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30.彩瓷祥瑞和地下水道

  暗室約有十幾個平方，每塊大型灰磚都規規整整嚴絲合縫，頭頂的出口被張二狗掩埋後，整個空間昏暗死寂猶如密室。

  唯一出口在正前方。

  被幾個木箱子擋著。

  紀道拿著撬棍走過去，把腐爛的木箱子扒拉開瞅了瞅，箱子裡有些非常古怪的東西，是用藤蔓編制出的一個個籮筐。

  這些籮筐是空的。

  但按照木箱擺放的位置和目的去推測，這些籮筐里應該存放著重物才對。

  「奇了怪了，居然沒東西？」

  紀道用撬棍敲了敲石門，側耳在上面傾聽，以此判斷門後是空的還是泥沼。

  有古人曾用木箱擋門，說明門後有東西追擊，但誰也說不清是泥沼還是什麼。

  鄭雲環視四周，他們此刻已經深入地下十五米，在古代城牆的中段，因為帶著氧氣瓶，他們無從得知空氣中有無氧氣。

  有打火機但不敢點。

  封閉空間裡可能有易燃氣體，打火機點一下可能導致爆炸，把氧氣瓶也炸了。

  「仙爺，門後面應該是空的，但我們把這裡站滿了，得騰地方才能把門開了，要不讓哥幾個挪挪地，我試試撬門。」

  紀道撓撓頭皮道。

  一共十幾平米的空間，站了九個背著背包和氧氣瓶的人，一人一個手電筒，把密室和陰兵的死人臉都給照得白晃晃的。

  看場面挺熱鬧。

  一米深的水都漲起來了。

  但只要鄭雲紀道不說話，就有股死寂的陰間感，陰兵面容慘白滿臉虛汗，鬼將沉默不語笑容詭異，讓人後背都發涼。

  要是門對面有東西。

  還說不好是誰嚇誰。

  鄭雲點點頭下令，幾個陰兵立刻往角落擠去，猶如擠電梯般面朝牆壁站好。

  紀道立刻上手，把木箱子扒拉到一邊，用手在磚牆上摸索縫隙，鄭雲用手電筒幫他照明，同時盯著腳下的水底看。

  這水過於清澈。

  腳底淤泥也黑得詭異。

  遺蹟是前年出世，鄭雲相信探險者的能力，一定有人進過地下十五米，甚至更深處的真正古城，也必然有人進去過。

  或許現在就有人在下面。

  已經鑽到了遺蹟最深處。

  可惜尼婭和嘉斯艾琳等人，不知道其他皇博探險隊的進度，自己剛到南澤，也不清楚故博的隊伍目前到了什麼地方。

  所以還是要加快進度。

  他們來不及仔細調查了。

  咔，紀道用撬棍撬出個縫隙，鬼將上手幫忙，隨著縫隙變大，暗室內的水位下降，代表外面這條暗道水的更低一些。

  嘩。

  石門被推開個縫隙。

  紀道藝高人膽大，直接把腦袋探進漆黑門縫內，左顧右盼觀察甬道內的情況。

  看了一圈不見有光，紀道又把手電筒塞出去繼續觀察，並壓低聲音對鄭雲道：「仙爺，我聽到有聲音，在我們下面。」

  「沒危險就繼續走。」

  鄭雲讓鬼將徹底搬開石門，他們又不是見不得人，沒必要躲著其他探險隊。

  「嗯。」

  紀道率先走進甬道，確認方向後朝左手走去，甬道內的水也是一米深度，腳下有些漆黑淤泥，踩上去感覺軟綿綿的。

  這條甬道的寬度連一米都不到，是城牆內的夾縫小道，不知道是什麼用途。

  一隊人打著手電穿梭在暗道中，走著走著就聽到衝擊鑽的噪音從頭頂傳來。

  這次一口氣繞了許久，鄭雲估計馬上就要走到東城門陳樓時，紀道忽然停步。

  「仙爺，這裡就能下去。」紀道伸手指出一個被水徹底灌滿的四方地洞，洞口掛著個爛木梯，也是古人預留的通道。

  「下。」

  鄭雲點頭。

  他們穿著全套潛水裝備，背包也是防水特製，而且剛從深海浮城回來，區區一個漆黑水洞，潛下去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但還是陰兵先上。

