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16.仙島一關殿

  仙海冰湖中心視野遼闊，三十多仙島分布四周，和聖誕群島有些類似，但仙海湖是古東方風格，且寂靜無聲仿若死境。

  兩行腳印點綴冰湖。

  兩個渺小人影穿梭雪霧。

  仙島主島就在前方，離得近了看得更清，古韻閣樓連綿在風雪山腰，一條蜿蜒石路從山中隱現，連通湖邊的小巧古港。

  古港散發著一種滄桑韻味，只有些許石塊隨意碼放，撐起一條石板小路，末端還有青石燈台兩座，卻被雪埋了個嚴實。

  只能用潦草形容。

  和古時的百姓漁家相似。

  停一條捕魚竹舟倒是正好，此外就再也容不下其他，換船就壞了這份意境。

  「仙爺，我們就從此處登島。」紀道對手掌哈了哈氣，轉頭對身邊鄭雲開口。

  「我聽不到絲毫聲音。」

  鄭雲在古港前停步觀察四周。

  三十五座仙島拱衛主島，朝任何方向望去，都能看到凸出冰面的島嶼，琪花玉樹被凍成冰枝，白茫茫仿若融入天地。

  除了微弱的雪花飄落聲，和偶爾的冰枝斷裂聲外，仙海冰面上再無絲毫異響。

  「遠處有些妖獸吼聲，近處死寂一片，仙爺你感覺不太對勁？」紀道點頭。

  「這些仙島有沒有可能列陣？畢竟和長生仙術有關，小心些好。」鄭雲詢問。

  東方老祖宗造景一絕，這冰湖雪景和潦草石港搭配一處，實在是意境悠長。

  但也讓人背後發涼。

  秋天時他們也來過一遭，從半空的鐵索爬到蛟龍島偷蛋，那一趟堪稱險象環生，蛟龍只差幾米就能把他們活吃了。

  但蛟龍島不過是三十六仙島之一，還在群島的外圍，若是想登上主島，蛟龍島只是最開始的關卡，後面還有數關要過。

  現在只是入了個冬。

  這三十六仙島就猶如平地，被他們輕鬆寫意走過來，連頭髮絲都沒掉？

  長生仙術也是仙術，要是有歹人闖入，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登上主島？

  「仙爺，三十六仙島沒有太多文章，人跡都寥寥無幾，一代祖師的茅草屋在東邊那座島上，此外就沒有古建存世了。」

  紀道給鄭雲輕聲解釋。

  鄭雲點頭走向古港，冰面上蓄了兩寸的軟綿雪蓋，但那石板路卻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落雪即融，絲毫不受大雪影響。

  不多時後。

  二人抬腳踏上港口。

  在石板上跺了跺雪。

  嘩。

  忽然一股冷峻寒風從高空衝下，裹挾大量雪片拂過茫茫冰湖，大量落雪聲夾雜風聲響起，島邊的冰樹枝條清脆碰撞。

  二人立刻警覺。

  警惕觀察四周情況。

  鄭雲望向這段石板路的盡頭，一座殿閣聳立在半山腰，被大雪遮掩得朦朧。

  那是一關殿。

  灰牆黑瓦冷清肅殺。

  寒風吹起大片雪絨，猶如一股白霧般飄飄渺渺，在一關殿附近打漩逸散。

  雪霧還沒徹底落下，鄭雲卻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人影，站在滄桑殿閣的門口，視線穿透雪幕俯視自己。

  居然有個人？

  這一幕讓人心底一跳，剛才都沒見人影，一股風后突然就有了，難道這人是被風颳來的？還是乘風御空剛剛落下？

  揉揉眼睛再看。

  人影已經了去無痕。

  仿佛剛才只是鄭雲的幻覺。

  「仙爺，這風颳得嚇人一跳。」紀道悄聲開口，他一直保持著拍打白裘的動作，仿佛這股風定了身般左右觀察。

  風結束了。

  他才恢復動作。

  鄭雲側頭看向紀道，他明顯沒有看到一關殿前的人影，而且他的情況不對勁。

  他們身上的白裘款式古韻，細節不同，卻和林沖闖風雪山神廟的穿戴類似。

  紀道的體型穿這種白裘，肯定穿不出什麼林沖的感覺，那細密油量的貂毛裹在他肚子上，有種土匪下山劫窯的感覺。

  但現在又有不同。

  紀道忽然像是變了個人，鄭雲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地方不對，但紀道確確實實和剛才不一樣了，朦朦朧朧看不清楚，明明就站在自己身邊，卻仿佛遠在天邊。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仙海湖迷障是從主島吹出，刮西風時才能安全登島。」

