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聲音,一股強勢的壓迫感,同樣先一步進了這校長室。
符凌還挺厚道,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攔到林川身前。
他目光凌厲地望向門口。
不出意外的,成黔默的身影從那裡進來。
他外表看上去依舊一身正氣,但看向林川的目光,卻閃著暗芒,壓迫感十足。
那眼神,仿佛分分鐘都要將林川生吞活剝了!
符凌剛皺眉,還沒來得及開口。
成黔默的目光便越過他,直接鎖定林川。
他朝著林川冷笑了聲,語氣陰沉沉的:「天碑少年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大千學院無痕石書被毀的事,按理說,你應該是剛從符凌校長這裡知道才對吧?」
「可看你知道這消息的表現……」
「不僅絲毫不意外,還直接猜出是我找過來了。」
「你這,算不算——」
「不、打、自、招?!」
成黔默最後這「不打自招」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磨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再配合他那陰沉的臉色,陰鶩的眼神,以及陰風陣陣凌厲駭人的氣場……
林川腦海里突然就浮現出某個表情包——
[想刀一個人的心根本藏不住].jpg
害……
也真是可惜。
偏偏林川擁有「不死不滅」特性,就是刀不死!
你說氣人不氣人?!
林川都替成黔默氣了下。
他倒是一臉坦坦蕩蕩的:「什麼不打自招?成校長您說什麼呢?」
成黔默又是一聲冷笑,還以為他是要狡辯。
卻沒想到,這小子,壓根沒有要狡辯的意思,態度還挺囂張——
「哦校長您是說,你們學校無痕石書被毀的事,我不打自招了?可問題是……」
「我壓根也沒準備隱瞞啊。」
「問題是,以無痕石的特性,被殺戮遊戲覆蓋的所有人,有人能在那鬼石頭上留下任何痕跡嗎?」
「所以不是很明顯的,就是我乾的嗎?」
「聽您那意思……您該不會,才知道吧?」
操!
囂張!
太囂張了!
成黔默氣得頭頂冒煙,都恨不得直接衝過去把林川臉都撕爛了!
他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氣。
又將那口氣緩緩吐出的時候,反倒是氣笑了:「好!很好!」
「你小子,不隱瞞,不在乎,是吧?」
「仗著自己不死不滅的特性,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吧?!」
「哼!」
一邊壓抑著怒火,成黔默一邊翻手取出一塊玉牌,朝著林川展示,「小子,你看看,這是什麼?!」
林川依舊是被符凌護在身後的,不過視線並不受影響。
他一眼便看出來了,成黔默手中的……
是一塊世界主權玉牌!
世界主權玉牌基本都長一個樣。
但他能很清楚地感應到——
成黔默手中的,是他綁定的那一枚。
也就是……
007號世界的主權玉牌!
這說明……
成黔默已經知道007號世界的坐標。
甚至……
已經去過了!
「林川是吧?」
成黔默又冷笑了聲。
他隨手掂了掂手上那枚主權玉牌,語氣也更加陰沉:
「聽說這塊主權玉牌管轄世界的人,將你奉若神明?」
到這裡,成黔默不論是言語,還是姿態,都充斥著威脅的味道。
符凌深深皺眉。
林川卻是笑出聲:「威脅我?」
成黔默姿態很足,仿佛已經握住了林川的把柄。
他突然目光一轉,掃向一旁投影熒幕上,依舊在「挑戰自己」的葉海明。
片刻後,又看回林川,繼續成竹在胸地侃侃道:
「現在正在銀羽學院參加試練塔選拔的那兩個人,一個叫葉某某,一個叫焦某某的……是你朋友對吧?」
「他們和你,來自同一個位面。」
說著,成黔默又是眉梢一挑,繼續侃侃而談:
「銀羽學院的校長名叫呂茂。」
「這個人,情商挺高,換句話說就是,很懂得趨利避害,審時度勢。」
林川神色絲毫沒變,甚至笑得特別輕鬆:「然後呢?」
他甚至直接又坐回到座位里。
目光也掃了眼投影熒幕上,依舊正和另一個自己不屈戰鬥著的葉海明。
