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飛抓了藥,打開邊上的一個小房間,房間是一個小臥室,連帶做飯的地方,雲珩和米詩琳在裡面幫忙熬藥,患者也暫時躺在周金飛休息的床上休息。
附子85克,乾薑60克、蔥頭5個。
附子先煎,等到水沸之後再煮會兒,雲珩才開始下乾薑和蔥頭。
熬藥時間不短,雲珩一邊和米詩琳熬著藥,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也不在乎患者就在邊上,只是壓低了聲音。
「那位周醫生好像不服氣你呢。」
米詩琳笑著道。
「嗯,周醫生很厲害。」
雲珩點了點頭,對於周金飛的不服氣,雲珩其實是沒多少生氣的。
雖然就水平而言,雲珩現在已經超出了周金飛很多,一個六級,一個九級,差距相當大了,而且越往上,這一級的差距越是明顯。
就大多數醫生而言,五六級水準都可以靠著時間和經驗堆積到,可七級以上,就不是單純的靠經驗和時間就可以的。
雲珩自己有著面板,能見識到各式各樣的患者,還有面板介紹,最主要的一點是,在面板裡面不怕出錯,無論什麼病症,什麼患者,雲珩都敢去治療。
僅僅這個優勢,就是所有醫生不可能有的。
在現實中,面對真正的患者,哪怕是季風文和屈同文那樣的國醫大師,也要慎重小心。
不怕出錯,可以隨便練手,錯了總結經驗,對了增長經驗,這才是雲珩成長這麼快的關鍵性因素之一。
雲珩這個人一直是比較人間清醒的那一類人,他有著面板,所以並不覺得自己了不起,反而對周金飛這種靠著真本事能達到六級水準的很佩服。
就像是,自己是靠父母,人家是靠自己,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雖然靠父母也是一種本事,可有的人覺得靠父母理所應當,有的人則不會這麼認為。
「很厲害?」
米詩琳沒有面板,也不怎麼懂中醫,自然不知道周金飛什麼水平,可雲珩能說誰很厲害,那就比較厲害了。
和雲珩相處了這麼久,米詩琳是知道的,雲珩並不怎麼喜歡吹牛,輕易不會對誰有這麼高的評價。
「嗯,不比岳少江和晉世傑他們差。」
雲珩點著頭,鄭重的道。
米詩琳:「......」
這叫很厲害嗎?
一時間米詩琳看著雲珩認真的面龐,都有點無語。
她原本以為雲珩所說的很厲害,應該是和他自己差不多吧,結果卻是和岳少江晉世傑等人比較。
岳少江和晉世傑他們很厲害嗎?
米詩琳並不這麼覺的。
或許岳少江晉世傑等人隨便拉出去一位,水平都不差,可總是在雲珩邊上的話,米詩琳這種外行,那是真沒覺的岳少江晉世傑多麼厲害。
雲珩看了一眼米詩琳,這是什麼表情?
人家岳少江和晉世傑確實很厲害了好吧?
熬好藥,等患者用了藥,雲珩就走出了房間,又到了周金飛邊上。
周金飛正在給一位患者做檢查。
患者男性,五十來歲,雲珩在邊上聽了一會兒,患者是胸痹心痛。
「每次疼的時候,就好像心胸被人往一塊簇一樣,就像是有氣憋得這一塊。」
患者說著,還用手指著:「疼的時候後背都是疼的.....」
患者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面色嘴唇發青,看上去病的很嚴重,是強撐著來這兒看病的。
周金飛詳細的給患者診了脈,做了檢查,然後又詳細的問了病情:「這是寒邪在里,病症屬陰,陰寒水邪盛,導致心氣不旺.....」
說著,周金飛給開了桂附理中湯。
開好方子,周金飛看到雲珩在邊上,又把方子遞給雲珩:「雲醫生給把把關。」
雲珩接過方子,周金飛的這個方子,桂附理中湯,而且重用黨參白朮同時還加了當歸,有著明顯溫補派的路子,黨參、白朮和當歸都是峻補之藥,周金飛的這個方子卻是重用,整個方劑重在補,其次在溫中散寒。
「雲醫生,方劑有什麼問題嗎?」
周金飛看到雲珩拿著方劑好半天沒吭聲,忍不住問道。
「患者是陰證,寒水已經犯了中宮,貿然用參術、當歸等峻補之藥,會不會有點不合適?」
雲珩客氣的道。
「怎麼會?」
周金飛拿過方劑:「我特意重用黨參、白朮等藥物,就是為了加重峻補,患者是陰證,脈息遲若,心陽不足,陰邪侵犯,體虛嚴重,應當滋補元陽才對。」
「患者的情況是土虛難以制水,陽衰而不能鎮陰,從而導致肝腎陰邪夾寒水上凌心肺,所以胸痹心痛,這個時候重用黨參、白朮和當歸,就像是高築提拔,直接堵住了水道,水邪沒有出路,岸高浪急,引起上游,勢必會造成心痛更為嚴重和頻繁的發作。」
雲珩道:「應用附子等心熱藥物治療陰證,一般少用滋補之藥,應當扶陽驅寒為主,宜溫不宜補,溫則氣血流通,補則寒濕易滯,以患者現在的情況,並不合適過早峻補。」
周金飛看了看自己剛才的診斷記錄,又看了看自己的方劑。
「我覺的雲醫生還是過於武斷了。」
周金飛並沒有被雲珩說動:「正所謂條條大路通京都,中醫最大的特色就是不拘泥於形式,溫補的路子也並非走不通。」
「話是如此,但是還要因人而異,患者的情況並不適合滋補。」
雲珩有點無奈。
天才有天才的好處,卻也有天才的壞處,越是天才,往往對自己的判斷越是執著,越是固執,總是覺得自己是對的,別人的不一定就對。
倘若雲珩是季風文或者屈同文,周金飛還能聽進去幾句,可雲珩比周金飛還年輕,縱然名氣不小,周金飛也不會輕易認可雲珩。
中醫並不拘泥形式,有時候一個病症可以有多種治療方法,溫補派也好、火神派也好,各有各的路子,這也是一些人攻擊中醫的一點,然而事實上,確實不同的法子是可以治好相同的病症的。
但是這個患者......
「雲醫生,並非我不相信你,只是我們的想法可能不一樣。」
周金飛客氣的道。
「這不是想法的問題。」
雲珩見周金飛相當固執,一時間也有點無奈,想了想拿過紙筆,寫了一個方劑:「周醫生要是不信,就先用一劑試試,倘若患者心痛加重,可以改用我的方子,我這邊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雲珩扔下方劑,帶著米詩琳一塊離開了周氏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