文鼎道:「你莫打趣,這仗打了年把了,也沒見你關心過哪個城池得失。」呵呵一笑,道:「聽說這一年半你又納了幾個小妾倒是有的。」

  樊鎮昱哈哈道:「莫要取笑,莫要取笑。大夥都不是一般麼,你們都在,如何少的了我。」

  洪文鼎道:「我們也就看看熱鬧。」眼角朝崑崙派位置一瞥,又朝對面一看,陰陽怪氣道:「憂國憂民,俠之大者啊。」他與寧則中兩人雖是不知真相,但這兩撥人河東河西,站的涇渭分明,又在揚州這烽火之地,自與宋金之爭脫不了關係。

  寧則中冷笑一聲,道:「憂國憂民?這夥人借著宋金之爭,無非還是想為自己撈些好處。我還是那句話,咱們江湖人,介入廟堂之爭,便是自討苦吃。」

  洪文鼎故意一本正經道:「你瞧你就是小人之心,燕大俠俠肝義膽,豈能不是真為百姓著想?」

  寧則中道:「身知的高手都不過問,倒顯得他厲害了。」

  洪文鼎仍是裝腔作勢道:「你這便是強詞奪理,雙尊一聖多大年紀了,還指望他們奔波?你自己漠不關心,無動於衷,旁人使力,還要譏諷,當真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寧則中道:「是,是,是,他是好人,我是壞人,成了吧。」

  樊鎮昱笑道:「咱們呢,不好也不壞,只是平庸而已。」

  洪文鼎眉頭微皺,寧則中卻是笑道:「樊門主說的好,平庸最好。我心素已閒,清川澹如此。平庸便是平安,平安便是福氣。」

  洪文鼎撇了撇嘴,道:「平安自然是福氣。」忽地笑道:「可卻不能姓蕭。」

  寧則中也朝那邊看了一眼,搖頭道:「這小子也真是倒霉。對了,樊門主,你方才說是從東邊進來,眼下城外情勢如何?」

  樊鎮昱道:「兩位揣著明白裝糊塗,既然知道我是自東邊入城,自是對形勢了如指掌。」

  寧則中道:「你自外面來,豈能知道的比你清楚,莫賣關子。」

  樊鎮昱面色一正,道:「金兵十萬大軍壓境,隔著兩里地,已經將北面和西邊圍的水泄不通。」

  洪文鼎道:「這紇石烈子仁打的什麼算盤,為何只圍一半?」

  樊鎮昱笑道:「若是四下圍合,眼下這河邊人,十停要去九停。」

  寧則中道:「你也莫笑,若不是還有逃走之地,咱們誰敢留此,真陪著這幫瘋子抗金救國不成?古來爭戰,圍而不攻,圍三放一,都是戰法,唯獨這圍一半,放一半,確是少見。」

  樊鎮昱道:「瞧架勢,北面兵力也是不多。西邊卻是元帥左監軍胡沙虎統軍,瞧這一方才是主攻。這廝也是謹慎,分兵一萬,背向紮營,牢牢守住自己西翼。」

  寧則中道:「那是要防備六合的畢再遇。」

  洪文鼎忽道:「別說了,燕長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