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29.直入古城牆內部

  「居然能埋成這個樣子，要是沒有沼澤，普通人站在這裡應該會恐高吧？」

  紀道隨手從身旁掰下一根樹枝，蹲在城牆邊緣的石墩子前，朝濕泥捅了捅，一米長度的樹枝全根沒入，遠遠捅不到底。

  能捅到底就不對了。

  南澤古城的城內有石板鋪制，下面一定是有底的，但得用三十米的樹去捅。

  想到這裡，紀道回頭看了看，熱帶雨林里好像沒有多少能長三十米的樹，樹根在沼澤地里扎不穩，搖搖晃晃容易倒。

  「現在是窗口期，雨季的時候埋得更厲害，這個地方在盆地邊緣，沼澤的淤泥不會高多少，但會有兩米以上的水。」

  「不過正常的窗口期也沒有這麼深，前段時間下了雨，這些泥沼都是虛的，太陽再照幾天，沼澤深度還能下去很多。」

  張二狗擦擦汗講解。

  這種環境只要溫度一起來，每秒的蒸騰量都高得嚇人，就和蒸桑拿似得。

  鄭雲從恍惚中醒來，沼澤不僅是把這座城埋了，而是把方圓數百公里全都埋了，應該是一個常年累月的地質變化。

  故博的資料里有這部分信息，此前也聽張教授說過，他們猜測南澤古城在當時經歷了一連串類似地震的劇烈地質運動。

  這場地震很可能發生在上千公里外的大陸另一端，南澤古城的震感微弱，但板塊運動導致地下深處擠壓出大量碳泥。

  如果在一年中發生數千次地質運動，就有可能在短期內導致南澤古城被埋。

  這是最有可能的猜測。

  此外還有幾種說法，比如上游地震導致沼澤移動，或是大量河流改道，亦或者『沼澤火山』噴發，以及並非沼澤移動，而是南澤古城地陷，都有一定可能。

  如果是這些原因，南澤古城就一定有足夠時間預警，未必會導致百姓傷亡。

  所以故博認為這是一座空城，除了來不及帶走的物件，其他東西都被轉移了。

  但萬事都說不好。

  下去之前一切都有變數。

  「仙爺，如果我們想找南澤都指揮使司府，就只能從古城下水道往裡鑽，這不是撞上了嗎，我幾乎把圖紙背下來了。」

  紀道露出笑容悄聲道。

  管他什麼沼澤埋不埋的，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從地下水道進就完事了，當代監仙司干其他的不行，鑽下水道肯定行。

  他們經驗太豐富了。

  從紅霧古城到福賜舊址，哪次不是鑽下水道進去的，而且他們還有圖紙加持。

  「地下水道被埋的概率很高，可能不是那麼好進。」鄭雲卻沒有那麼樂觀。

  三十米深的沼澤即便穿著潛水服都很難下去，雖然鄭雲不是專業出身，但也大致能想到，沼澤底部的壓力遠大於海水。

  地下水道有堅固石磚支撐，能避免大量壓力，但也有可能被灌滿泥沼，壓力同樣不容小覷，而且只能摸著黑往裡鑽。

  這種情況和某些礦洞類似，現代科技的處理辦法有限，難以提供外力輔助。

  「仙爺，南澤古城有河水穿城，百姓家中少有水井，地下水道用途特殊近乎封閉，圖紙非常複雜，大小遠超其他古城，堪稱地下城池，應該沒有灌入沼澤。」

  紀道連忙出聲解釋。

  「紀爺說得對，這城牆內部的淤泥很少，沼澤沒灌進去多少，只是被水給灌滿了，故博皇博兩家都在大規模抽水，聽說已經抽進去好幾層了，很多入口能進。」

  「故博占了東城牆的入口，皇家博物館的隊伍在另外幾個入口，閒散探險者從城牆斷口，或是城內某些地方往裡進。」

  張二狗連忙附和。

  南澤古城的城牆宏偉氣派，東西南北的城門上都鎮著雙層閣樓，寬度超過三十米，長度甚至有五十米，閣樓左右和城牆拐角還有塔樓坐鎮，全都能鑽人進去。

  面對東西方最厲害的探險者，區區沼澤難不住他們，就算沒有城牆，也能硬生生打井下去，直接用鋼結構定入底部。

  「既然如此就直接找地方進吧。」鄭雲不再多想，下去看看就知道情況了。

  都指揮使司府可能有仙門，他們要抓緊時間找到仙門，以免仙門被西方找到。

  如果不是這個理由，他們也不會進雨林進得如此匆忙，花時間多看看故博發來的資料，情況應該遠比現在要好得多。

  尤其是前兩年探險者的遇難原因，故博應該做了非常全面的分析，詳細了解這部分內容，也有助於他們規避風險。

  「我來帶路。」

  張二狗立刻走向南邊，與故博的營地逆向而行，穿過霧氣沿著城牆深入腹地。

  目的地是一個城牆裂口，去年被探險者炸出來的，有幾個大型探險隊抽水抽泥，是閒散探險者進入古城的最佳選擇。

  鄭雲一路觀察環境。

  被侵蝕得坑坑窪窪的地磚牆面橫在熱帶雨林中，左右都是泥沼和熱帶雨林，頭頂的陽光直射下來，把霧氣都映得金黃。

  許多探險者並未從城牆入手，而是沿著探險者用藤蔓和樹幹鋪墊出的小路，進入了古城的中心，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

