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便宜兒子

  天色陰暗,連月亮都沒有出來,只是依稀的星斗,夜空閃爍著。

  趙構只著一件似乎很單薄的羊絨睡袍,敞開窗戶,一股股的冷氣迎面撲來,卻不能給他帶來半分寒意。

  身後的龍床上,一道曼妙的身姿透著布幔隱約可見。

  美人在床,竟是不能叫他引起半點興趣。

  現在的趙構腦子裡回想的全是適才夢到的一幕。

  豐碑周遭竟然有幾朵金花閃現,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是漂亮!可更奇怪的是,那幾朵金花中竟然有一朵向他落來,要不是頭腦一陣清涼,他還不會醒呢。

  「陛下!」

  直到天亮趙構也沒重新睡下,所以,早早就上工了。

  趙鼎來到文淵閣的時候,看到龍案後那道身影已經在持筆批閱奏摺,眼珠都不由得睜大了。

  「臣姍姍來遲,請陛下恕罪。」

  「起來。」

  趙構怎麼會怪他?但也不會真去解釋自己來早了。趙鼎的一句客套話麼。

  「你去內閣問下,錦衣衛所擬的扶桑之計,他們商議的如何了。」

  錦衣衛報上的一計劃,是其一百戶之謀,就是從高麗之變看一水之隔的日本。

  如今執掌日本大權的鳥羽上皇,權柄日漸穩固之後,就開始對在位的崇德王不順眼了。因為崇德這個鳥羽名義上的兒子,很可能是他的叔叔。

  不提崇德才五歲的時候,鳥羽就被自己的爺爺逼著退位給崇德。只說他之所以取崇德的母親藤原璋子,完全是因為其祖父白河的意思。而藤原璋子先前還是白河的養女。

  這倫理綱常亂不亂的就不說了,就說藤原璋子跟白河之間一直不清不白的這點,鳥羽要能看得慣崇德就有怪了。

  而白河去了後,鳥羽一反白河先前的態度,將被白河疏遠的藤原忠實的女兒泰子迎入宮中,鞏固自己的權柄。

  現在的日本社會,院政時代繼續。

  白河死後,鳥羽繼續執掌實權,院廳的權利繼續擴大,完全把王位上的崇德架空。同時以中小莊園主為主的北面武士集團,在白河、鳥羽兩位掌權者的相繼扶持下,實力不斷擴張。正在迅速侵蝕著藤原北家為嫡流的攝關家的利益。

  藤原氏固然依舊把持著攝政和關白兩個朝堂要職,但是,白河時期開啟的院政制度,讓日本王完全的傀儡化,也使得攝政與關白兩個原先的朝廷要職逐漸的權利虛無。大量的中小莊園領主紛紛投靠法皇(白河、鳥羽這種退位後的人),使攝政、關白府第門前冷落鞍馬稀,日薄西山暮氣沉。

  錦衣衛就覺得,完全可以挑動藤原北家和崇德王,讓日本跟高麗一樣生起變亂。

  趙構對日本的了解還是很深刻的,這個時候,日本是來華最為頻繁的國家之一。官面上不多,但在民間商貿上,則極其密切。

  對於日本的朝政變化和權利分配更迭,心中自是有數。

  錦衣衛的計劃絕對可行。

  雖然挑逗起兩派的大衝突來絕對困難,但這未嘗不是一個解決日本的機會。

  也所以,他需要諮詢一下內閣諸臣的意見。或者說是讓內閣擬定一個章程。

  不過這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定下的事。

  內閣的戶部、兵部、禮部對日本都有一些的了解,結合錦衣衛的計劃和提供的參考資料,後者要擬定一個周密的計劃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

  得了回話後趙構也沒失望,這事並不急,隨口吩咐道:「令皇城司、錦衣衛密切關注日本國內的政治變動,細查其國力軍力,再回來告朕。」

  「當然,錦衣衛獻策有功,朕也不能不賞。」趙構語氣平靜,說道:「傳旨!錦衣衛百戶酈瓊獻策有功,晉武功大夫。」

  不是真正的提升酈瓊的職務,加的只是階官。但能得武功大夫,酈瓊的這番籌謀就絕對不低。畢竟那還只是一個停留在紙上的計劃,現在賞賜的重了,以後大功告成時候又該怎麼賞?

  「酈瓊?」

  趙構皺了皺眉,這名字怎麼聽得有點熟悉感?

  但他轉動腦筋想了又想,真的是想不起來啊。

  想不起來就拋在腦後,早早處理完政事,趙構就溜回後宮了。

  年中他的後宮裡又進了一批美人。

  都是選秀女選上來的。倒是沒哪家人在摻手進來了,因為想要摻手的,早就把人送進宮了。

  所以,這批秀女是真正選出來的。

  人數不多,卻很精華,以至於趙構覺得這質量比上批更好三分。

  趙構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做有點坑人。

  等幾年他『死翹翹』了,這些後宮女人就要青燈古佛的孤寂餘生了。

  她們那時候可都還正值風華呢。

  而現在一個個年紀都在十六歲到十八歲之間,一個個明眸皓齒,綽綽約約。有時候一大堆女人云集一處,或是嫵媚動人、或是嬌憨可愛、或是美艷多姿、或是鍾靈毓秀,千姿百態的,真跟上了天宮見仙女了一樣。

  沒有了外在壓力,大宋內部也欣欣向榮,趙構把節操裝在兜里,對女色是愈發上心了。

  可到現在他都還沒有新的子嗣誕下。以至於滿朝上下把趙琯和趙瑗看的更重了。

  是的,皇帝是還年輕的很。

  可這麼多年不見子嗣誕下,僅有的兩個兒子自然就寶貴極了。

  因為這皇儲必然就是兩個娃娃中的一個。

  哪怕他們再不堪。

  何況,這倆小皇子也不是不堪教化的人。

  不管是朝堂還是民間,各方面的因素下,大勢所趨中,兩個娃娃間本就不怎麼多的兄弟情,在趙構的眼皮底下一點點的被消磨乾淨。

  哪怕兩個小傢伙會很聰明的在他面前扮演兄友弟恭。但倆娃娃的真實情緒如何能遮掩?

  五六歲的娃娃早就有愛恨了。

  而這就是皇家啊!

  趙構並沒有阻止他們倆之間的裂痕。只看邢氏和潘氏的交情,他就覺得自己的阻止會是毫無意義的。

  孩子非常受父母的影響,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朝夕相伴的母親對兩個娃娃的影響極大。

  他根本阻止不了。

  再則天家無親情。兩個皇位的爭奪者,針尖對麥芒,你一陷坑我一背刺才是正常,哪來的兄弟情深?

  哪怕他們只是兩個五六歲的小娃娃。

  他們的遮掩、表演還很青澀,很不自然,能叫很多人一眼看穿。

  反正今後的歲月里,這倆個娃娃也不會待在一起。

  趙構看著眼前碩大的地輿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華夏的旗幟才能插到美洲。是他的兒子,還是他的孫子、重孫呢?

  呂宋就是趙構為倆便宜兒子中的那一失敗者準備的基地。然後他還會給他留下一張地圖,就看那便宜兒子什麼時候能登陸美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