  鄭雲出聲詢問。

  但話一出口他就發現，自己的聲音微弱至極，根本就不可能傳遞到紀道耳邊。

  事實果然如此。

  紀道伸手扶著青石燈台，自顧自跺腳抖雪，拍打身上雪絨，還抬頭眺望被雪霧遮掩的山巔，完全沒有聽到自己的問題。

  這一幕駭人聽聞。

  就仿佛他和紀道之間的距離，突然被某種道家仙法放大拉長了一百倍，看似緊挨著還不到一米遠，實則卻有足足百米。

  「……」

  鄭雲稍稍沉默，剛才紀道還說他的聽力過人，現在就聽不到自己說話了，這應該不是他的問題，而是自己出了問題。

  因為對紀道而言，百米距離和千米距離都一樣，他一定能清晰聽到自己說話。

  如果猜得不錯的話。

  應該是嗓子的問題，剛才紀道說話時，也悄咪咪的像是在和自己耳語。

  啪。

  一聲悶響。

  鄭雲狠狠拍在紀道肩膀。

  紀道被嚇了一跳，連忙側頭看向鄭雲，卻見鄭雲眼睛大睜臉色凝重。

  「仙爺你臉凍僵了？要不我們生團火出來烤一烤？」紀道搓著手詢問道。

  鄭雲能看見他嘴動，也能聽到微弱聲音，但這句話要通過辨認嘴型才能認出。

  「我問你，你之前說仙海湖迷障……」鄭雲死死抓著紀道手臂，把嘴湊到他耳邊，大聲開口再次詢問一遍。

  「是的仙爺，但今天就是西風天啊，況且這冰天雪地的也沒有迷障……」

  紀道說著說著忽然臉色一變。

  剛才那股突如其來的風是北風，而且漫天雪霧中，他們根本就看不見迷障，即便是有，也早就融入大雪看不清楚。

  「中招有解嗎？」

  鄭雲放下心來，只要確認是迷障作祟，這事反而好解決了，他記得紀道在上次偷蛋時說過，這迷障讓人癲狂心顫。

  剛才自己的確有過心顫，心臟在隱隱約約看到一關殿前的人影時猛跳了兩下，現在想來，那個人影或許是個幻覺。

  「有，我帶了解藥，還有防毒面具，我全都隨身攜帶著。」紀道伸手進入自己衣領內，解開白裘內的道家開衫展示。

  內襯縫著密密麻麻的布口袋。

  除了各式各樣的香砂外，有兩個簡易的可攜式防毒口罩，甚至還有手電筒。

  「拿出來用用。」

  鄭雲習以為常，他早就知道紀道和賣十三香的一樣，只要穿著這件古衣，裡面肯定是滿滿當當，塞滿了他的種種法寶。

  這是為了高人風範。

  背個大背包就沒那味了。

  紀道立刻取出解藥和防毒口罩，和鄭雲分著吃下又戴上，做了完全的防護。

  但他們的聲音還是沙啞微弱，不知道是寒風灌進嘴裡，還是受到迷障影響。

  「我剛才看到一關殿門口有個人影，你覺得是幻覺還是什麼？」鄭雲再次眺望石板路盡頭，給紀道說了自己的見聞。

  「人影？」

  紀道眼皮一跳沉吟片刻，忽然轉移話題說起另一件事：「仙爺，這仙島主島似乎有個規矩，入島之後不可高聲語，我們說話忽然失音，或許是因為犯了規矩。」

  「所以呢？」

  鄭雲不解反問。

  「凡是不敢高聲語，都是恐驚天上人，或許仙爺你是看到了一位仙人。」

  紀道神神道道解釋一句。

  「你天宮有仙人？哪來的仙人？葬仙谷的仙屍是你天宮本土的仙人屍體？」鄭雲頭皮微麻，這事壓根沒聽紀道說過。

  「天宮沒有仙人，但也可能有仙人，如果仙爺你看得清楚，那這位仙人只可能是一位羽化成仙證道長生的天宮祖師。」

  紀道撓撓頭皮給出答案。

  「那就上去看看。」

  鄭雲轉頭走向石板路，先不管成仙真假，既然只可能是天宮祖師活到今天，那還有什麼可怕，天宮祖師不是自己人麼。

  說句實話。

  鄭雲巴不得有天宮祖師存活世間，歷任天宮祖師都是得道高人，但凡有一個活著，對監仙司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情。