  或許是又有了新發現。

  霧氣中的視野受限，在太陽直射下還能看得遠些，一旦他們進入雨林深處的昏暗中，鄭雲等人就再也無法看到人影。

  偶爾冷不丁從雨林中鑽出幾個人，雙方都嚇一跳，對視一眼後擦身而過。

  整個遺蹟的一號古城區可能有上千人活動，但鄭雲他們完全感受不到人多，雨林自帶隔音降噪的能力，聲音都聽不到。

  近處安靜的嚇人。

  遠處偶爾有輕微異響傳來。

  筆直走了大概七八百米，他們眼前忽然出現幾個深綠色的帳篷，應該是某個探險隊的營地，但整個營地內空無一人。

  鄭雲多看了幾眼，帳篷可能是一個星期之前扎的，墨綠篷布被高溫烤得軟化，平面凹陷下去，聚著一些發黑的積水。

  有點不太對勁。

  但在合理範圍內。

  眾人繼續向前走去，直到走了一公里左右，前方忽然傳來一些人聲，語氣很焦急，張二狗也說城牆斷口就在前面。

  加快步伐跑過去，幾個人影透過霧氣顯現，是一隊西方探險者在雨林邊緣，有男有女神情焦急，手中繩子延伸向泥沼。

  「快拉，他要徹底陷阱去了。」

  「拉不動，有東西拽著他！」

  幾人表情驚恐，齊齊拽著那根繩索往後拽，但繩索末端已經深深陷進泥里。

  鄭雲朝繩索末端看去，那邊有個沼澤窪地，泥水渾濁深淺不一，有一頂探險者帽掛在樹梢上，還有一隻手探出泥沼。

  有人掉進去了。

  還完全陷了下去。

  沼澤區很容易發生這種事情，只有堅固的城牆值得信賴，想穿梭雨林必須極其謹慎，不然隨時都可能一腳踩空陷下去。

  他們來的路上是跟著一隊探險者，走的探險者老路，安全有一定保障，但也經常能看到有用樹枝藤蔓營救他人的痕跡。

  「上去搭把手。」

  鄭雲回頭看向鬼將。

  鬼將立刻上前幫忙拉繩子，鄭雲自己則拔出開山刀，要帶人去周圍砍些藤蔓樹枝，墊到沼澤上才能讓被困者慢慢上來。

  「他是被東西拽下去的。」

  「我們看到泥沼里有動靜。」

  那隊探險者看到來人，連忙開口把他們見到的情況說出，臉上寫滿驚魂未定。

  「什麼東西？」

  鄭雲皺起眉頭詢問。

  「不知道，沒看清，我們不認識他，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陷下去半個身體，背上的背包露在外面，一動不動沒反應。」

