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林川的身影，輕描淡寫出現在秦知行身旁。

  好傢夥！秦知行一臉不知該什麼表情的樣子，狠狠吐了口氣：「不是，你能不能別這麼嚇人！」

  說著，他拍了拍胸膛，緩了緩勁，才又繼續道：「一起去古德寺？」

  林川微微點頭：「對，關於實驗，我有一個新的想法。」

  「……」

  秦知行也沒問是什麼新的想法，一邊繼續朝古德寺的方向閃身，一邊納悶道：

  「我覺得有點奇怪——」

  「按照聊天頻道的說法，宿靈已經將她的隊友全殺了，此刻古德寺只剩她一個人了。」

  「那麼，她為什麼還繼續留在古德寺呢？」

  神罰者的實時坐標顯示，宿靈此刻依舊呆在古德寺的大雄寶殿，並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林川神色淡定，語氣也挺平靜：「可能是在等我們吧。」

  好傢夥……

  秦知行沒太懂這句話的意思，但也沒再多說什麼。

  兩人速度是極快的。

  只約莫幾分鐘後，便再度一起來到古德寺。

  下意識地，林川往撞鐘亭的方向看了眼。

  那裡，已經沒了大鐘。

  秦知行則為他解釋道：「宿靈他們來到這裡後，便將那大鐘拿去研究了。」

  「那大鐘現在在大雄寶殿，我也簡單看過，只是一座普通大鐘，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林川沒有多說什麼，便繼續閃身，徑直朝著大雄寶殿而去。

  兩人仿佛沒有危機意識一般，神色輕鬆。

  仿佛反殺了寺尾等那麼多人的宿靈，對他們根本沒有威脅。

  然而進到大殿內的瞬間，秦知行便是眸光一凜，瞬間戒備起來。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地上的玩家屍體。