  就怕是幻覺。

  到頭都是一場空。

  「好。」

  紀道眉頭緊皺緊隨其後。

  二人沿著石板路向上，行走在冰枝雪葉的樹林間，朝著盡頭的一關殿而去。

  這段路不算漫長。

  過了十幾分鐘，二人便穿過輕薄雪簾，踏上最後一道石階，隔著一片寬闊的灰磚空地，親眼看到了一關殿的全貌。

  鄭雲先看向地面。

  如果剛才真的有人，那對方就站在空地邊緣，也就是他們此時此刻所在的位置，一定會留下一些腳印或者其他痕跡。

  「仙爺，你看那邊。」

  還不等鄭雲掃完一圈，紀道就忽然語氣焦急，壓低聲音對鄭雲驚呼提醒。

  鄭雲抬頭。

  紀道伸手指著一關殿。

  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一關殿一層是灰磚壘砌，二層三層是木製閣樓，而在此時此刻，那灰白的牆面上居然有一抹鮮紅。

  那似乎是血。

  這道血跡是飛濺到牆壁中段，從左到右劃出三米長的弧線，星星點點猶如片片紅梅落在牆上，和銀裝素裹的雪景映襯。

  鄭雲也頭皮一涼。

  這地方類似道家的講道場，百年都沒人來過，空地六個方向都坐著石台，其中三尊石台早就塌陷，瀰漫著滄桑味道。

  一關殿更是如此。

  寫著一關殿三字的碩大門匾，懸掛在閣樓檐下，肅殺大字隱於昏暗角落，寒芒如刺讓人生畏，仿佛那字能殺人般厲害。

  一層殿門洞開。

  他們腳下的石板路穿門而過，途徑一個小院，便繼續延伸向雪幕中的山巔。

  「稍安勿躁。」

  鄭雲深吸口氣，這地方真是詭異到讓人尾椎骨發涼，但事情要一步一步查。

  有血也不代表什麼。

  天宮到處都是妖獸，仙鶴都被妖鳥吃得狼狽不堪，隨意來個妖鳥叼個獵物，在空地撕扯一下，就能製造滿牆的血跡。

  而且迷障就是從主島來的，迷障對妖獸也有用，會讓其心智癲狂相互廝殺，所以這股血很有可能是妖獸濺出去的血。

  「仙爺，我是說牆上居然有個符。」紀道再次開口，手指依然指向血跡。

  二人再次看去。

  血跡左下角還有異常，仿佛給一副畫落印般，灰白牆壁上繪著一道深紅符籙。

  那符彎彎繞繞形狀狹長，長度估計有五十多公分，上面有個寶蓋頭，下面是個走之旁，中間全是金木水火土等小字。

  「你沒見過這個符？」

  鄭雲連忙詢問，因為這個符他是見過的，上次紀道獨自去偷蛋，自己和張二狗等人沿著山路尋找，半路見過這個符。

  當時自己還以為是紀道畫的，後來紀道說不是，但這事也沒有繼續追查下去。

  「我知道這種符，但我沒見過這個符，這種符是一片文符，信息量很大，要回去查才知道確切含義。」紀道搖搖頭。

  「有沒有可能是你祖師畫的。」鄭雲深呼口氣再次詢問，如果這個符是最近剛被繪出，那天宮這邊就有大問題了。

  除了他們之外。

  這天宮可能還有其他東西。

  但此物從未從西門進入天宮內部，只是在西方域外遊蕩，實在是匪夷所思。

  難道是因為天宮西門建在裂谷內，堅不可摧所以此物無法進入天宮西門？

  那此物就不是人。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被天宮西門攔住，就算沿著城牆往上爬也能翻進來。

  「有可能是我師父畫的。」

  紀道拿出平板對著符拍了張照片，然後又對鄭雲道：「仙爺，我們還是儘快拿了熏爐就走吧，這個地方非常不對勁。」

  「熏爐在何處？」

  鄭雲抬頭看向一關殿。

  「看機關圖上寫著應該是在二樓，但我現在也說不好了，可能要進去找找。」

  紀道翻出機關圖查看道。

  「無妨，我們先撤，調令人手做足準備再來吧。」鄭雲深呼口氣轉頭就走。

  這種時候要果斷一些。

  既然感覺不對勁，那就直接撤了再說，這裡距離域內極近，他們回頭就能看到域內群山，甚至葬仙谷頂的仙門殿。

  他們半個小時就能走個來回。

  既然如此，那還何必在這裡死磕，該請寒仙就請寒仙，該讓陰兵探路就探，什麼無人機和現代設備也全都用上就是。

  原本還打算以普通人監仙司傳人的身份，和這座疑似監仙司建造的仙島相處。

  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這地方很可能也是個神鬼險地，該換換思路，用監仙司主的身份登門拜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