  三個陰兵立刻跳入洞中，水看起來很清澈，但實際深度卻有至少六米，鄭雲等人緊隨其後，下面同樣是一條甬道。

  紀道再次帶路，雙手扒在狹窄甬道的牆壁上，姿勢古怪朝西邊游去，一口氣遊了二十多米，又從一段狹窄石階往下走了南北一個來回，進入一個寬闊的廳堂。

  這裡徹底被水淹了。

  水的顏色微微發綠。

  手電光在水中折射，整個廳堂都波光粼粼，這座始建於接近五百年前的古城深處，所有陳設和物件都被水泡得腐爛。

  只有灰磚亘古不變。

  其他物件都融入了淤泥。

  這裡似是古城牆內存放物資的地方，眾人用手電筒掃蕩四周，清澈水體內視野極佳，底部的淤泥里埋著大量爛籮筐。

  還有許多腐朽刀槍。

  和大量的瓷瓶和瓦罐。

  鄭雲一直觀察腳下淤泥，他們走的這條路線非常狹窄，且淤泥中沒有腳印，也就是說，從來沒有探險者走過這條路線。

  「仙爺，只要這裡是通的，我們直接就能進入地下水道，前面有個陰井。」

  紀道通過對講機開口，離開狹窄甬道後，他只能用類似狗刨的泳姿往下潛。

  「讓它帶你。」

  鄭雲心領神會讓鬼將抓著紀道的背包，扮演推進器的角色帶紀道往前。

  眾人從廳堂東南角潛向西北角，雙腳接觸淤泥時，已經深入地下二十五米，用極其高效的速度，鑽進了古城牆盡頭。

  古城牆有幾米厚的根基，如果此刻走出城牆，只要能硬抗泥沼壓力，他們就能沿著被埋了的街巷，在青磚瓦房間『飛檐走壁』，穿梭泥沼直接鑽到都司府去。

  可惜沒人能硬抗壓力。

  也不想在沼澤里瞎鑽。

  「泥有點厚。」

  紀道伸出撬棍捅了捅。

  廳堂的淤泥有一米以上，他們要把淤泥清理到一邊去，才能把陰井露出來。

  「好像有東西。」

  鄭雲附身潛到淤泥表面，伸手從泥里提起一個被泥包裹的白色物件，本以為是小小一個殘片，沒想一提就止不住。

  物件有一米高度，在水中甩了甩抖落淤泥，發現這居然是一個細頸瓷瓶，而且不是青花是彩瓷，繪著山水和幾頭鹿。

  轉動瓷瓶觀察。

  那幾頭鹿正在逃跑。

  但它不是狩獵圖，除了鹿外還有其他動物逃竄，另一邊則是山裡的一片霞光。

  「這是什麼說法？」

  紀道盯著瓷瓶嘀咕一句，這座城的遺落時間早於1800年，差不多是大明中晚期，這些物件應該都是那時候留下。

  也可能是更早。

  這種環境他們很難斷代。

  「你也不認識？」

  鄭雲盯著那些霞光，感覺這圖案似乎在隱喻著某些信息，可古人為什麼要將這種看起來像『災難』的圖案繪到瓶上？

  霞光通常代表祥瑞。

  東方的山中有祥瑞顯現，繪者又著重描繪山中野獸受驚逃跑，似乎是想體現祥瑞的聲勢浩大，所以它是祥瑞顯世圖？

  這個祥瑞是指什麼？

  是高人得道還是仙人出世或皇帝飛升，亦或是某種象徵吉祥的天地異象？

  「不會和泥沼有關吧？」

  紀道從未見過這種圖案，但結合南澤古城的現狀，可以往泥沼這邊猜測。

  泥沼突然出現本身就是一種天地異象，雖然結果是把南澤古城給淹沒了。

  「先把通道挖出來。」

  鄭雲提著瓷瓶晃了晃，重量估計還不到二十斤，猜不出裡面到底放著什麼。

  「嗯。」

  紀道帶陰兵開始動手。

  淤泥里多得是這種瓷瓶和腐爛的雜七雜八，找了不長時間就翻出一個瓶頸破碎沒有瓶塞的瓷瓶，但裡面空空蕩蕩。

  此外紀道還扒拉出一些白色的人類骨片，以及長度至少有三米的，某種黑綠色的沼澤藻類，代表這裡面有生態存在。

  尤其是一個人頭骨。

  讓場中氛圍驟然跌落至冰點。

  鄭雲和紀道連話都不想說了，因為這個人頭骨沒有被降解的原因，是它剛巧跌落進了半個碎瓦罐里，畫面極其詭異。

  雖然可能只是湊巧。

  但看起來像是用瓦罐裝了人頭。

  這一幕讓鄭雲回想起深海浮城，那些瓶頸破損的青花大瓷瓶，全是水母從海底帶上來的，目的可能是取食瓶中邪物。

  也可能是另一種情況，水母是從破碎的瓷瓶內部長出來的，海底密密麻麻全是瓷瓶，導致水母長著長著就把瓷瓶吞了。

  「仙爺，我摸到了，有個石蓋。」

  紀道全身鑽進淤泥里，雙手扣著蓋子，雙腳踩在地面試圖把蓋子掀開。

  但一個人力量不夠。

  鬼將一起上手幫忙，他們才將石蓋掀開，但經過這樣的大動作，廳堂淤泥變得極其渾濁，鄭雲幾人連彼此都看不清楚。

  「仙爺，下面也全是水，下嗎？」

  紀道隔著渾濁水體用手電筒看，陰井內的水比較乾淨，說明石蓋密封性挺好。

  「……」

  鄭雲環視一圈廳堂，不得不承認，這個環境給人強烈的不安全感，總有一種若有似無的危險，繚繞在死寂的渾水角落。

