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二層

  奧瑪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一具死狀悽慘的屍體附近，面色有些難看。

  「奧瑪巫師！」

  「前輩！」

  幾位有著高塔背景的巫師學徒站在一旁，神色惴惴，給騰出地方。

  這裡是一處靠近集市的窄巷，因為前天剛剛下了雨，地面上滿是積水。

  巷口圍著不少人，正竊竊私語。

  地面上的屍體死前遭遇了極其殘忍的折磨，雙眼刺瞎、雙腿打斷，面部更是被利刃劃出道道猙獰裂口，尤其是下體位置更是慘不忍睹，行兇者似乎就是要以此來發泄。

  「把圍觀的人都趕走！」

  奧瑪眉頭皺起：

  「到底怎麼回事？」

  「前輩。」一人張了張嘴，面色慘白：

  「昨天下午，藍斯因為被趕出店鋪心情不好找我一起喝酒，晚上我們喝酒喝多了……」

  「等我清醒過來，找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

  死的是藍斯！

  而且死狀悽慘！

  「是誰做的？」奧瑪面色陰沉：

  「場中留下這麼多行兇者的痕跡，你們不要告訴我沒有什麼線索！」

  「應該是萊爾。」一人低聲開口：

  「刑者萊爾，一個擅長使用鋸刀的大騎士，他……他一直想對藍斯動手。」

  「萊爾？」奧瑪問道：

  「他與藍斯有仇？」

  如果是高塔的其他人遇害，奧瑪估計不會多問，直接按規定報復即可。

  但藍斯……

  這人的性格惡劣到連她都有所耳聞，被人殺死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這……」科恩遲疑了一下，才低聲道：

  「藍斯曾經與萊爾的姐姐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後來萊爾姐姐死了。」

  他沒說是怎麼死的，但想也知道，肯定與藍斯脫不了關係，不然豈會引來對方的報復。

  「呵……」奧瑪輕呵：

  「算了！」

  「先把屍體收起來，然後……」

  「高爾德巫師！」

  她話音未落，場中已經多出一道人影，更有一股沉重的壓力落下。

  就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落在場中幾人的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藍斯……」

  「死了？」

  面色難看的高爾德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場中，雙眼死死盯著地上的屍體。

  「他父親專門托我照顧他，我甚至限制他離開萊比錫集市的範圍，就是為了保護他。」

  「結果……」

  「還是出事了！」

  他的聲音滿是憤怒，怒火好似從眼眶裡湧出。

  「高爾德巫師。」奧瑪緩聲安慰：

  「事情已經發生，您也別太傷心，現在要做的事妥善處理藍斯的後事和為他報仇。」

  「不！」高爾德面泛冷意：

  「還有別的事。」

  嗯？

  奧瑪一愣。

  「你叫科恩是吧？」高爾德側首，看向一旁面色慘白、雙股顫顫的年輕人：

  「我聽藍斯提過你的名字。」

  「是……是……」科恩嘴唇顫抖：

  「前輩，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我沒說藍斯的死跟你有關。」高爾德眯眼：

  「但他跟你一起喝酒，你沒事，他卻死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你跟藍斯關係這麼好，陪陪他應該沒問題吧？」

