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主蓮身中的雲芷嵐,無論是氣息還是樣貌,都絲毫未改,甚至更帶有一種出塵之意。
「一時之間,我也尋不到合適你的肉身,只得暫時以蓮身代替,你感覺如何?」莫缺看著她,柔聲問道。
「我能死而復生,再度與你相見,已心滿意足。」雲芷嵐淺淺一笑,無限溫柔。
她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知莫缺勝了天道,也不知莫缺和玉霄之主之戰,結局如何。
她只知道,她現在能與莫缺再度相見,已經比什麼都重要。
「我想去個地方,你願陪我去嗎?」莫缺柔聲問道。
雲芷嵐點點頭,「無論你要去哪,我都會隨你同去。」
莫缺一笑,隨後很是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帶著她踏上虛空。
他如今之能,抬手之間,便可破碎虛空,擊穿天地壁壘。
二人踏入被莫缺擊碎的壁壘之中,再出來時,眼前又是一片廣闊的天地,青天白日,山河萬里。
「這裡是……」雲芷嵐往下看了一眼,道:「感覺這裡,似曾相識。」
莫缺沒有說話,牽著她再度邁步,他如今一步距離,便足以橫跨天地。
一步之後,二人來到一座巨墳之前,墳前立著一塊巨碑,碑上書有三字:「山河冢!」
「這裡是……我們前世的天地?」看到這裡,雲芷嵐終於知道莫缺帶她來了什麼地方。
「離去近萬年,直到今日,才能回來看一看。」莫缺的神情,也透出幾分複雜。
雲芷嵐知他定是想起了當年滅世一戰,走上前去,輕輕握住他的手。
二人立於山河冢前,無聲祭奠
著當年,為護這方天地而戰死,以自身骨血護住了天地河山的人們。
「當年天衍聖宮欲滅此間天地,皆是為了維護所謂天道定局。」莫缺沉聲道:「如今,天道已破,不知他們泉下是否有知?」
雲芷嵐握緊了他的手,道:「他們一定會知道的!」
莫缺點點頭。
二人就這麼立在這山河冢前,哀悼與祭奠當年那些逝去之人。
「我帶你去個地方!」莫缺拉著雲芷嵐,再度破碎虛空,踏入另一方小天地中。
在這方天地之內,立有一塊墓碑,碑上所寫,卻是「戰帝之墓」四字。
「父親!」雲芷嵐心中一顫,雙眼頓時紅了。
當年戰帝之名,震動百州,坐於戰帝城中,戰盡周邊萬里,未有一敵,更是日夜演化戰天之局,世間少有人可比。
但他也因當年大亂而死,更是被莫家帝祖莫玄,葬於此地,立碑於此,用來亂莫缺之心。
「撲通」一聲,莫缺在戰帝碑前重重下跪,道:「晚輩莫缺,有愧戰帝前輩,特來請罪!」
見以往連天地都不跪的他,此刻竟跪在戰帝墳前,雲芷嵐心中感動,也紅著眼睛,與他一同跪在父親墳前。
「當年我曾答應戰帝前輩,尋母三年,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回來,與你成親。」
莫缺道:「但最後分別,我卻讓你等了上萬年!」
他心中有愧,如今只
能在戰帝墳前,跪地叩首。
雲芷嵐眼中有淚滾落,但卻沒有勸阻,只是和他一起,對戰帝之墳跪拜磕頭。
「請前輩放心,我莫缺此生,定不負芷嵐,護她一世,倘若我言而無信,便令我莫缺受盡萬世劫難,永世不得翻身。」莫缺一邊叩首,一邊對戰帝墓碑立誓。
「望父親在天之靈,庇護莫缺,讓他往後一路坦途,再無磨難。」她也對著戰帝之墓磕頭。
也只有她這看盡莫缺一路艱辛之人,又對莫缺一往情深,才會全心期盼,讓莫缺日後再無劫難。
拜罷,莫缺和雲芷嵐一同起身。
他轉過頭,對雲芷嵐道:「芷嵐,當年我曾許諾,娶你為妻,今日既然回到這裡,不若你我便在戰帝面前成婚,也好讓戰帝前輩,泉下有知,你可願嫁我為妻?」
雲芷嵐眼中不禁又有淚水滾落,道:「蒙君不棄,願此後餘生,與君不離。」
莫缺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隨後大手一揮,清去了戰帝墳前亂草。
真得了雲芷嵐的答應,他反而有些手忙腳亂,撓頭道:「可是我們什麼都沒有準備,嫁衣紅服,什麼也沒有。」
雲芷嵐轉哭為笑,搖頭笑道:「何需在意,有你我真心足矣!」
「不行!」莫缺卻是堅決搖頭,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況且戰帝面前,我豈能委屈了你?」
他鬆開雲芷嵐的手,道:「你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說罷風風火火,破空而去,不到片刻,又匆匆趕回。
「芷嵐你看,我去買了嫁衣婚服,還有龍鳳紅燭。」莫缺從體內天地掏出一大堆東西,隨後又道:「壞了,新房還沒有準備,你等著,我馬上建一間。」
說著也不等雲芷嵐回應,便又跑向一旁,伐樹蓋屋。
以他現在之能,一個人要建一個宮殿出來也非難事,但這間新房卻蓋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蓋不好一般。
一間房被莫缺蓋了又拆,拆了又蓋,好像怎麼也不滿意。
雲芷嵐在旁默默看著,臉上的笑容,溫柔而滿足。
「芷嵐,你看這樣可以嗎?」忙碌了半天,莫缺才蓋出一個大致滿意的婚房,連忙來向雲芷嵐詢問。
「很好,我很滿意。」雲芷嵐笑著,伸手替他拿掉頭上蓋屋時沾上的草屑。
「那你快去穿上嫁衣,我在這裡等你。」莫缺將買來的嫁衣交給雲芷嵐,隨後又一拍腦袋,道:「不對,我也要換衣服!」
雲芷嵐不禁莞爾一笑,戰天地戰眾生都不曾慌過的人,竟也有如此笨拙慌亂的時候。
她接過莫缺手中的嫁衣,移步回屋,在屋中仔細地梳妝打扮,沐浴更衣。
莫缺則是早早換好了自己的衣服,守在屋外,緊張得來回踱步。
戰天之時,生死之間,他都沒有過如此局促不安的時候,卻在此時感覺度日如年,既緊張又期待。
「吱呀!」
終於,木屋的門被推開,一名身穿大紅嫁衣,鳳冠霞帔的女子,從屋中緩步走出。
莫缺只看一眼,便呆若木雞,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