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章 功夫卻在功夫外

  趙公公辭去西廠提督職務,退隱蓮山寺,在江湖上泛起一陣風波。

  「趙公公,我這仇尚未報,你跑到廟裡當和尚去了,也太無趣了。」復仇者聯盟盟父顧公公說:「真有念佛可以生西之事?你也在我面前引頸受戮,親眼看你升天,我也當和尚去!」

  「哈哈哈,此等無稽之談,盟父難道也相信。」尹超宇譏諷說。

  「住口!趙公公雖說是我仇人,但是我從不諷刺他。他突然丟下榮華富貴,絕不是無稽之談。」盟父很理解趙公公,而且佩服他的功夫總是高於自己一籌。

  趙公公趙少廣,隻身來到白蒼峰連山寺。求當家師廣慶師出家。

  「出家幹嘛?」廣慶師問曰。

  「學武功。」趙少廣答曰。

  「我寺里沒有會武功的師父。」

  「聽聞佛弟子說:萬法皆是佛法,這武功是否在萬法之外?」趙少廣反問廣慶師。

  「既無內外,你已在內,何須在家出家?」廣慶師以蒲扇擊打趙少廣的頭說:「慈緣,去吧。」

  「弟子慈緣去也。」慈緣和尚站起身來,再給廣慶師叩頭問訊。

  「慈緣回來!」廣慶法師又叫道。

  「師父有何吩咐?」慈緣又回到廣慶法師之身邊。

  「你負責寺中武功授徒,一來讓弟子們身強體壯,二來確保寺中安全。」

  「弟子慈緣得令。」

  自此之後,慈緣只在蓮山寺帶徒練武。平日閒時,穿衣吃飯,行臥更衣,就憑一句念佛的是誰,只管往深處參禪。

  一日,吃過午飯。慈緣在山中清淨處散步,有一當地潑皮,攔截去路,問他要銀子花。他用手一指寺廟方向說:「功德箱子裡有,你去取吧。」

  那潑皮只道慈緣是取笑他,將手中木棍朝慈緣的頭猛地扑打下去。慈緣也不理他。只一心參那念佛的是誰。當一棍擊中頭部,慈緣立即明白,那挨打的是誰?頭痛如裂,那頭痛的是誰?心中怒火,那發怒的是誰?

  那潑皮見慈緣不動不挪,也不說話,臉上反而露著發自內心的微笑,充溢著法喜。潑皮不知所措,丟了木棍,往山下逃跑。

  「慢著。」聽慈緣突然說話,潑皮嚇了一大跳,回過頭來,見慈緣和尚合掌:「阿彌陀佛,慢慢的走,別摔傷了。」

  潑皮見和尚頭上無傷,也未流血。說話冷靜慈悲。撲通一聲跪下叩頭:「佛爺爺,留我性命,日後定當感謝。」

  「去吧!」慈緣和尚用手一揮。潑皮像撿了一條命一般,飛跑下山去了。

  慈緣和尚終於證到了棄武的境界。「法尚應舍,何況非法。」功法即是佛法,佛法包羅萬法。

  關伊之盟主與冷月門主的婚禮,定在四月初八。

  關伊之和冷月商量,說:「我想上蓮山寺去請我師父作證婚人,你認為如何?」

  「你師父已出家,他老人家會來嗎?」

  「他一定會來的。」關伊之牽著冷月的手,在新莊園裡邊逛邊看。「這假山上應該鋪些苔蘚之類,看上去才自然。」

  四月初八這日,天氣晴朗。真正是個好日子。關伊之的新莊園關月莊園,車水馬龍,熱鬧非凡。江湖九大門派重要人物都來了。證婚人慈緣和尚也來了。

  當關伊之將新娘子接回關月莊,一時鼓樂齊鳴,鞭炮飛天。無非是拜天拜地拜爹娘。冷月的母親和關伊之的父親,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容。

  新郎敬酒,是個重要的環節。關伊之才舉酒相敬,門外有人高呼:「如此熱鬧非凡,我等豈能錯過!」

  只見盟父顧公公,教父龔俊勇及其弟子尹超宇從門外邁步進來了。

  酒席頓時安靜下來。兩邊的護衛弟子全部手按刀柄上,緊張起來。

  「三位今日是來賀喜的,大家熱鬧起來!」慈緣和尚從酒席上站起來,合掌說:「顧公公三人,先入座上席。」

  「我也沒帶銀子禮品,你也沒準備坐位席面。何談入席!」顧公公來到慈緣和尚身邊,輕輕說:「趙公公,吃好喝好,我在外面候著。」說完,顧公公帶著兩人往外走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師父,要怎麼對付他們三人。」關伊之說。

  「人家可是講道理的,怕打擾你大喜之日,在外面待著呢。是找我不是找你的。你安心做你的新郎官去。別辜負了冷月姑娘喲。」慈緣和尚象徵性喝了幾口,便起身出門去了。

  「三位,我們再遠點。別影響我徒兒大喜之日。」慈緣和尚和站在門外的顧公公說。

  「好!理所當然。」顧公公三人運起輕功,朝七巧山方向去了。慈緣和尚在後面緊跟著。一直到了山腳下,才停下來。

  「你在我眼裡,還是叫趙少廣,只要有趙少廣在,我倆的仇恨就在。今天一定要作個了斷。」

  「阿彌陀佛,來吧,作個了斷。」慈緣和尚合掌。這合掌的是誰?參下去。

  「別來這一套。我不信你不還手!」顧公公左手護住自己中盤和下盤,右手一掌朝和尚太陽穴打去。

  慈緣和尚參這挨打的是誰,痛的是誰,這參來參去的又是誰呢?「哈哈哈哈!這參來參去的,就憑這一句,饒得過誰。」

  這一掌打過去,足有千斤之力。結果一掌打空,顧公公一個狗吃屎,重重摔了一跤。等回過來一看,那和尚依然站在原地,合掌未動!

  顧公公爬起來,揉了揉眼睛。問龔俊勇:「這廝怎麼躲開我這一掌的?」

  「和尚沒有動呀!盟父是打偏了!」

  顧公公惱羞成怒,又立起一掌,朝和尚胸口打去,結果這一回又打空了,顧公公摔了一個跟頭。

  「和尚,你用的什麼妖法!」顧公公實在看不懂了。

  「你終於見到和尚了!那麼,我們的仇恨就沒有了!」慈緣和尚說。

  「大不了就當沒了。可是你用的什麼法術,一動不動化解了我的鐵沙掌?」顧公公說:「你教會我這個,我就再不找你了。」

  「真學?還是假學?」

  「真學,必須是真學。」

  「你把耳朵送過來,我告訴你!」

  顧公公把耳朵靠近慈緣和尚,和尚說:「一天到晚念六個字:南無阿彌陀佛。一年之後,就反問自己:念佛的是誰。不斷追問下去,到了深處,功夫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