  「前輩……」科恩抬頭，面上滿是絕望，下一瞬突然轉身朝著外面的街道衝去。

  「彭！」

  前沖的他身體一僵，頭顱整個爆開，紅的、白的各種東西遍灑周圍。

  一環巫術——心靈風暴！

  「高爾德巫師……」奧瑪面色發白，口中喃喃：

  「沒必要。」

  「很有必要！」高爾德聲音冰冷：

  「格林家族的人死了，必須有人付出代價，這就是我們家族的規矩！」

  「他應該慶幸這裡是魔法森林而不是卡利姆大陸，不然他的家人也要為藍斯陪葬！」

  「唰！」

  高爾德伸手把藍斯的屍體收進自己的空間巫器之中，踏步朝集市行去。

  奧瑪急忙跟上，想了想又取出一張魔法紙在上面快速寫了些什麼。

  不久。

  「呼……」

  高爾德身裹疾風來到店鋪，冷冰冰的視線掃過場中眾人，開口問道：

  「誰叫佐伊？」

  正中忙碌的佐伊停下手上的動作，在無形的威壓下表情有些僵硬。

  「我……就是。」

  「唰！」

  她話音剛落，身體就不受控制朝著側方飛去，同時剛才站立的櫃檯轟然炸開。

  如果她沒能及時閃避，怕是上半截身體已經像那櫃檯一樣當場碎裂。

  突如其來的殺意和近在咫尺的死亡，瞬間讓她面色煞白、一臉惶恐。

  「高爾德巫師！」

  卡爾從後院行出，揮手把佐伊拉到自己身後，皺眉朝著來人看去：

  「你這是在做什麼？」

  「藍斯死了。」高爾德聲音冰冷：

  「就在昨天夜裡死的。」

  「真是遺憾。」卡爾嘆息，他也是剛剛從奧瑪的提醒中知道這個消息：

  「不過這與佐伊好像沒有關係？」

  「如果沒有她，你不會趕走藍斯，如果你沒有趕走藍斯，他就不會找人喝酒，也就不會被人殺死。」高爾德開口：

  「所以……」

  「這個女人應該付出代價。」

  他聲音冰冷、邏輯清晰，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牽強了些。

  或者說，

  這就是他的邏輯！

  「高爾德巫師！」卡爾皺眉：

  「你這麼說，就有些太霸道了吧？」

  「霸道？」高爾德冷哼：

  「我們格林家族做事，一直都是這麼霸道，你以為你自己就能沒事？」

  心靈風暴！

  「別！」

  緊接著出現奧瑪大聲急喝，手中法杖輕抬，一股無形屏障出現在卡爾面前。

  她以為高爾德只會拿巫師學徒發泄，想不到他連正式巫師也不準備放過。

  同時。

  一股水流浮現，化作水球籠罩周遭。

  法術護盾！

  潮汐之力！

  兩位一環初期巫師同時施法，攔在心靈風暴之前，法術靈光轟然碎裂。

  「彭！」

  卡爾身不由己後退一步，面色凝重。

  就算是他和奧瑪聯手，也攔不住高爾德的一擊，這就是一環初期與中期的差距。

  但……

  「唰！」

  卡爾手腕一抖，掌中出現一柄刺劍，同時凌厲肅殺的戰氣自體內湧現。

  「嗯？」

  正欲舉步上前的高爾德眼眶跳動，下意識後退一步，驚疑不定看向卡爾：

  「傳奇騎士？」

  兩人的距離這麼近，如若拼命，他未必能夠無恙。

  這時。

  店鋪里傳出的巫術波動也引來了集市上的護衛隊，喝聲接連響起。

  「怎麼回事？」

  「住手！」

  「……」

  不過等護衛隊到了現場，立馬啞了嗓子，畢竟這裡是六環高塔的地盤，而且對峙的還是三位正式巫師。