  一牆之隔就是三十米沼澤。

  也是被徹底掩埋的南澤古城。

  得益於古城圖紙，他們馬上要進入古城的地下水道，但與此同時，他們距離南澤古城被遺落的真相和危險也越來越近。

  一座能容納數十萬人口的大明古城，在古代人頭攢動繁華至極，卻因為某種原因一夜消亡，硬生生被逼得只能遺落。

  這種情況不同於以往。

  它的危險程度和詭異級別，都遠遠超過一般的神鬼險地，實際上它和紅霧古城更加類似，都涉及歷史上最隱秘的過往，涉及大城興衰，涉及幾十萬百姓安危。

  距離真相越近。

  鄭雲心中的敬畏感就越強。

  這由不得他不敬畏，只要熟知歷史的人都能知曉，遺落一座大城代表著什麼。

  哪怕是古代的大明皇帝，想要下令將一座城廢棄，也必然會承擔極大的壓力，在下令前一定會舉國之力尋找挽回辦法。

  最終結果就在眼前。

  大明皇帝沒辦法挽回。

  也就是說整個掌握無數手段的神鬼大明，都沒有成功把這座古城給救回來……

  現在鄭雲只希望，南澤被遺落的原因是沼澤淹城，只是天地異象逼得皇帝別無他法，而不是和其他什麼鬼東西有關。

  這也是目前的共識。

  所有人包括故博，都認為這是和黃河改道類似的自然災害，只不過淹了南澤的是沼澤，給後人留下了一座完整城池。

  「下吧。」

  鄭雲點頭繼續加速。

  紀道扒拉開一旁的瓷瓶，直接跳入陰井，鄭雲只看到他手中的光柱在渾濁水體中搖搖晃晃，閃了沒幾下就消失在泥里。

  「至少十五米深。」

  紀道的聲音響起。

  鄭雲緊隨其後游下去。

  陰井狹長幽深，他只能看到紀道手電光朝下，扒拉著井壁迅速抵達底部。

  下面有寬闊空間。

  五米下方就是古城的底部，從城牆大門走出去，他們就能踩著四百多年前的灰磚石路，行走游賞古城歷史悠久的街道。

  十五米要再多十米，那就到了地下四十米，放到古代也是徹徹底底的地下。

  鄭雲很快潛到井底，一條東西朝向的下水道就在眼前，高寬都有兩米，地面牆壁非常平整，沒有半點被壓垮的跡象。

  下水道很堅固。

  能承受上面的沼澤。

  此刻下水道里一半是水，一半則是那種和沼澤明顯有些不同的黑色淤泥。

  「仙爺，我聽到有人聲，有人在地下水道，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都司府吧。」

  紀道傾聽片刻後連忙提醒。

  鄭雲點頭下令讓所有陰兵鬼將下來，由鬼將帶著紀道，沿著他指的方向深入。

  都司府一定是整個古城最關鍵的地方之一，東西方的探險隊伍都能想到這點，是故博和皇博的在探索初期的必爭之地。

  他們來的都比自己早。

  但南澤古城如此龐大，堪比現代小城，他們很難在沒有圖紙的情況下，從複雜的地下水道系統里準確找到都司府。

  如果參照歷史慣例，東西方應該都能迅速縮小範圍，南澤古城是坐南朝北，北邊是海，所以都司府應該在城中偏南。

  只要沿著古城中軸線走，一個一個試探過去，他們遲早能找到南澤都司府。

  事實的確如此。

  南澤都司府的位置，的確是在南澤古城的中南，但鄭雲不認為他們能迅速進去，因為都司府入口不在第一層下水道。

  鄭雲沒有仔細研究，但他知道下水道的複雜程度，地下城池不是說著玩的，南澤的下水道都能容納十萬人生活起居。

  此前鄭雲有些猜測，正是因為南澤這邊的沼澤生態，沿海的地質偏軟，南澤建城時為了穩固城基，所以打了好幾層。

  而且地質偏軟挖起來也簡單，挖下去十幾米輕輕鬆鬆，引條河過來往河裡扔泥即可，估計用不了兩年就能挖出城基。

  思索間。

  眾人游進下水道深處。

  下水道里不全是一半水一半淤泥，有好幾個連通他處的拐角，都有更多甚至填滿甬道的淤泥沉澱，而且有一定的規律。

  東西向的下水道淤泥少。

  南北向的下水道淤泥多。

  應該是因為地下水在流動，南澤的下水道很可能連通大海，這個出海口被淤泥堵了，但還是有水能緩慢地滲透出去。

  地下水道的這些水，一定就是從沼澤往下滲，再從磚縫間滲進來，因為這些水的存在，哪怕有斷口沼澤也難以淹進來。

  如果換個角度說。

  這些水真的非常乾淨。

  滲透效果堪比淨水器。

  鄭雲思索間，已經跟著紀道往前走了兩三公里，紀道帶路帶得好好的，卻忽然在一個岔口前停步，鄭雲越過他一看。

  前面有居然有手電光顯現，從岔口的左手照了過來，距離不超過二百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