而後輕描淡寫道:「您該不會覺得……」
「用那兩個人,或者我出身的世界,就能威脅我了吧?」
「說起來……」
林川又笑了笑,眉梢一揚:「您知道『彩色寶箱秘境』要怎麼通關嗎?」
「我在秘境中聽秦知行說,本源位面流行著一個說法——」
「殺神通關了彩色寶箱秘境後,便瘋了。」
「他覺得世界是假的,他堅持要毀滅世界。」
「那麼您覺得……」
林川在這裡微頓了下,抬眸看向成黔默。
他保持著坐姿,看向站著的成黔默,那目光自然是向上的。
然而,那向上的目光中,卻仿佛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凌人之氣。
「毀滅世界,對我來說……能意味著什麼?」
這一聲質問後,林川甚至還又輕笑了聲。
那充滿諷刺味道的輕笑聲,仿佛在說——
您要真毀滅了某個世界,我只會在旁給您歡呼鼓掌。
他表現得,好像對自己出身的世界毫不在意。
而成黔默看不出真假,眸光一凜,又試探道:「好,不在意是吧?」
「那麼,銀羽學院的葉某某和焦某某,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存活在這個世上了!」
說著,成黔默眼神一狠,一邊密切關注著林川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一邊似乎正著手下達某個指令。
然而,這話剛說完,不等他從林川臉上瞧出什麼端倪,便聽到一聲叱喝——
「夠了!」
只是很可惜,這一聲叱喝並不是來自成黔默密切關注的林川。
而是夾在成黔默和林川之間的符凌。
符凌先掃了眼林川,又看向成黔默,一向和善的眼神,難得還挺嚴肅。
「這『校長』當久了,人都『囂張』起來了。動手殺人乃至毀滅一方世界這種事,都不用遮遮掩掩了,是吧?」
其實,因為大千學院和本源學院的不對付,身為兩校校長的成黔默和符凌,關係也不怎麼好。
甚至很多時候,因為本源學院勢弱,符凌在成黔默這裡,都是低一頭的。
成黔默與符凌之間,算是平輩關係。
他面對符凌的質疑,面不改色,甚至又冷笑了聲:
「校長?囂張?」
「符校長怕不是忘了,你也是校長。」
「再者,本源位面的法律是怎麼回事,您不懂嗎?」
「兩個非本源位面本土出生的外來者,以我的地位,隨手殺了又能如何?」
成黔默這是直接承認了,那臉上的表情分明寫著——
我就囂張了又能怎樣?!
當然,一邊說著,他也一邊關注著林川的表情。
林川其實沒什麼表情。
倒是符凌,又沉聲道:「若真是普通外來者也就罷了,那兩人正在參加中央教育部舉辦的選拔賽!你敢在選拔賽上動手?」
到這裡,成黔默才沒說話了。
他剛剛的做派,當然是以威脅試探林川為主。
那個什麼葉某某焦某某的,在他眼裡壓根就是路人甲一樣的人物。
不過,中央舉辦的選拔賽,確實事關重大。
他若是在這種特殊的場合,對選拔賽選手出手,那就是和教育部過不去。
成黔默說白了,身份是校長,一校之長。
而中央教育部,卻幾乎決定著所有學校的命運。
所以,成黔默囂張到敢得罪任何人,偏偏不敢得罪他直系上屬的教育部。
不過……
他目光越過符凌看向林川,又故意說給林川聽:
「選拔賽,再過幾個小時就要結束了。」
「甚至,以這兩個人的實力,根本不會等到比賽結束,就會被提前淘汰!」
「到時候,你猜我敢不敢對他們動手?」
不久前葉海明傳送來中央區,兩個毫無地位的底層執法者,都敢對他暴力執法。
以成黔默的身居高位,要滅殺兩個毫無背景的外來者,當真就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林川在經歷彩色寶箱秘境之後,心態確實有了很大變化。
葉海明和焦正青的生死,他確實不在乎。
但是……
這個成黔默的嘴臉,也確實有夠討厭。
林川依舊是輕鬆坐在座椅里,手肘搭在椅背上,食指則在椅背邊沿輕點了幾下。
突然,他目光斜斜地掃了眼成黔默,笑:
「你動不動手,和我還真沒什麼關係。」
「不過……」
「就像符凌校長說的——」
「您這囂張嘴臉,真是有夠倒胃的。」
「不妨您也猜一猜,我敢不敢動手?」
動手?
