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衍沒有情緒的看著她：「你想替她解釋？」
「不是解釋，而是我覺得這個處罰太重了，左甜確實不該拿錯藥，可是也立馬發現，並且換了回來，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
「等造成嚴重的後果，就不是開除這麼簡單了。」陳知衍淡淡道。
聞聽聽說：「誰都有犯錯的時候，況且她補救回來了，病人都沒有意見，這樣做不公平。」
「因為病人沒有意見，所以需要容忍她犯錯？」陳知衍將她的話重複了一遍，語調微沉，顯然並不贊同她的話。
他說道：「拿錯藥就代表是她失職，哪怕補救回來，也不能改變什麼，如果在關鍵時候，因為她的失職，造成更嚴重的後果，那到時候誰來承擔？」
聞聽聽被他問的說不出話，即使她知道不應該這樣假設。
她緩了緩，啞著嗓音說道：「分明是你們故意的。」
她意思是陳知衍和付寒在故意針對左甜。
陳知衍眼眸眯了眯，他沉聲道：「無理取鬧，隨你怎麼想。」
說完就越過聞聽聽過去。
聞聽聽叫住他，她有些疲憊：「就算你們不滿，也應該是對我不滿，不要牽扯到無辜的人。」
左甜的這個失誤，其實很小，甚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最大的處罰也是不良事件。
可是偏偏討論下來給她的處罰卻是開除。
除了是她被人故意針對，想不出別的理由。
而左甜的性格爽朗大方，平時和科室的大家關係都很好，除了那天，因為幫她說話，而讓付寒和陳知衍都不高興了。
陳知衍停住腳步，他回眸看向聞聽聽，只有一句話：「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左甜的這件事，在科室里鬧了挺久，她不得不先被停職，回家等後續處理。
離開的那天，左甜眼眶通紅，聞聽聽聲音沙啞：「抱歉，沒能幫到你。」
左甜搖搖頭，她故作輕鬆：「沒事，要是這破醫院真那麼糊塗，那我就去考公，現在他們對我愛搭不理，以後我讓他們高攀不起，我到時候就來這科室里檢查，天天嚇唬他們！」
左甜的語氣輕鬆，但是聲音還是哽咽的。
聞聽聽抱住她，小聲道：「你放心，我會再去找主任的。」
左甜離開以後，聞聽聽的心情始終不太好，連帶著整個護士站都冷清許多。
護士長嘆息一聲：「甜甜在的時候就是更熱鬧。」
聞聽聽說：「她會回來的。」
周一開會，果然又提到了左甜的事情。
這種場合下，聞聽聽一般都是不怎麼說話的。
可是今天卻主動開口：「主任，我認為對左甜的處理有些太過苛刻，護士站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犯過錯誤，為什麼可以容忍別人的錯誤，偏偏不能容忍左甜的呢？而且她也立馬補救了。」
「原來你也認為給病人拿錯藥，只是一個小問題？」付寒看著聞聽聽，開口道。
聞聽聽頓了下，解釋道：「我沒有認為給病人拿錯藥是一件小事，但是左甜及時發現，並且補救回來，就連病人也沒有投訴，科室卻要將她開除，這太不合適了。」
「那你覺得怎麼樣才合適？容忍她這樣的錯誤嗎？」付寒聲音冷冽，她站起身，將面前的病案本拿起，然後走到聞聽聽面前。再扔在她面前。
她輕笑一聲，帶著嘲諷：「聞護士，你要不要看看，每一年因為誤食藥物而造成死亡的案例有多少？」
「不要用你那可憐的好心，來拉扯人命，這很可笑。」
會議室的氣氛凝固起來，左甜這件事情，說大可大，說小也可小。
因為她不是給病人拿錯液體，而是在下午發放晚上的口服藥時，看錯了病床號。
而且病人沒有追究責任，左甜在發放完藥物，反應過來不對，當時就處理並且認真和病人道歉了。包括這事也是她主動上報給護士長的。
其實事情可以就這樣簡單的結束。
但是偏偏，醫生辦公室這邊不同意。
聞聽聽看著付寒咄咄逼人的模樣，她安靜下來。
她並不擅長和人爭論什麼。
只是片刻後，她才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的好心和人命相比，確實不值一提。」
她頓了下又道：「可我也不覺得你這樣的處理方法是正確的。」
她還想再說什麼，旁邊的護士長卻攔住了她。
轉而，護士長緩緩開口：「左甜的事故，確實值得懲罰，那我也自首吧，我在剛做護士第一年的時候，也因為太忙而記錯過病床號。」
「那我記錯過性別。」
「……我也拿錯過藥，不過很快就換回來了。」
「我打針的時候，差點把針頭忘記在病床上。」
聞聽聽身旁的護士，一個接一個的說著自己曾經犯下過的錯誤。
護士長說道：「這些錯誤，看著很小，但確實也會影響到病人，所以如果諸位醫生很介意的話，也可以開除我們。」
「但我想說，沒有一個護士，是從沒有犯過錯的，也沒有一個醫護人員，是一進醫院就什麼都會的，大家都是在努力成為值得被信賴的醫護人員。」
聞聽聽驚訝於護士長的話，可下一秒，她就聽見李誠咳嗽了聲，心虛道：「我給第一位病人看腦部CT的時候，其實也緊張的，根本沒看懂，還是打電話搖人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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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會議最後的討論結果是待定，不過已經很好。
聞聽聽出去的時候，心裡鬆了一口氣。
護士長笑著和她說：「今天很棒。」
聞聽聽正要說話，會議室里的醫生也都出來了。
陳知衍走在最前面，方洄和李誠都在。
看見她，李誠笑著打招呼：「聞護士。」
陳知衍抬眸看她一眼，轉身離開，表情冷淡至極。
聞聽聽連忙跟上去，她小聲叫他的名字：「陳知衍，我有話想和你說。」
陳知衍停下腳步，回眸淡淡的看向她。
聞聽聽斟酌了下措辭，小心翼翼的開口：「左甜的事情，你並沒有提意見對嗎？」
剛剛會議的時候，他全程沒有表態，主任也並沒有詢問他的意見。
應該是他本身就沒有參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