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挾恩圖報

  陳知衍的聲音有些沉悶,他幾乎將自己整個人都壓在了聞聽聽的身上。

  樓道里的燈光並不算明亮。

  聞聽聽被他禁錮在懷裡,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不舒服的動了下:「陳知衍,你這樣我很不舒服,鬆手。」

  陳知衍明顯一頓,但還是鬆開了一些。

  聞聽聽立馬退出去幾步。

  她警惕的看著陳知衍:「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

  「......別再動手動腳。」

  陳知衍垂目看著她,眼底像是藏著一汪深潭,所有的波瀾都被壓在了那平靜的水面之下。

  他站在牆角陰影的位置,向來筆挺的站姿,竟然有些鬆懈。

  頹然。

  聞聽聽莫名從陳知衍身上看出了這兩個字。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

  沉默片刻。

  這裡終究是樓道,也不好說什麼。

  聞聽聽讓陳知衍進了家門。

  一進去,小耳朵就撲了過來。

  陳知衍一直沒有開口,聞聽聽也不會主動去問什麼。

  她去做了晚飯。

  兩個人一起吃了一頓沒有任何交流的晚餐。

  結束以後,聞聽聽要收拾廚房,

  陳知衍卻主動把碗筷搶了過去,聞聽聽沒有拒絕。

  陳知衍想做就讓他做,反正她也準備了晚餐。

  其實聞聽聽能夠看出來陳知衍的異樣,只是她不想主動問而已。

  有些事情她自己問的都煩了。

  但是只要陳知衍不想說,都是一樣的。

  天氣在入秋,晚上已經有些冷。

  聞聽聽坐在沙發上,有些疲憊。

  今天一天的情緒波動都很大,很消耗精力。

  可偏偏直到聞聽聽快要睡過去,陳知衍都還沒有把廚房收拾完,他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她索性抱著小耳朵,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只是這一下還當真睡了過去,迷糊之中,聞聽聽感覺到有人在靠近。

  她想睜眼,然而眼皮卻沉重的抬不起來。

  她只能感覺到,身上蓋上了毯子。

  陳知衍站在沙發旁邊,垂目看著聞聽聽。

  他已經幾天沒有休息,整個人都很疲憊。

  而疲憊之下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聞聽聽。

  雖然不想承認。

  但是陳知衍也清楚的知道。

  聞聽聽就是他最好的情緒補給站。

  那些令人煩躁和不悅的東西,在聞聽聽這裡似乎都會被消除一樣。

  他看了聞聽聽很久,然後在她旁邊的地板上坐下。

  他靜靜的看著聞聽聽的睡顏,慢慢的,也閉上了眼。

  但陳知衍終於還是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外面開始下起了小雨,天氣在轉涼。

  -

  再回到醫院的時候,付寒倚在辦公室門口。

  她臉上滿是譏諷:「去找聞聽聽了?」

  陳知衍眸光微沉,身上帶著雨夜的寒氣:「你應該在病房休息。」

  「事情還沒有解決,你覺得我能休息的下去?」

  付寒的眼神帶著嘲諷和冷意,在陳知衍身上頓了頓。

  只是下一秒,她才又慢慢開口:「我知道你不想幫我,但是陳知衍,這是我唯一一次求你。」

  「就當是看在曾經我救了你一次的份上吧。」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軟了下來。

  「只有這一次,你覺得我卑鄙或者挾恩圖報都可以——」

  「陳知衍,算我求你。」

  付寒的眼裡盛著說不清的晦暗。

  掌心緊緊攥著。

  這段時間以來,她從來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清醒過。

  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

  按照她現在情況,倘若聞少安知道了,只怕不會是心疼。

  更大的概率應該是在第一時間就和她撇清關係。

  聞少安說過他們很像。

  或許也確實如此。

  比起得到聞少安的體諒,她更想得到的是讓他不敢拒絕她的能力。

  付寒不相信任何人。

  只信自己。

  陳知衍沒說話。

  他轉身進辦公室。

  付寒看著他的背影,咬咬唇:「你可以考慮,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會答應的。」

  就算陳知衍心裡不願意,但是就憑藉曾經她救過陳知衍一次。

  他遲早都會答應。

  這一點付寒和聞少安的認知一樣。

  陳知衍責任心太強。

  他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也就代表著他不會願意讓自己的人格出現什麼問題。

  -

  聞聽聽第二天是在床上醒來的。

  外面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她坐在床上,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鬧鐘響起來才去拿手機。

  也就才發現陳知衍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降溫了,別感冒。】

  是昨天晚上發的。

  應該在他離開以後。

  聞聽聽沒有回覆。

  張珈樹的父母在醫院住了幾天,就要出院。

  張珈樹不放心,想讓他們多住幾天。

  然而張父卻擺著手拒絕:「已經都好了,還花這個冤枉錢做什麼?」

  張珈樹爭不過他們,讓聞聽聽和左甜去幫忙檢查了一下。

  確實都沒什麼問題。

  張父笑呵呵的說道:「看吧,我們就說沒有什麼事情吧?」

  「我們都是一些糙人,平時做農活都比這點傷更重呢,而且現在找到兒子了,我高興還來不及!」

  張珈樹也就不再說什麼。

  只是他們一出院,就開始催促著讓張珈樹跟著他們一起回渝城。

  左甜有些不放心,小聲說道:「至於這麼著急嗎,張珈樹胳膊上的傷口還沒有恢復好呢。」

  於魚打趣她,「你不至於吧?張珈樹又不是不回來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不如乾脆跟著他一起回去。」

  左甜鼓了鼓腮幫子:「你以為我不想啊?」

  不知道為什麼,從張珈樹答應要和他們一起回渝城以後,左甜就好幾天晚上沒有睡好覺了。

  總會在半夜無緣無故的驚醒。

  因為張珈樹要回去。加上聞聽聽又拿了獎金。

  所以約了一次聚餐,也算是給張珈樹的送行宴了。

  聞聽聽和張珈樹算是一起長大。

  所以也最能體會張珈樹找到親生父母心情。

  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就算嘴巴上不說,也會羨慕別人有父母疼愛。

  笑著舉起杯子,聞聽聽真心實意的說道:「恭喜你。」

  張珈樹臉上難得露出些許笑意。

  也帶著一點靦腆。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很快,回來。」

  「我就,回去,看看我家。」

  「是什麼樣。」

  最後一句話,是他用蹩腳的渝城話說的。

  -

  這是張珈樹最後待在津北的日子。

  也是左甜最後一次見到他。

  而再次收到張珈樹的消息,已經是幾天以後。

  是渝城警察局打來的。

  張珈樹涉嫌殺人,需要配合調查。

  左甜知道的時候,直接就暈了過去。

  這個電話是打到她這裡的。

  警方說張珈樹只說出了左甜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