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人間真實，真實人間
「小滑頭。」
帕羅巫師看著林克走出辦公室，輕聲嘀咕。
不過林克.格蘭德的心眼越多，越滑頭，他反而越欣賞。
太過於實誠的人，哪怕天資橫溢，也無法走得長遠，取得什麼成就。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老實人總會吃虧。
一點，兩點，三點，點點小虧累積起來，直到徹底壓垮。
帕羅巫師沉浮幾十年，見過太多沒什麼心眼的天才中途殞落。
拿起智腦，帕羅巫師直接發出一個「視頻通話」請求給彼得.萊昂內爾。
「什麼事？」
屏幕上一片黑，傳來劇烈運動發出的喘息、不可言說的動靜和彼得.萊昂內爾不耐煩的聲音，「我正忙著呢，快說！」
帕羅巫師暗道一聲晦氣，隨後簡短撂下一句話：「就一件事，停下所有針對林克.格蘭德的小手段，不要逼我發飆。」
「知道了。」
彼得.萊昂內爾的語氣愈發不耐煩，「這麼點屁事也找我。他是你兒子啊，看得這麼緊？」
「別瞎扯，就這樣。」
帕羅巫師聽著越來越高亢的女聲獨唱，很是無語，直接掛斷通話。
「晦氣！」
覺得耳朵有些不乾淨了的帕羅巫師吐槽一聲，隨後進入「瑞沃索思論壇」，瀏覽女巫平權的帖子，來分散注意力。
另一邊。
彼得.萊昂內爾又努力磋磨許久，終於讓彼此的意見都達成一致，共同和諧，短暫結束了蛻變期，晉升賢者之境。
幾發巫術隨心意施展出來，兩人身上的水漬、汗漬與其它痕跡全部消失。
便利，清爽，舒適。
讓眉眼間流露出愜意與滿意的女伴去換一身戰袍，彼得.萊昂內爾接通索倫.露琪亞的通訊。
「索倫，你的試探有反饋了。」
彼得.萊昂內爾沒有和索倫.露琪亞寒暄，開門見山，直接說道，「帕羅剛剛聯繫我，要求我們停下所有針對林克.格蘭德的小手段。」
「嗯。我知道了。」
屏幕上，索倫.露琪亞依然板著臉，面無表情，冷冷說道，「既然試探出帕羅的態度了，那就直接安排人，在兩區大比期間弄死好了。」
「好，就這樣，我還有事。」
彼得.萊昂內爾看著走出衣帽間，換上一套諸神世界某位女神裝扮的女伴，頓時激動起來，急忙掛斷通話。
又是一場惡戰，即將爆發。
……
林克沒有虛度時光。
4門從黑市上購買的巫術還停留在精通層次，需要提升。
一下午的時間，林克都泡在實驗樓七樓，練習巫術。
既練習單個巫術的熟練度，也不斷對已經掌握的12門0環巫術進行搭配。
基於偽·本命巫術開發出的「連續施法」、「並列施法」和「雙重/多重施法」的巫術技巧，一一練習，加深掌握程度，提高熟練度。
現在離兩區大比，只有不到兩個半月的時間了。
從學院零星披露出來的信息，林克了解到，死亡率最高的形式是一對一戰鬥，難度最高的形式則是探索秘境與絕境求生。
這三種形式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對參與兩區大比的學徒，在巫術上的掌握與運用要求極高，雖然各有偏重。
一對一戰鬥，偏重攻擊類與防禦類巫術，不鼓勵使用符文物品和巫器，但也不禁止。
前提是參戰之人能提供合理的收入來源，證明購買符文物品和巫器的魔石，是靠自己所學掙來的。
探索秘境，偏重於探測類巫術與各類知識儲備。
絕境求生，考驗的就是參賽學徒的綜合能力了，稍稍偏重於實踐，輕於理論。
林克既然提前開始準備，就必須將這三種形式列為重點備戰對象。
除開練習已掌握的12門0環巫術，林克還準備等春季學期開學後，再去挑選幾門0環巫術，作為儲備。
哪怕不學到圓滿，只到精通，指不定也能在某些情況下發揮作用，對吧。
反正有魔咒學天賦，可以任性！
練習了一下午巫術，期間幾次淺程冥想恢復精神力和魔力，讓林克消耗頗大。
但林克還是疲憊的身體，去接了茉莉下班。
一路無事。
見林克眉眼間清晰可見的倦色，茉莉原本準備詢問幾個在兼職期間產生的問題，心思也淡了下去。
到食堂吃過晚飯。
茉莉主動說道：「今天比較累了，就不去圖書館和實驗室了，想早點回宿舍休息。」
林克心念一轉，知道茉莉這是在委婉地關心他。
「好。」
林克笑著回應，隨後送了茉莉回宿舍。
他自己也沒獨自去圖書館或實驗室。
人家一片好心，既然當場沒有拒絕，那就不要冷了心意嘛。