成黔默看著林川那歪歪斜斜的坐姿,歪歪斜斜看過來的眼神。
又聽著他嘴裡吐出的「動手」兩個字,差點沒笑出聲。
「和我動手?你覺得,你掌握了規則,就……」
然而,成黔默的聲音說到一半,便驟然僵住了。
那一瞬間,他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生機,有了一絲的躁動。
那一瞬間,他甚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但這些都不是最讓他在意的。
他真正僵住的原因是——
林川隨手一指,指尖便跳動起兩縷火苗。
當然,他控制著火苗,並沒有泄露任何的殺意。
只是那兩縷火苗,卻勾勒出了兩道迷你的身影!
一道,是林川剛去大千學院時,被大千學院派去試探他實力的,那名炮灰學生的身影。
另一道,則是當時出面的老師的身影。
兩道身影,一個大千學院的學生,一個大千學院的老師。
成黔默又不傻,自然是看出來了,林川剛剛那番「動手」的言論里,真正的內涵!
就像成黔默用威脅的方式對待林川一樣。
林川同樣可以用威脅的方式回報他!
他所說的「動手」,壓根不是要向成黔默動手的意思!
而是……
要向全體大千學院師生動手!
這才是成黔默驟然僵住的真正原因!
他自己實力強大,自詡不懼林川。
但大千學院的師生呢?
以林川那一身詭異實力……
連他典藏無痕石書的貼身寶塔,都能如自家後花園般,隨意進出!
那麼,林川若真要對大千學院師生動手,自然也會像碾死自家後花園的螞蟻一樣,輕而易舉!
到這裡,局勢悄然逆轉!
成黔默到現在都不確定,那什麼葉某某和焦某某,到底能不能威脅到林川。
但他確定的是——
林川確實有本事威脅到他!
成黔默僵住的臉色一瞬間很難看,整個人有點下不來台的味道。
好在這時,又是符凌出聲打圓場。
「好了,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說。動不動就打打殺殺還毀滅世界的,沒有任何意義。」
剛剛面對符凌勸和還氣焰囂張的成黔默,這個時候才終於被「說動」了。
他又緩緩吐出一口氣,仿佛是給符凌面子般,也坐了下來。
他想刀林川的心依舊沒變,但表面的態度終於是變了,咬牙切齒的力度,都輕了不少:「好,談談。」
「呵。」這時候,輪到林川輕笑了。
他目光又掃向成黔默,眼神帶著不屑與嘲諷。
那一瞬間,成黔默真是氣得……
氣得真想毀滅世界了!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緩過來。
他又閉了閉眼,才沉聲開口:「不管怎麼說,摧毀我大千學院無痕石書一事,你不準備給個交代嗎?」
林川原本歪歪斜斜的坐姿,是側身面對此刻坐他對面的成黔默的。
這時緩緩轉過身子,改成正面面對著成黔默。
他頓了頓,態度隨意卻也並不惡意,緩緩開口道:「早這個態度談談多好,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不就是一屋子的無痕石書嘛……」
說著,他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幾下,慢條斯理道:
「首先,毀掉你們學校無痕石書這個事吧,真不是我故意為之。」
「畢竟剛剛也說了,無痕石那種東西,只要是身處殺戮世界中的人,都無法在其上留下痕跡,包括我也一樣。」
成黔默聽到這說法,微微皺眉。
不過他也沒有打斷,靜靜聽著林川的說法。
「所以這個事吧,罪魁禍首並不是我,而是天碑。」
成黔默聽得嘴角微微抽搐,心說:可天碑是你的啊!
然而林川又順著他心中所想,一臉苦惱道:「再說這個天碑啊,它雖然是認我為主。但我這個主人是拒絕的!」
「包括此次吞噬無痕石書的事,都是天碑不懂事,我也是受害者!」
……
正耍著賴皮,林川腦海突然響起炁幽幽的聲音:「我還沒有陷入沉睡……」
空氣靜默片刻,林川在心底「哦」了一聲,而後也在心底問:「那您老是要站出來自證清白嗎?」
說著,林川又改口:「您是清白的嗎?」
炁:「……」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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