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61.寒仙真相【收尾了】

  這條冰走廊只有三四米寬，寒仙走在走廊中間，從遠處飄向他們的大扣箱。

  這個距離太近了。

  提前放在地上的強光手電筒，投出光柱傾瀉在冰層表面，一個圓弧形的光圈將來路完全照亮，也將整個寒仙囊括其中。

  扣箱內的呼吸一滯。

  詭異氣氛瀰漫四周。

  昏黃的老銅鏡上，一切事物都被染得發黃，仿佛給世界加了一層東方的志怪濾鏡，一股古代的詭譎韻味繚繞在眼前。

  有一種古怪既視感。

  自己和紀道猶如穿越古代的捉妖道人，在洞房花燭夜潛入婚房，藏入貼著喜字的扣箱內部，偷偷用照妖鏡窺照新娘。

  結果真的照出了原型！

  這次他們的距離太近。

  哪怕是銅鏡也能清晰成像。

  在銅鏡的倒映中，寒仙的腦袋幾乎貼著冰走廊頂部，身高接近四米，它有頭、有手臂、也有腿部的輪廓，和身穿長袍的古人幾乎毫無區別，就是有一些模糊。

  但它絕不是人。

  它身上真有一股仙光，被手電筒照到到的軀體異常耀眼，猶如閃粉般晶瑩閃爍，就像一尊由靈石粉末煉製出的仙人。

  但它又極為靈動。

  白袍腳邊的袍尾無風自動輕輕飄蕩，閃爍著相同仙光，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翻騰起伏間縹緲絕俗，猶如仙人踏雲。