  「哼！」

  高爾德深深看了眼卡爾：

  「身為正式巫師，又是傳奇騎士，難怪敢欺負我們格林家族的人。」

  「我們走著瞧！」

  說著轉身，身形一晃朝著天空衝去，眨眼間就不知去向。

  身為一環中期巫師，他並不害怕卡爾，但現在這種情況很明顯難以繼續下去。

  不過，

  格林家族的報復絕不會就此為止。

  第二天。

  卡爾就收到丹尼爾巫師的傳訊，說是幾年後去往卡利姆大陸的名單已經確認。

  他，

  不在其中之列。

  這很不符合規矩，但卡爾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無語搖頭就扔到一邊。

  「高爾德……」

  「還真是小心眼！」

  「又多了一個仇家！」

  *

  *

  *

  時光匆匆。

  轉眼就是幾個月過去。

  為了避免招惹瘋狗似的高爾德，這段時間卡爾老老實實窩在店鋪修煉。

  聖魔變的修煉，主要是以生命能量刺激自身潛能，進而讓肉身發生質變。

  其中的難點，在於如何用生命能量有序、完整刺激到身體的各個部位。

  而這難點恰恰對卡爾來說不難。

  神域碎片對肉身的絕對控制，能夠讓這門聖技輕鬆入門，且快速進階。

  只要修為夠強、生命能量足夠，聖魔變前面幾個階段的修行會很快。

  當然，

  越往後越慢！

  「咔嚓！」

  伴隨著一聲脆響，涅夫魔鏡的鏡面浮現道道裂痕，內里銘刻的幻境也徹底失效。

  卡爾眼中閃過一絲恍惚，意識從幻境中脫離出來，隨即面露苦笑。

  「可惜！」

  「終究是不能用了，不過也差不多測算出大概的實力，現在的自己近戰的話有很大機會擊殺一環中期巫師，有一定機率重傷一環後期……」

  他雙手翻轉，五指輕輕掃過虛空，空氣竟是如同水面般泛起漣漪。

  五指一握，空氣爆響。

  扔出符印激發的道道風刃，可以輕而易舉切開金鐵，卻斬不破卡爾的皮肉。

  此時的他，聖魔變已經修成第二層。

  緊實、強悍的皮肉，能夠硬抗利器斬擊，就連瞳孔眼球這種人體弱點，都能做到針刺不破。

  對於巫術的抗性，更是全面提升。

  「第三變……」

  「以我現在的體質，兩到三天積累的生命能量，才能淬鍊一次身體，而想要達到聖魔變的第三變，幾千次淬鍊必不可少，也就是說……」

  「幾十年！」

  「就算其他的什麼都不干，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上，也需要幾十年才能達成。」

  搖了搖頭，卡爾收起舒展身體的動作。

  「好在除了依靠自己，用外物同樣可以，異世界做不到，但這裡可是資源豐富的魔法森林！」

  「只要修成第三變，到時用拳頭也能錘死高爾德！」

  走出店鋪，街上行人依舊行色匆匆。

  聖槍館！

  這是一家專門出售騎士所需物資的店鋪，兵器、盔甲、功法、藥劑一應俱全。

  店鋪的主人是一位傳奇騎士，有著一階中期修為，而且還兼修巫術，戰力十分了得。

  就算是巫師，也不敢小覷他。

  「巴多！」

  卡爾朝店鋪主人打了聲招呼，來到後面招待貴客的地方，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今天生意不錯。」

