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門前,莫缺此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任他武體再強,戰力再高,意志再堅,此刻也如同一葉浮萍,只能隨風而動,不能自己。
他就像一個不會游泳的人,落入水中,不管如何掙扎,最後都只能看著自己慢慢沉入水底。
「嗡!」
就在莫缺近乎絕望之際,他感受到身後傳來一束光。
那道光如同實物,照在他的身上,使如同落水的他,抓住了一根浮木。
在這道白光之下,莫缺終於能夠勉強對抗生死門前傳來的力量,能夠穩住自己,漸漸和生死門拉開距離。
「唰!」
那白光如在指引著他,使他擁有方向,沿著白光漸漸遠去,離生死門越來越遠。
「生死界限,難以跨越!」
只差一線之隔,便跨越生死,令莫缺心有餘悸。
他有種感覺,若入了生死門,他便再也無法回頭。
「這裡是……」
沿著白光離去,莫缺突然感覺眼前一花,眼前的生死門已然消失,回到一片廣闊的天地。
「見了生死門,還能回來,也不知你小子是有多大運氣!」
耳邊傳來聲音,莫缺這才驚覺,他回到了圖中天地。
身前,是一個黑白色的漩渦,那是他當初踏足生死邊緣時,在圖中留下的坐標。
顯然,那白光是神圖發出,以此為節點,連通生死,將他的意念帶回了圖中。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生死門前?」莫缺回過神來,猛然一驚。
這未知存在人在圖中,怎麼知道他見了生死門?
「你何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那未知存在冷聲說道。
莫缺一驚,一揮手,以神圖之力,在身前凝聚一片水幕,水中照出了他自己的樣子。
「這是……」他整個人呆住。
只見他看上去,面色慘白,身形近乎透明,且在他眉心之中,有一道豎痕,漆黑如墨,死氣沉沉。
他試圖抹去那道豎痕,卻發現此痕與他如同融為一體,根本無法擦去。
「別試了!」未知存在的聲音傳出:「圖中的你不過意念所化,亦是你的元神,並非實物,這生死印烙於你元神深處,怎麼可能抹去?」
「生死印?」莫缺驚道:「你認識這東西?」
他心中震驚。
須知去到生死門前,有幾個人能活著回來?
他幾度踏足生死界限,都是靠著幾分運氣,才活了下來,這未知存在,卻似乎對生死門異常了解。
「你莫非覺得,我是個活人?」那未知存在冷冷說道。
莫缺不禁沉默了下去。
他這才驚覺,未知存在就如當年魔主,是早就已經逝去的人。
是神圖之力,保住了他們一道殘魂,才使他們在圖中得以存在。
「這生死印,有何效用?」莫缺心有不安,總感覺眉心這道抹不去的印記,充滿邪異。
「不知!」未知存在的聲音有些冰冷:「生死界限,又有幾人能夠涉足?從古至今,過了此門之人,誰也無法歸來,又怎會有人知曉此印效用?」
莫缺一陣沉默。
不知生死印之用,比知道此印效用更加讓人不安。
須知生死之力,古往今來無人能夠逆轉,乃是天地之間至高無上的法則之一。
世間生靈,無論多麼強大,也難以真正躍出生死,無論是古時多麼強大的存在,都早已化為黃土。
仙道之人,便是因此,才苦修長生之道,意圖與天地同壽,永生不死。
但時至今日,卻也從未聽說誰能真正長生不滅。
被如此法化為印記,烙印與元神之內,莫缺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小子,你最好看看你的肉身!」未知存在突然提醒道。
莫缺一驚,意識回歸肉身,才發現他武體之內,死氣沉沉,一身生機都被濃重的陰氣纏繞。
「這是,死亡之力!」
他頭皮發麻,感覺體內這股死氣,與生死門後的氣息十分相似。
即便他已從生死界限回歸,但生死之力卻仍是降臨於他身體之上,由此可見這種力量多麼可怕。
「嗤嗤!」
那股死氣所到之處,莫缺的鮮血枯竭,骨骼暗淡,肌肉腐朽,五臟成灰。
仿佛不管何物,在這死亡之力面前,都難逃滅亡,即便是莫缺的武體再強大也不行。
「該死!」莫缺大駭,死亡之力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照此下去,即便神圖能將他意念從生死門前拉回,但他的肉身,也要被死亡之力侵蝕殆盡,再有片刻,只怕就將化為一具白骨。
「竟敢招惹生死法則,這回就是我想帶你逃走,也逃不掉!」
那未知存在冷冷道:「生死法則,存在於天地之間每個角落,你沾染了生死印,即便從生死門前退回,也會被生死之力牢牢鎖定,永世都無法擺脫!」
莫缺大為驚駭,生死法則,比他想像中還要可怕無數倍。
「你體內既有死之力,必然也有生之力,快看看,能否調動生之力與死亡之力周旋,或可仍有生機!」未知存在提醒道。
莫缺這才驚醒,內觀肉身,果然在濃郁的死氣之間,有一股旺盛的生機,在與之糾纏。
這兩股力量,令莫缺感覺有些熟悉,就如昔日他所修過的陰陽之道,陰陽相剋,而又相生,陰陽交織,輪迴不止。
「給我停下!」
莫缺心中怒吼,試圖溝通那股生機,用來克制死亡之力,使之停止腐蝕他的肉身。
生死之力,在他體內纏綿交織,使他的肉身如一盞燈,時明時暗,滅明不定。
「嗯?」
不遠處,林乘風睜眼,看到莫缺整個人,時而周身黑氣,時而透出無限生機。
這亦使得莫缺身邊出現一個奇景,有花草時而瘋長,時而瞬間枯萎,生死交替,變換不止。
「林兄!」燭陰一驚,提醒道:「好像有變!」
林乘風皺眉,道:「若那股生機,是他的療傷之法,那這股黑氣,又是何物?」
他想不明白,但卻沒有選擇出手,只是遠遠看著。
這讓燭陰大急,道:「他體內似有一股強大的生機,不時出現,林兄還不動手,萬一他醒來,只怕又有不少麻煩!」
「不必擔心!」林乘風道:「縱是他再度醒來,恢復巔峰,我照樣能夠輕易鎮壓,何需忌憚?」
他遠遠看著莫缺,以為那是莫缺施展療傷之法所致,想要從旁觀看,窺出莫缺療傷之法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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