  哪怕是在銅鏡上。

  它也美得讓人心驚。

  人類對亮閃閃的東西本就沒有抵抗力，東方人又對仙神有崇高的憧憬。

  寒仙完美滿足了東方人的審美，如果見寒仙擺放在博物館內，放在專業射燈的下，那仙光閃爍的仙姿一定能驚艷世人。

  美輪美奐脫俗絕凡。

  自帶仙光耀人眼目。

  人世間居然會有這種東西，真是讓人自覺形穢無法理解，它到底是個什麼？

  難道寒仙真是仙神？

  觸犯天條被貶落凡間了？

  可惜手電筒照不到寒仙的臉，不知道它長得什麼模樣，只知它是個男子，而且腦袋上還隱隱約約能看到古時的髮髻。

  鄭雲的思緒有些恍惚，茫然地看著寒仙，它從遠處一口氣飄到扣箱前，幾乎是擦著鄭雲的鼻尖，從眼前快速飄過。

  寒仙的側面比人類要寬的多，幾乎是三四個人迭在一起的寬度，看著極為詭異和臃腫，像是三四個寒仙融合到了一起，而且它腰間佩著玉，還別著一把刀？

  看到這一幕。

  鄭雲瞬間想到一些志怪小說中的內容，有種鬼怪以人為食，會偽裝瀟灑公子混入夜市，而後哄騙良家女子吞噬入腹。

  但許多鬼怪久未進食猶如瘦猴，身形枯槁臉頰乾癟，即便穿上錦袍腰間佩玉，也活似那時日無多的病癆，惹女子嫌棄。

  於是鬼怪便會相互配合，三五個鬼怪融成一人，這下便容光煥發麵色紅潤，穿上那公子的衣物，再捏出一張俊朗面容，就能混入夜市靠這副好皮囊去哄騙女子。

  這些鬼物每吃一個人，肚子就會圓滾一分，吃得越多就愈加肥胖臃腫，肚皮被撐得形狀怪異，夜市沒完就被人看穿……

  這寒仙就像是那種鬼物，它的側面異常寬厚，就像是個加寬的方形油桶，不知是吃了幾具屍體，才能吃成這副模樣。

  但寒仙也和鬼物不同。

  它身高四米身軀龐大，即便是側面臃腫，身上的衣袍也形狀完好姿容得體。

  直直盯著寒仙的身體，鄭雲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直到距離最近的那一剎。

  他恍惚間掃到了問題。

  寒仙的手，有七根手指！

  但下一刻，它又變成了八根！居然憑空多出了一根……而且還沒有大拇指，黏黏糊糊揉成一團，幾乎談不上是手。

  鄭雲忽然驚醒。

  他立刻盯著寒仙的側身觀察，尤其是手和袖口，還有更多涉及細節的地方。

  出問題了！

  寒仙的手指在不斷變化，一會多一會少，袖口裡也是實心的，根本不是衣物！

  這種感覺就像是人類做出的AI，只能照著素材去抄，總是畫不好人類的手。

  想到這裡的瞬間。

  鄭雲尾椎骨一麻冷汗如瀑。

  他想起來了！這寒仙的穿戴姿容，和祭仙閣里的那尊石像，幾乎是一模一樣！

  同樣的長袍。

  同樣的站姿。

  同樣的長刀。

  所有地方都是一樣。

  只是在顏色上有些區別！

  這是什麼情況？祭仙閣里的無臉人像，雕刻的是這個寒仙？既然如此，那人像的手指為什麼只有五根，還是說……

  是寒仙在模仿人像？

  海衛建造人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寒仙去模仿？讓寒仙照著那尊人像幻化？

  鄭雲立刻回憶長生仙府圖上有關寒仙的記載，那上面從未說過，寒仙是人類的模樣，甚至都沒說寒仙是個什麼東西。

  調轉潛望鏡看向寒仙背影。

  鄭雲又是一個激靈，因為寒仙的屁股上居然長著個『尾巴』，圓滾滾的一個團。

  他目瞪口呆。

  這又是什麼玩意？那尾巴怎麼看起來像是熊的尾巴，熊……熊？居然是熊！

  這寒仙是狗熊成精了？

  鄭雲倒吸一口涼氣，自從來到W-08，他曾在幾個地方看到過熊。

  一是家庭旅館，裡面有熊皮和一些博物雜誌，上面記載了一種壽命高達一百八十年，每年冬眠六個月時間的，巨型化的兩棲犬形總科生物，叫格雷厄姆熊。

  二是二十年前的考古隊視頻，裡面有一段畫面，是考古隊在冰層里發現一頭被凍結的熊，而他們當時所在的位置，是在數百米深的懸崖邊，路只有十幾厘米寬。

  冰層里的熊像是在被追殺，渾身有許多疑似在逃跑過程中，被冰劃破的傷口。

  但熊這種東西本來就沒多少天敵，幾乎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尤其是這種巨熊，在W-08這種環境，會被什麼東西追殺？

  是古人，還是寒仙？

  鄭雲的腦子有點發癢，有一種即將猜出真相，但還是雲裡霧裡的彆扭感覺。

  緊接著。

  凱德斯特的話浮現腦海。

  他曾說過有關食物鏈的東西，他說極寒蠱蟲在食物鏈里，是寒仙的伴生生物。

  他還說這種地方沒有食物來源，寒仙需要極寒蠱蟲幫它鑽洞，帶它去其他地方找吃的，寒仙什麼都吃，從來不挑剔。

  另外，科考隊留下的日記里曾說，寒仙的獵食方式是『擁抱』，自己也親眼見過科考隊的屍體，寒仙會挖去人的眼珠，同時還讓那些科考隊的屍體『七竅流血』。

  刀槍對寒仙沒用，寒仙不會被物理攻擊打死，而且寒仙會憑空出現憑空消失。

  它還一閃一閃的。

  明明是人像的模樣。

  卻還長著個熊尾巴……

  海衛到底養了一個什麼東西？

  鄭雲思索時，寒仙已經鑽入深處的冰洞，沿著聲音來源返回了祭仙洞，像是一個迫不及待想吃東西的，巨大的怪物。

  但它四米高度。

  身體又如此臃腫。

  怎麼才能穿過那條狹窄暗道？他們連扣箱都搬不出來，寒仙怎麼鑽進去？

  「……」

  鄭雲默默盯著寒仙消失，他已經猜到寒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的話，寒仙的殺傷力還得翻個幾倍。

  寒仙一詞名副其實。

  它和神話傳說里的妖魔幾乎沒區別，甚至猶有過之，怪不得海衛會用這麼大的陣仗要養它，而且一口氣養了幾百年。

  這天地造化真是神奇。

  也就是這種位於極寒之地，卻又存在大量地下裂谷，而且冰層里會凍結食物的地方，才能孕育出寒仙這種離譜的東西。

  但它能有今天這樣龐大，一天能吃一兩萬斤肉，也全是因為海衛養育，如果沒有海衛，寒仙恐怕也談不上有多厲害，搞不好在這地方還有天敵，會被追著殺。

  說句大不敬的話。

  寒仙表現出的特徵，很像是深海里那種，會湊到一起去偽裝成鯨魚的小魚，嚇退捕食者的同時，還能反過來捕食對方。

  但寒仙要更小。

  小到不如極寒蠱蟲。

  是海衛硬生生餵養變多。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它所有的特徵都可以套進去，在手電光下一閃一閃的身體，可以憑空消失和出現，刀槍無用……