  最後，才落到站在死神之棺旁邊的女人身上。

  宿靈此刻披散著頭髮，一身冰霜，將黑髮都隱隱染出霜白。

  讓她看上去，更像不近人情的冰雪女皇了。

  她的神色，也是漠然的。

  漠然之下，有一種極力隱藏情緒的謹慎。

  秦知行微眯了眯眼，而後眉梢一挑，語氣故作輕鬆：「地上那些人，不是你殺的吧？」

  宿靈沒有回答，而是朝林川的方向看了眼。

  林川也看了地上的屍體。

  但他神色卻並不像秦知行那般戒備。

  依舊很輕鬆地緩緩走過去。

  而後手一揚，一道火光如火蛇般迅速飛出，頃刻間便將地上屍體全部焚燒殆盡。

  他神色，比覆著冰霜的宿靈還更漠然。

  而問出的問題，則比秦知行更為精確——

  「卓開天找過你對吧？」

  宿靈那雙冰瞳里，瞳仁驟然一震，目光定定地看向林川。

  林川又輕挑眉梢，語氣輕鬆：「更準確說，他是想找我對吧？」

  宿靈微微抿唇，而後，緩緩站直了身子。

  她又深深地看了林川一眼，才緩緩道：「他有一些話，想通過我，向你轉達。」

  宿靈不知道，卓開天為什麼不自己直接找林川。

  林川卻知道。

  甚至，秦知行也隱隱猜到……

  因為他怕！

  怕林川的火球！

  怕到有話都不敢直接找林川，只能通過其他人進行轉達！

  而宿靈心裡，除了要完成卓開天的任務，也還藏著一些小心思的。

  卓開天只安排她做事，卻絲毫沒有要顧及她性命的意思。

  等她替卓開天傳達完他要告訴林川的……

  林川和秦知行，會不會殺了她？

  畢竟她身上，還背著神罰任務！

  雖說卓開天的說法也有夠嚇人。

  但宿靈不想死！

  即便世界是假的，她也不想死！

  心中想著，她手一翻，便將一枚食言球朝林川的方向扔過去。

  「你必須對著食言球發誓，不會傷我性命，我再告訴你……」

  「告訴我……」林川一手接過宿靈扔過來的食言球，一邊打斷了宿靈一廂情願的「交易」。

  他徒手一捏，便將食言球瞬間粉碎！

  而後，在宿靈慘白的臉色中，微微笑道：「告訴我卓開天要傳達給我的信息是嗎？」

  說著，他又輕笑一聲。

  腳步慢慢悠悠地，在大殿內踱步。

  然後，才又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卓開天要你告訴我的信息應該是——」

  「他想摒棄一些私人恩怨，與我合作。」

  「我們一起，先把彩色寶箱秘境通關，一切回到現實後再說。」

  「是這樣對吧？」

  宿靈沒有回答，但冰涼蒼白的唇抿得更緊。

  看向林川的目光，像在看怪物一樣！

  她想起在第一重虛幻的世界，那時見到林川，她還只是覺得他有些與眾不同。

  即便後來，和其他所有人一起了解林川引來天罰的壯舉。

  即便再後來，以為回到現實，知道林川身上背了九個神罰任務。

  她原本，都沒有多深刻的感受。

  直到此刻見了真人……

  她才真的意識到——

  這個人，太恐怖了！

  他的那雙眼睛，明明也沒什麼情緒，卻好像能殺人一樣！

  宿靈不自覺地渾身緊繃，將後背貼到死神之棺的邊沿。

  林川則依舊不緊不慢地笑道：

  「而他所謂地與我合作……」

  「應該是打算，幫我毀滅世界，對吧？」

  宿靈瞳孔又是一震！

  是的，當她聽卓開天說，他是為了幫林川通關秘境，才毀滅世界時，內心也是震動的。

  同時她也意識到——

  或許，寺尾的預言，是真的！

  而林川只需看宿靈那表情，便知道，自己猜的一點沒錯！

  他面上還是一副從容淡定甚至微微帶笑的表情。

  但實際上，內心可根本不像表面那麼淡定！

  他直接在心底將卓開天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因為那傢伙，根本就是在增加他的通關難度！

  幫他毀滅世界？

  林川現在都忍不住懷疑——

  殺神通關彩色寶箱的過程，會不會就是有人幫他選擇了道路。

  所以他根本沒得選？！

  而現在的卓開天，表面說的是幫林川。

  實際上，卻是在逼著林川走毀滅世界這一條路！

  也就是說，現在的林川，要麼——

  與卓開天合作，走殺神的老路！

  要麼——

  趕在卓開天毀滅世界之前，走他自己想走的另一條路。

  是的，走自己的路，他便等於有兩大阻礙——

  一個，是自己對自己的考驗；

  另一個，則是卓開天這個不安分的因子！

  林川可不覺得，只要告訴卓開天，自己不準備走毀滅世界這條路，讓他別瞎搞，他就能聽的。

  兩人之間，根本不是什麼能正常合作的盟友關係。

  卓開天的行為，表面說的是幫他通關。

  但實際上，根本不受他控制！

  林川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又往聊天頻道看了一眼。

  卓開天的毀滅行動應該已經開始了。

  但是他行事低調，暫時還沒在聊天頻道引起太大注意。

  而林川，也必須抓緊時間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宿靈身上。

  宿靈神色依舊緊繃。

  林川不管心底怎樣想，面上始終淡定從容，語氣也是不急不緩，仿佛老友拉家常般，隨意問道：

  「你是怎麼想不開，殺了洛彥安？」

  「……」

  一提到這個，宿靈額邊青筋止不住地突了突。

  她謹慎地看著林川和秦知行的方向，猶疑道：

  「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

  「實際上，我也是想幫你通關，所以才阻止他躲進死神之棺里。」

  「結果卻激怒了他，他向我發起攻擊，我情急之下，正當防衛……」

  確實是正當防衛，她只是沒有想到，洛彥安竟然沒有閃躲！

  那傢伙，應該是破罐破摔之後，在賭！

  賭世界真的是假的，賭他死後還能復活！

  但宿靈不想賭，她不想死！

  正想著，她便看到，林川又朝她淡淡一笑：「你說，你想幫我通關？」

  宿靈遲疑片刻，便鄭重點頭：「若真的身處虛幻，我當然也想回到現實。」

  林川又笑了下：「我一定可以通關，你也一定可以回到現實。」

  「但是在那之前……」

  他頓了頓，帶著笑意的眼神，意味深長地瞥了宿靈一眼：「我可能需要你的犧牲。」

  ？？？

  麻了又是犧牲？！

  宿靈渾身緊繃，狠狠攥了攥手中長弓，聲音僵硬又嚴肅：

  「自願的犧牲，才叫犧牲；強迫的犧牲，叫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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