  「我們扔繩子要救他，他身體周圍忽然有東西蠕動，糾纏著他往泥里陷，而且力量很大，我們幾個人拽不過那東西。」

  探險隊一邊解釋，一邊和幾尊鬼將一起發力，慢慢把對方的手臂拽出泥沼。

  「人死了還是活著？你們把繩子套在哪了？」鄭雲多問了一句，要是人活著，用這種蠻橫的拉法可能會把人拉死。

  「我看到他手動過。」

  「好像沒有，可能死了。」

  幾個探險者發生分歧。

  鄭雲和紀道對視一眼，感覺這人可能夠嗆能活，估計是被沼澤生物拽住了。

  噗嘰。

  忽然一道聲音。

  拽繩子的眾人被閃了一下，繩子末端忽然離開泥沼，半個探險者的身體被拽出沼澤，但讓人沒想到的畫面同時出現。

  他只有半個身體。

  準確說他只有上半身，只有穿著衝鋒衣和背著背包的腰部以上，手臂僵硬筆直朝天，全身布滿淤泥連男女都難以分辨。

  「死了。」

  「被吃了？」

  眾人低聲驚呼，但他們想過這個情況，親眼看到死者慘狀後也能迅速接受。

  「我們救了半天死人。」

  探險隊長嘆氣扔下繩子。

  鄭雲等人也沒說什麼，和對方探險隊的成員打個招呼就繞過他們繼續前進。

  來探險就是後果自負，沒有人會為死者感到心痛，因為不想出事的最佳選擇是不來，在家裡躺著就不可能死在淤泥里。

  又走了不到百米。

  陸陸續續出現幾個營地，張二狗口中的城牆裂口一同出現，長寬有三米以上，猶如一道猙獰裂縫，黑漆漆的深不可測。

  「直接炸下去了。」

  「這些人下手真夠狠的。」

  紀道痛心開口，城牆斷口有兩三米厚度，但也經不住烈性炸藥，這樣一道裂口橫在城牆上，像是一道疤痕烙在人身上。

  鄭雲沉默觀察，裂口掛著幾段繩子，也沒人值守，周圍營地里倒是有些探險者，但對外來人幾乎看都不看幾眼。

  一個好消息是沒有離譜到收門票錢，這是個公共入口，誰想從這裡進都能進。

  「準備一下吧。」

  鄭雲回身下令讓眾人整裝，把氧氣管道接上，帶上潛水面罩隔絕氧氣再下。

  眾人立刻照做。

  他們隊伍里有三個人有神智，還有四尊鬼將和三個陰兵，執行命令效率很高，某種程度上說，他們比南澤古城還詭異。

  最起碼暫時是這樣。

  準備就緒後，鄭雲等人抓著斷口的繩子往下爬，像是進入一口深井，四周光線瞬間昏暗，必須將手電筒打開觀察環境。

  城牆第一層在五米下方。

  一條石磚甬道就在他們腳下，探險者打盜洞的本事無需質疑，非常適合下腳。

  放開繩索跳進甬道。

  鄭雲等人依次落入水中，的確和張二狗說得差不多，城牆內部少有淤泥，大概三米高的甬道，只有小腿高的渾濁泥水。

  斷口下方有大量樹枝藤蔓，估計有半米左右的高度，把他們腳下墊高，讓鄭雲等人踩在一個爛泥包上，下坡才是實底。

  朝前後觀察。

  甬道內有很多人跡，前後都有人聲傳來，遠處還有手電光閃爍和衝擊鑽聲，估計全都是探險者，比城牆上熱鬧多了。

  故博也有隊伍在這邊。

  這裡距離故博的營地很近。

  「下面真是涼快多了，接下來就由我來帶路吧，我知道咱們在什麼地方。」

  紀道舒展身體打了個激靈，上面的高溫對胖子來說很不友好，城牆甬道里有不知道從哪吹來的陰風，感覺要舒服很多。

  「那就加速吧。」

  鄭雲點頭加快進度。

  紀道確認方向後，拿出平板大致翻了翻，看了看城牆結構圖，迅速帶人右轉。

  南澤城牆的結構不算複雜，第一層的水被抽空後，他們步伐無阻，很快就跟著紀道走到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內。

  「這裡有個暗道，看樣子沒有被人發現。」紀道伸腳在泥里攪和攪和，忽然附身下去，雙臂沒入泥中摸到一個縫隙。

  「鎖門。」

  鄭雲讓鬼將警戒，帶其他人上手幫忙，用隨身攜帶的撬棍把暗道門撬開。

  被淤泥埋了的門很難打開，而且紀道找的暗道居然還是個石磚道，要抽出整塊石磚才能打開，七八個人一起上才翹起。

  手電筒往縫隙一照。

  紀道立刻大喜過望小聲道：「仙爺，下面一點水和泥都沒有！這是一條古煙道，能直通城牆中層，下十五米左右。」

  「沒水沒泥？」

  鄭雲側頭看去，下面居然還真是空的，底部略微有些水光反射，但看起來很清澈，像是從石頭縫裡滲進去的水。

  「有圖紙就是速度。」

  「比其他探險者強多了。」

  張二狗湊個腦袋瞅了眼，這效率可太高了，上來就是一條沒人發現的暗道。

  其他人知道得羨慕死。

  但圖紙只有監仙司才有。

  「我剛才沒報希望，只是稍微試試，沒想到這裡還真行，只要從這裡下去，就能進入真正的暗道，直通地下水道。」

  紀道眉開眼笑樂呵道。

  「那就下去看看。」鄭雲點頭動身。

  眾人徹底把磚抽出，綁繩子扔到下面，些許淤泥和繩子一起掉下去，好在這種石磚道的門特殊，把磚插回去就能恢復原狀，留個人在上面堆點泥即可埋了。

  「張二狗守門吧，我們下去看看情況，可能一會就得上來，你注意點。」

  鄭雲看了眼張二狗手臂斷口，讓他進這種潮濕陰冷的地方，對傷口不太好。

  「行。」

  張二狗點頭。

  鄭雲等人安心離去，跟著紀道吊著下去，直接下到暗道盡頭，站在一個封閉的暗室內，和第一層的結構完全相同。

  水有一米多深。

  而且淤泥只到腳背。

  鄭雲剛剛站穩，身邊就想起紀道的聲音：「仙爺，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側頭看去。

  紀道拿著手電筒朝向暗室角落，那裡居然豎著幾個被泡爛的木箱子，橫在唯一的出口前，像是在抵擋什麼東西闖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