  說不清楚。

  而且也無需清楚。

  鄭雲回頭看了紀道一眼，這胖道士之前在祭仙洞的高大燈台前，說裡面的寶石礦像是蜂蜜和巢穴，恐怕他真是說對了。

  寒仙的名字就叫寒仙，古人在幾百年前就取好了，不管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好用、能用，對海衛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這東西只看如何使用。

  它是客觀存在的，看待角度的不同，使用的方法不同，那最終的結論也不同。

  如果把寒仙放到放大鏡下。

  那恐怕它還真經不起細看。

  但如果把它放到封神榜，再搭配一個葫蘆，拔出葫蘆塞子就是一股仙光飄出，化開足有丈高，被仙光纏身者屍骨無存。

  那就是頂級法寶。

  不比飛刀葫蘆差。

  在古人眼裡貨真價實。

  現代人也得目瞪口呆。

  很難想像海衛用寒仙做了什麼，這種東西真實出現在戰場上，如果對手也是東方人，恐怕要丟盔棄甲未戰先降了。

  「仙爺，這寒仙猶似妖物。」

  紀道和鄭雲目光接觸後，悄然在鄭雲耳邊開口，語氣驚奇，表情異常古怪。

  在他的世界觀里。

  這寒仙必然是個吃人妖鬼。

  瞧它吃得肚皮圓滾的模樣，再瞧它平地挪移渾身仙光的姿容，吃得尾巴都顯形了，這不是妖物，那還有什麼是妖物？

  他其實一點都不驚訝。

  天宮古籍里，關於此類妖魔鬼怪的記載多了去了，況且天宮也養著一群妖獸，山海經都能湊齊，只不過還沒化形而已。

  他表情古怪只是因為。

  這妖物以人為食，明明是大惡之物，最早還把舟師一條船上百人吃了個乾淨，但在海衛的手裡為己所用後卻取名叫仙。

  這是海衛的常規操作，但他擔心仙爺不習慣這種事情，可能會有其他想法。

  「慢慢往出走吧。」鄭雲並未多言。

  紀道的世界觀幾乎等同於古人的世界觀，而且還是神鬼妖魔版本的古人世界觀，那他的看法就是古東方人的看法。

  在古人眼裡。

  這世間就是有妖魔鬼怪，而且妖魔鬼怪也分三六九等，正如天宮的妖物等級。

  寒仙就屬於上等。

  只是鄭雲一時半會沒法徹底接受，他世界觀是現代化的，哪怕經歷冥府閣和孕妖塔，知道那都是海衛看不上的東西，但也從沒想像到，海衛玩的居然這麼大。

  的確有點離譜，海衛出手果然與眾不同，這檔次一下子就上去了，從可以理解揣摩的神鬼手段，直接提到仙家術法了。

  寒仙這模樣和威力。

  搞不好在朝內還有封號。

  冥府閣點化控制個活死人，孕妖塔囚禁女子孕妖，那都是下三濫的把戲。

  難怪海衛瞧不上。

  相比之下，這寒仙才是仙術或者仙家法寶，甚至比天宮的御龍術更有仙味。

  御個仙鶴還能理解，無非是古人用玄學世界觀，完成了對外星禽鳥的馴化。

  但寒仙這種東西，鄭雲真的難以想像，古人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探索出來，然後掌握控制方法，並且成功鎖御的。

  這要是拍個古裝懸疑劇，估計得拍個幾百集，第一集從舟師百人屍骨無存開始，第二集轉到海衛挑燈夜查密卷，第三集派個海衛鎮撫使兼欽差大臣親自調查。

  一直到中間海衛舟師大軍進入極寒山脈，在午夜極光下安營，前往寒仙洞大戰寒仙，最後到海衛鎖禦寒仙建立祭祀閣。

  從頭到尾拍下來。

  跨越幾十年甚至上百歷史，期間不知道有多少險象環生的片段，還有無數懸疑迷案，需要古人耗費心血和生命去破解。

  然後他們成功了。

  真的把寒仙給御鎖了。

  故事的最後應該是，海衛在古戰場和神鬼之物大戰，不敵敗退時，守城將領祭喚寒仙，一道仙光出世席捲戰場……

  除非紀道真能把龍給御出，否則在鄭雲心裡，祭喚寒仙就要暫列仙術第一了。

  想到這裡。

  鄭雲也有些吃味。

  人人都有仙術可用，自己的鬼璽怎麼就比不上人家呢，回頭再去冥府閣看看，能不能把鬼璽的能力也想辦法提一提。

  不提真不行。

  有寒仙的海衛都敗了。

  自己想超過古人，就只能去海衛看不上的地方再轉轉，或許這些海衛瞧不上也沒有仔細研究的地方，也有仙術的潛力……

  (本章完)