心弦最近一段時間確實繃得很緊，難得休息。
林克也沒多做什麼的打算，洗漱換衣，深度冥想，然後早早睡去。
一覺到天亮，愜意得很。
林克甚至覺得精神力又增進不少。
喚出系統面板一看，果然，精神力已經45，猛漲2點！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同樣適用於巫師的修行。
接上茉莉，兩人搭乘軌道交通列車，直奔南區。
是的，南區。
昨天中午在店鋪餐廳吃午飯的時候，瑟琳巫師點了林克、茉莉和緹娜巫師的名，一起前往南區一家工廠，幫忙調試璃萱草系列的新生產線。
隨著「瑞沃索思論壇」上女巫平權運動的興起與發展，林克.格蘭德的熱度漸漸消散，璃萱草系列的熱度直接爆棚。
前來瑟琳巫師藥劑店購買璃萱草系列，尤其是香氛與香水的女性巫師與巫師學徒，幾乎要把店鋪的大門給擠破了。
瑟琳巫師趕緊又新添了兩條生產線。
工廠那邊本來就在加班加點趕生產進度，缺少技術人員調試新生產線。
瑟琳巫師無奈，只能親自動手。
帶上緹娜，是因為她作為藥劑分裝助手，走的是藥劑師的常規學習與成長之路，下一階段就是藥劑煉製助手，直至成為一名合格的藥劑師。
哪像林克，仗著植物學天賦與魔藥學天賦，野蠻成長。
而帶上林克與茉莉，則是學院的一個沒有擺在明面上的規定。
那就是僱傭了學徒做兼職的單位，除了給出報酬，還要捎帶手培養學徒的相關能力。
米娜.哈弗切克付出大代價，求的就是這個捎帶培養。
可惜自己不爭氣。
南區，距離目的地最近的站台。
林克和茉莉剛下列車，就看到了瑟琳巫師那輛大紅色的懸浮車。
「早上好，瑟琳巫師。」
拉開車門，登上懸浮車，林克與茉莉齊聲打招呼。
「嗯。」
瑟琳巫師隨意應了聲，一腳「油門」，懸浮車嗖的一下躥了出去。
與前幾次坐的全智能駕駛交通載具不同，瑟琳巫師的這輛懸浮車是極為復古的手動操作。
林克看見了類似前世汽車的一些部件。
比如類似F1賽車方向盤的操作手柄，比如手動掛擋，比如「油門」、「離合」與「剎車」。
久違的震驚。
懸浮車速度極快，恍若閃電。
幸好瑞沃索思城人車分流，懸浮車也可選擇貼地、低空、中空、高空四種模式，所以不怎麼用擔心撞人或撞車。
茉莉從沒來過南區。
先前，她透過軌道交通列車的窗戶往外看，還看不出什麼。
但是現在，哪怕懸浮車速度再快，窗外的建築倒退得再快，依然能看出非常明顯的對比與落差。
茉莉仿佛看到了自家城堡與貧民窟的區別。
原來，僅僅隔了幾條街，就有如此大的差距啊。
懸浮車停下，三人下車。
茉莉看著眼前廠區連綿一片的廠房，像一個個火柴盒子一樣，還沒進去，就感覺壓抑至極。
「愣著幹嘛？」
晃了晃手，吸引了雙眼怔怔出神的茉莉的注意，林克招呼她一起，隨瑟琳巫師進入眾多工廠中的一間。
廠區很乾淨，廠房的布局非常合理規範。
沒有人出來迎接。
瑟琳巫師帶著林克和茉莉來到清潔區域。
三人各自進男/女更衣室，穿上防護服，隨即進入「車間」。
「車間」里，除了機器運轉發出的噪音，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
流水線上，穿著嚴密防護服的工人們，沉悶地進行著枯燥的操作。
或提供魔力，或施巫術，或處理材料，或操作器械……
動作精準，毫無一絲一毫地冗餘，比發出噪音的機械還更機械。
透過目鏡看工人們的雙眼，會發現一片麻木，毫無生氣。
像是枯藤朽木。
「林克……」
茉莉看著眼前的一幕，璃萱草種子在極短時間內被巫術和特殊藥劑催生、催熟，預處理，精加工，輸進鍊金藥劑學艙室，稀釋，調配，罐裝，都沒那一雙雙麻木的眼神更加觸動內心。
她扯了扯林克的衣袖，低聲問道：「他們，就是四年內沒有晉升正式巫師的風暴海新血？」
「不。」
林克搖了搖頭。
茉莉聞言，眼中陡然露出濃烈的期盼。
她希望聽到想要聽到的答案。
可惜，只聽林克繼續說道：「還有部分資質低下或原因特殊的本地巫師學徒。」
茉莉眼中的光陡然消失。
真相比茉莉想的還要更殘酷。
不止是風暴海新血會被極盡壓榨剝削，出生在大陸本土仍逃不過苦痛與麻木。
這才是真實的世界，世界的真實。
有的人牛馬成群。
有人一生牛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