  「還行。」巴多身材魁梧，渾身毛髮旺盛，據說他身上有著巨人的血脈。

  擦了擦手上的油漬，他邁步來了過來：

  「卡爾巫師，這次來還是要獸肉？」

  「不。」卡爾搖頭：

  「我想要些生命藥劑。」

  「生命藥劑？」巴多眨了眨眼：

  「是卡爾巫師的後輩要成為騎士了嗎？我送兩份優質的生命藥劑當做禮物。」

  「不是。」卡爾擺手：

  「是因為某些原因，我需要大量的生命藥劑來做試驗，可能需要……」

  「上千份！」

  「上千份？」巴多嘴角微抽。

  對他們來說，生命藥劑算不得什麼，但上千份的數量依舊十分驚人。

  「這個……」

  遲疑了一下，巴多開口：

  「生命藥劑一份兩枚魔石，一千份的話我可以打個九折，一千八百魔石。」

  「不過數量太大，一兩天內很難籌齊，需要等幾天再來拿。」

  「沒關係。」卡爾想了想，問道：

  「我一次也用不了這麼多，手上更沒有這麼多魔石，你先拿幾十份就好。」

  「對了，我聽說有一種藥劑，蘊藏的生命能量是生命藥劑的數十倍，你這裡有沒有？」

  「神血藥劑！」巴多笑了笑：

  「有幾劑，但價錢比較昂貴，通常是二環巫師用來治療身上的傷勢，買它的話並不划算。」

  「唔……」

  他略作沉吟：

  「其實說到與生命能量有關的藥劑，大家族一般都會培養忠於自己的騎士隊伍，他們其實最為擅長。」

  「你先到二樓等一等，我去拿藥劑。」

  卡爾點頭。

  上了二樓，在單間等了沒有多久，就有人敲響房門，推門走了進來。

  只不過進來的人不是巴多，而是兩個許久未見的熟人。

  「嗯？」

  卡爾面色一變，猛然起身。

  「卡爾。」來人面露笑意：

  「好久不見！」

  「米莉！山姆！」卡爾眯眼，視線掃過進來的兩人，心中警兆提起：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來人赫然是卡佩家族的米莉、山姆，當初卡佩家族覆滅時逃出去的兩人。

  她們現在依舊在許多勢力的通緝名單上，竟然還敢在集市上露面。

  「卡爾，我的朋友，不要激動。」米莉雙手虛按，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我們沒有惡意。」

  「這點我相信。」驚訝過後，卡爾面上恢復平靜：

  「只不過以你們的身份，出現在萊比錫集市，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即使是巫師也一樣！」

  他看的出來，米莉已經成為正式巫師，就連山姆的精神力也有很大長進。

  但巫師又如何？

  只要他們被別人發現，絕對活不過第二天！

  「呵……」山姆輕笑：

  「幾年前，我們還是這座集市的主人。」

  卡爾搖頭：

  「世界上唯一不變的真理，就是一切都在發生變化，權利也一樣。」

  「卡爾！」米莉直接開口：

  「我希望你幫助我們對付安德魯家族！」

  「……」卡爾無語：

  「米莉、山姆，作為曾經的朋友，我希望你們不要被仇恨沖昏了頭腦。」

  安德魯家族只是二環巫師就有三位，只憑她們兩個就想報仇無疑是做夢！

  「我們很清醒。」山姆道：

  「卡爾，你應該還不知道，納爾遜家族的那位一環後期已經成功進階二環巫師。」

  「安德魯家族不會允許集市有另一位二環巫師，所以他們必定會有一戰。」

  「總之……」

  「這次動手我們有過認真考慮，而且選擇的目標恰好與你有些矛盾。」

  「哦！」卡爾挑眉：

  「哪位？」

  「文森！」山姆道：

  「安德魯家族管理獸場的巫師，一環中期巫師文森，他好像得罪過你。」

  卡爾沒有吭聲。

  自從上次遭遇了血爪巫師的伏擊，他就與文森斷了生意上的往來，這點瞞不過其他人。

  「納爾遜家族打算利用你們對付安德魯家族？」想了想，他慢聲開口：

  「只憑你們兩個肯定不行，也就是說……，納爾遜家族還找了其他人。」

  「是。」米莉點頭，並不打算隱瞞這點：

  「與安德魯家族有仇的人不少，而我們只需要對付文森一人就行，智者曾經所過，群狼也能咬死猛虎。」

  「卡爾！」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卡爾念頭急轉。

  他並不看好對方的行動，文森雖然老了，但畢竟是一環中期巫師。

  「你放心。」山姆見他面色變換，寬慰道：

  「不論事情有沒有成功，我們都不會出賣你，而且我們不需要你動手，只需要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就行。」

  「……」卡爾若有所思。

  文森與他有仇，能夠報仇當然願意，前提是確定自己不會受到波及。

  「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關於文森的線索，但需要你們拿出一些藥劑配方交換。」想了想，卡爾開口：

  「類似生命藥劑之類的配方。」

  「藥劑配方？」米莉、山姆對視一眼，隨即由米莉點頭：

  「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